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深不见底的洞吹出幽深冷风,给威尔逊衬衫下的双臂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他一马当先顺着绳子溜了下去,矿工帽的灯光很快就如同流星般坠落,随着他的下降从我眼前消失。
我其实并不恐惧底下的未知事物,将身上背着的那些兔人房材料堆在了洞口旁减轻负重,就也抓着绳子跳了下去。
坠落的过程和从地面上下到洞穴一层并无区别,当双脚再次踏到实处,一幅崭新的画面便在我们眼前呈现——
高耸的华丽石柱直抵洞顶,昏暗的照明下肉眼看不清它的全貌,但威尔逊能分辨出其上那厚重感十足的色彩。它足够三人环抱,由大小规则的石块堆砌打造而成,古朴庄严。
“等等,这不是一般的石头,这是某种特殊的矿物。”威尔逊就像个考古学家,我刚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把眼睛凑到那巨大石柱旁仔细端详了。
我紧随其后走了过去,脚边的切斯特一蹦一跳跟上来。离得近了就举起提灯,在白光的照耀下,我看清那似乎是某种纹理有规律的橘黄色矿石,质地像是漆面。
科学家从背包里掏出了几块这种形状不规则的矿物碎片,他的眼睛开始放光:“这是铥矿,我们刚刚砸开的堵住这里洞口的矿堆就是它。”
“这是什么稀有的原料吗?”科学家总是懂得很多,我毫不怀疑威尔逊能把我们遇到的所有好东西都找到利用价值。
“科学机器曾经告诉我,它可以用来制作很趁手的武器和防具——这是一种稀有矿物,它们深埋地下,也许是失落的古老文明曾经使用的资源。”
这个地方的确够古老的,处处都透着一股尘封已久的幽深感。我用鞋尖敲了敲地面,这里的地面也是由石砖铺砌而成的,一片片不同颜色的石砖组成奇异的花纹。
风声在耳边格外诡谲,远方隐隐约约传来哨笛声,仅仅是某个音节,短暂如叹息般吹起,又被这穿堂冷风带来。威尔逊显然搞不清楚是他幻听了还是却有其音,可惜我仍然对刚才下洞前的幻觉耿耿于怀,难给他什么准确的评判。
我仰头望向四周那些华丽的方脚石柱,这显然与洞穴一层的巨大触手和不规则的石柱不同,它们绝不是天然形成的。这里的空气带着一种陈腐的味道,威尔逊展开地图辨认方向,决定了我们前进的道路。
“这里像遗迹。”我紧跟上他的脚步,二人的足音在平整的砖地上发出嗒嗒轻响,“或者陵寝。”
“呃……希望不要是后者,我还没做好和幽灵战斗的准备。”
“也许有吸血鬼呢?或者死而复生的尸体,棺材、骨头架子、变异的蝙蝠……”
“嘿,这时候吓自己人对你也没有好处吧。”
“我?别担心威尔逊,我刚才已经莫名其妙吓破胆了,所以某种意义上现在什么都不怕。”
就在我们破开幽深黑暗开始向前时,前方将将被光芒晕亮的地方冒出一个漆黑的圆形影子。它在威尔逊接近的刹那就被惊动,发出蟾蜍般的咕嗞怪叫,不再蜷缩安眠,而是立刻张大了嘴巴!
“风滚草成精了!”
威尔逊立刻举起武器并随着那足有人脑袋大小的黑色毛球生物的逼近而后退。它这一蹦一跳扑来的模样让我更清楚地看到了这家伙的身形——并非什么成精的风滚草,它在向着目标灵活地滚动,有着漆黑的毛发,身体柔软皮毛厚实,两只荧光果做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它饿了,我打赌它饿了。”
在威尔逊抄起火腿像个打板球的英国贵族般对着那家伙猛挥而去时,我注意到这个单纯的、活着只为吃和睡的生物高高抬起了头,它在滚动间变得更加膨大,紫色的嘴巴张得快比自己身体还大,那条甩动的舌头昭示了其饥饿难耐。
威尔逊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只一直试图咬到他头上吸食他饱腹感的小怪物给打趴了。这家伙发出一声哀鸣,荧光果组成的眼睛从身体上掉了下来,滚落到他脚边。
“这是啜食兽,”威尔逊将那两枚荧光果塞进我的提灯充燃料烧,“它们渴望你的饥饿。”
这小东西没有什么攻击力,我们继续向前,一路上被动地招惹了不少啜食兽。在被它发现,看见这家伙有些憨傻地伸出舌头就往身边扑时,威尔逊就会抄起火腿进行一种改良版的古老的英国贵族活动——打啜食兽板球。
“它睡着的时候和小蜘蛛一样,还有点可爱。”我弯腰捡荧光果,然后给提灯充能,这让威尔逊有了正当理由把这些张着大嘴的毛球揍一顿。
“快走吧,不要招惹那些已经睡着的,小心它真的吸到你头上,那样你就有了个毛茸茸的大脑袋了。”
“还长着两只白色的荧光球眼睛是不是?”
被他这么一说,总觉得那场景也挺可爱——威尔逊被啜食兽包住脑袋,小家伙满足地播撒饥饿,而他整个人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不不不,被这家伙吸在脑袋上的感觉一定很不好,想象一下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快步向前,我们将那些恼人的啜食兽抛到了身后。威尔逊提醒我脚下的地皮又发生了变化——这里铺砌着某种材质古怪的漆黑砖石,如同大地的鳞片,缝隙之间隐隐透出红光,让人联想到皮肤之下的血管。
被这种奇异地皮环绕的空地中央,我们见到了一座金黄的雕像。
“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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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39饥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