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楼×何樱］江畔何人初见月 第6章 答谢

006答谢

虽然早就做好了柏先生会离开的准备，而她也托陈医生带了话，但是心里总有点牵挂，之前就听柏先生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危险，但愿他这次能够顺利安全离开吧。她心里存了事，讲课起来难免有几分分神，小姗姗看出她今天心不在焉，时不时还要揉一下肩膀，关心到：“樱姐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何樱抚着她的发顶，笑道：“谢谢姗姗关心，我没事，今天课上的内容讲的也差不多了，我教你画画吧。”

“好呀好呀，姗姗最喜欢画画了。”小姑娘一听到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比上课的时候精神了几倍。画好了之后还献宝似的拿去给卢夫人看，卢夫人连连称赞小姗姗天赋过人。自从有了何樱这个老师之后，姗姗逐渐变得开朗了许多，卢老夫人是打心底喜欢这个姑娘，本想留她下来吃个晚饭再安排人把她送回去，却不想何樱说今天她哥说好了要炖鸡汤让她早点回去，卢夫人略有些遗憾的打趣到：“看来想和何小姐吃顿饭还要提前预约才行，那下次吧，下次一定提前问过你意见。”

何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夫人，那今天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需要人送你一程吗？今儿老头子回来的早，老李在家呢，可以让他开车送送你。”卢夫人顺口问了句，意料之中还是被何樱一口回绝了。等到人出了大门，卢夫人发自内心的叹道：“这孩子啊就是太懂礼貌太客气了。”她将一旁的姗姗抱进怀里，揉揉她的小脸蛋：“姗姗是个有福气的，能有这么好的老师教你，以后你可要多跟你樱姐姐学着点。”

姗姗乖巧的应下声，复又指着自己画上的一只蝴蝶，兴高采烈的告诉卢夫人说那是何樱教她画的。

从卢公馆到她家，平时走路要花半个多钟头的时间，何樱为了省钱都是走路来的，但是今天她罕见的叫了辆黄包车，到家才五点一刻左右。她熟练的从门口花盆里摸出钥匙开了门，一边进门一边想着陈医生跟她分别的时候是两点多，到现在五六点的样子中间隔了三四个小时了，柏先生应该已经离开了吧。因此她没急着上楼，现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喝了杯水。香港最近没有下雨，何樱从厨房拎了一小桶水到外头的院子里，挨个给院子里的盆栽浇水，连门口两盆都没漏掉。等她把楼下的花浇完，想到自己房间的窗台上还有几盆，又去打了半桶水上楼。

她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的长袖连衣裙，和头上发箍是同样的颜色，她选的发饰是配套的。刚才因为要浇水，何樱把袖子挽起来撸到胳膊肘的高度露出匀称纤瘦的手臂，别看她这么瘦但胳膊还是很有力的，只是今天她右手被人不小心弄脱臼了，拎水桶都只能用左手，陈医生交代的，她这几天都不要让右手过度用力，以免造成二次脱臼。

何樱拎着半桶水上楼进到自己房间，脚步猛地顿住，柏青站在窗边转头看向她，夕阳的余晖映到他脸上形成明暗的光影，脑海里突然冒出第一次见到他的画面，那时候他的眼神冷到吓人，现在却好似被夕阳融化了一般，变得有了些许温度。

“你还没走？”何樱愣愣问了一句。

柏青挑了下眉，故作伤心的说到：“看来何小姐是真的很不待见我啊。”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以为柏先生联系上人就会离开的，早先我还让陈医生给你带话了，你的东西收拾好没？”

柏青孤身翻进她家院子，除了一人一枪，衣食住行都是她给的，那有什么可收拾的，不过他还是点点头：“陈医生给我开的药我都收起来了，不过得今晚九点之后我才能离开，所以剩下的这段时间，还要继续叨扰下何小姐了。”

何樱光顾着和他说话忘了自己手上还拎着水桶，平常人总说右手比左手力气大，她还不信，今次她就拎了一会儿便感觉胳膊有点酸胀，又因为医嘱不能全凭右手使力只得双手去拎水桶，柏青见状瞬间想到陈医生说的，他的手下绑了何樱还把她胳膊弄脱臼了，难怪刚才他站在窗边看她在楼下浇水都是不太熟练的左手，他二话不说接过了水桶，目光所及是女孩那双白到发光的手臂，他扫了一眼就跟不敢看一样，拿着水桶学着何樱在楼下浇花的样子，挨个给窗台外面的花浇水。

等他浇完了花，才转头朝何樱郑重的道歉：“陈医生已经告诉我了，我的那几个手下没轻没重的，害你胳膊脱臼了，这些日子多谢何小姐照顾，我也不知道如何答谢，只能聊表心意。”柏青从怀里掏出一笔钱，看面额应该不少于她做家教三个月的工资，何樱看清他手里的东西，神情倏然冷却下来。

柏青在警署工作那么多年，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察言观色的本领自是不差，他几乎瞬间就明白自己的行为惹得何樱不快，一贯被人说道不懂圆滑不善人情世故的他，头一次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可惜的是，人一旦长时间拒绝做某件事，那么即使他有能力做到，到了想做的时候，还是显得笨拙不堪。柏青第一次尝到了不太会交际的苦楚，按说他平时是挺会说话的巧言善辩，不过他通常都是挖苦别人给别人下套对人家冷嘲热讽，让他说好话的机会确实不多。

他收回自己特意让陈医生借给他用来感谢何樱的钱，最后惭愧的朝姑娘说到：“何小姐，你知道我并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只是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方式来表达感谢才出此下策。”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师父早年送给他的怀表，虽不值什么钱但是因为这是遇上师父之后获得的第一份见面礼，对他来说意义非凡，象征着他获得新生。现在他把这块怀表塞到何樱手里：“以后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拿着这块怀表来景城找我，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我一定极尽所能。”

这就更离谱了，何樱不想要钱也不想要他的承诺，对她来说，救人只是当下她所做出的本能的应对之法，并不求什么回报。她将怀表还给他，“这块表看起来虽然很普通，但是你出门在外都将它随身携带着，想必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那我就更不能要了。”

柏青执意想让她收下，他们俩僵持不下，何樱灵机一动，转而说到：“既然柏先生有这份心，倒也用不上什么信物，我相信你的为人，日后我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会直接修书给你，只要柏先生信守诺言，有没有信物又有什么关系呢？”

柏青听了这番话，心里更加对这个女孩刮目相看，发自内心重重的朝她点了点头。

何樱松了口气，拿起旁边已经空掉的木桶，一边说到：“离晚上九点还有一会儿，现在也到了吃饭的点了。我去弄点吃的，到时候你多吃点，路上才有力气。”姑娘轻快的下楼去，柏青微笑着目送她出门，却在扫到镜子里自己的笑容时，猛然一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盯着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明明和以前一模一样，许是他眼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