[进巨]危墙之下 第26章 记录23.旧友

第二天清晨传来不幸的消息，作为实验体的两只巨人被人杀死了。

拉开的绿色篷布中，两具巨人尸骨以或坐或趴的姿态冒着白汽，韩吉抱头大喊，痛哭流涕：“索尼——！！宾——！！不会的，骗人的！！”

夏佐甫一到现场，脸色难看，果断下令：“同时干掉两只巨人需要极高的斩击技巧，犯人使用的必定是惯用的立体机动，彻查有关人员包括训练兵的立体机动，全部！”

“怎么会有人干这种事……”艾伦瞳孔颤动，“只是因为对巨人的仇恨吗？”

“……”夏佐拢了拢披风，“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诶？”艾伦不解，但夏佐没有回答他。

一只手搭上艾伦的肩膀，埃尔文附在他耳侧，眼眸凛冽地望向两具巨人尸骨，沉声道：“你能看出什么吗？”

艾伦疑惑更甚，他知道以埃尔文团长的性格绝不会问出没必要的问题，可他甚至摸不着头绪。

“——你认为敌人是谁？”

此话一出，艾伦毛骨悚然，不知名的寒意蔓延上他的脊背，埃尔文的气场压得他胸口闷痛。然而不等他询问，埃尔文就主动放过了他，移开手退后两步。

“抱歉，问了奇怪的问题。”他说。

艾伦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利威尔以及夏佐离开，后知后觉背上已全是冷汗。他又回头去看那两具巨人尸骨，白汽背后好像存在着什么他连察觉都察觉不到的敌人。

走出绿色篷布围出的区域，夏佐跟埃尔文打声个招呼，他打算趁回去之前采购点物资。

罗塞之墙内的市井气息浓郁，沿街布有大量饭店甚至茶馆，以及一家颇为新潮的服装店。

夏佐抬头打量了一会儿服装店写着“天光”的牌匾，笑了，心中涌入一股暖流。平心而论，这实在不像一个服装店应有的名字，但每个地下街的人都明白它具有的非凡意义。

他换了一身衣服，白色里衣外搭褐色外套，袖口缝了两颗象牙白的纽扣，紧身牛仔裤配上黑色马丁靴，腰间扎着皮带，里衣下摆松松搭在皮带上，整个人干净又利落，身材匀称，双腿修长，收起常年战斗形成的凌厉后，夏佐简直像个出来体验生活的贵族少爷。

就算宪兵团的人拿着画像来抓他，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换装完毕后，夏佐才推开那家服装店的门。

橱窗中摆放的都是各式各样的日常服饰，款式新奇，全都是“天光”独家设计，少有的定制礼服标价可以令普通人望而却步，但日常装扮还是特别实惠的，平民家庭也能承受。

复古木门向里打开，牵动铜铃作响，红头发的双马尾少女看见他时眼前一亮，但顾忌店里还有其他客人，便只靠嘴型喊了他的名字。

夏佐上道地逛了一番，装作看上一件风衣的模样，不经意道：“老板，这件风衣有浅咖色的吗？”

伊莎贝尔顺势走过来，略微思考，爽快道：“你跟我到仓库里看看吧。”

“麻烦了。”夏佐留心四周，确定无人察觉，掀开布帘走进仓库。

这没什么奇怪的，一般的服装店都会将适中码数的衣服摆在外面供客人挑选，其它码数和颜色的叠好放置仓库中，店员进仓库选衣服的时候客人也可以跟进去。

然而这次仓库里还有别人。

银发青年已经接近三十岁，容貌却更加成熟俊美起来，不变的是他一如既往的冰冷气质，只有在同伴面前才会柔和下来。

“好久不见，夏佐。”他微笑着寒暄。

“好久不见，昆特，过得还好吗？”夏佐从威廉定期寄来的信中了解过这位青年的情况，他打趣道：“你没参加训练兵团都成为宪兵分队长了，了不起。”

昆特·维拉斯也跟着调侃道：“谁能想到夏佐分队长不但家财万贯，还在驻扎兵团和宪兵团都有人手呢？”

“说起来，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的。”夏佐有些好奇。

“是伊莎贝尔，她一直关注你的情况，自然知道你到附近的消息。”

伊莎贝尔假装威胁：“我跟昆特商量好了，如果这次你明明就在附近还不回来看我们的话，我们就去利威尔眼皮子底下把你绑走！”

“真的假的？”夏佐配合着惊讶，“珍惜生命啊伊莎贝尔。”

“不过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夏佐？”昆特出声，眉目间藏着担忧，“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说出来吧。”

伊莎贝尔抓住他的袖子，严肃道：“我去调查兵团帮你！”

“不用。”夏佐斩钉截铁，明知有拥有智慧的巨人存在，他更不能让伊莎贝尔去冒险，“相信我，我能解决。”

“但是昆特，如果可以，我想请你注意一个或几个人的动向。”

夏佐的此行的本意是拜托伊莎贝尔通知昆特，约时间下次见面，结果伊莎贝尔猜到他的意图先叫来了昆特，干脆提前说了。

“三个104期训练兵，分别是亚妮·雷昂哈特、贝尔托特·胡佛以及莱纳·布朗，虽然入团仪式尚未举行，但我肯定他们中会有一人加入宪兵团。”

夏佐顿了顿，“到时候一切都拜托你了，如果他们有消失或秘密集会，请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尽快告知我。”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伊莎贝尔缓缓绽开一个微笑，双手背后，“没办法，我们相信你的决定。”

——“我不能完全信任艾伦·耶格尔，但我相信你，夏佐。”

相似的话，埃尔文团长也说过呢，真是的……

夏佐看似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好像抱怨一般，其中的欣喜却是无法掩盖的。

“那我，更不能辜负你们的期待了。”

针对艾伦巨人化的实验地点，选在离城堡有一段距离的深井。这个地点选得十分巧妙，狭窄的空间中，就算艾伦巨人化后失控也能得到有效控制。

“艾伦，等下你看到绿色信号弹就代表我们准备好可以开始了，明白了吗！”韩吉趴在井口伸长脖子喊。

井底的艾伦表示：“我知道了！”

待利威尔班的人员退到守备范围，韩吉开枪发射，绿色的烟雾高高升起，但一分钟过去，艾伦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诶？没看到吗？”韩吉疑惑。

“应该不是，大概出什么问题了，巨人也不是他想变就能变吧。”利威尔上前往井里看去，不耐烦道：“小鬼，你在搞什么？”

下一秒，连他都被艾伦满嘴满手是血的模样惊到了，要什么样的决心才能把自己的手咬成这副模样？

艾伦手足无措，“利威尔兵长，我……变不成巨人了。”

“先不管什么巨人不巨人了，你先上来，实验暂停。”夏佐沿着楼梯下到井底，再用佩特拉吊下的医疗箱帮他处理伤口。

“可是如果我变不成巨人的话，夺回玛利亚之墙都是空谈。”艾伦茫然地盯着自己的双手，要再咬下去，被夏佐加大按酒精棉力度的动作吓了回去。

“你能成功，我们这么多人都看见了，还能是假的不成？”夏佐蹲下身，“上来，你手伤了，我背你上去。”

艾伦老实地任他背，将头埋在他的后颈处，希望得到一丝慰藉。

他们回到地面，韩吉暂时离开，艾伦和利威尔班成员坐在一张木桌旁，面前摆着咖啡，却没人有心情喝。

奥路欧看了一眼处于自责状态的艾伦，别开头道：“别难过了，艾伦。其实看到你比我想的像人，我安心多了。”

“前辈？”艾伦不由自主地握住杯柄，“为什么这么说？”

“奥路欧的意思，应该是早点弄清楚问题，比莽撞地上战场好。”艾鲁多安抚道。

利威尔不容拒绝地说：“总之给我好好想办法，这是命令。”

“嗯。”艾伦低着头去拿汤勺，不小心碰到了伤口，汤勺也失手落地。

根塔提醒说：“小心点，艾伦。”

艾伦一只手放在桌面，另一只手努力够汤勺，在第三次伸手时突然闪过金红色的闪电，爆炸掀开草皮与砖石，浓烟四起，尘土飞扬。

不完整的巨大剪影在浓烟中逐渐显现出来，艾伦显然也被眼下的情况吓到，拼了命拉扯陷入巨人肌理的右手。

而他周围的，是拔出双刃严阵以待的调查士兵。他们精神高度紧张，大声质问：“艾伦，你为什么擅自巨人化！你想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艾伦慌乱不已。

啊……果然是这样吗？对于巨人，时时刻刻都抱有绝对警惕，哪怕上一刻才同桌谈笑，也能立刻刀刃相向。

夏佐心底划过一丝冷意，横刀挡在艾伦身前。

“喂，你们都冷静一点。”利威尔抬手下压示意，转身紧盯夏佐，皱眉责骂道：“特别是你，夏佐。”

他这一转身，脖颈几乎要擦过刀锋。

夏佐都下意识地收了剑，利威尔却不为所动，灰蓝色的眸中寒气逼人。他很早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了，他不能再避开了。

他问：“谁允许你向同伴举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