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门之钥 第3章 2、

2.1

吱嘎、吱嘎。

杜王町市立图书馆的外墙上爬满了荆棘木，所以当地的居民都亲切的称其为【荆棘馆】。

今日、荆棘馆的靠窗椅子依旧还是那副快要散架的样子。

而随意坐于其上的女性，仍然用满不在乎的态度挑衅着在场他人的耐心——

吱嘎、吱嘎。

“今天你的小女朋友没有来呢。”

先开口的是藤森椿。

她低垂着红色的眼眸，在素描本上潦草的画着速写。

“千帆不是我的女朋友。”

坐在对面的莲见琢马干脆利落的回应。

本来应该像是填充桌面一样散漫拜访的老旧报刊已经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边，只剩下几份重要的书刊，按照时间的发生顺序从左到右放置着。

——藤森椿是没有费这个功夫的闲心的。

而莲见琢马……

他本来绝对不打算和这种怪人扯上关系。他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的安排。少年的生活规律本来应该精准的像一台在报废为止都绝不会出错的机械——

直到他发现如果不干预其中，他的一切规律都会被打乱为止。

——直到女人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那本书为止。

“哦？我以为你是故意这么做的。那个孩子看上去快要深陷其中了呢。”

女性停下了作画的手，耸了耸肩，漫不经心的说道：

“拯救过自己的前辈、好相处的学长、甚至连喜好和对话都能合得上……不觉得很有一种命运的味道吗？”

敏锐。聪慧。神出鬼没。

还有这轻飘飘、却总是直指本心的说话方式。

——作为对手，藤森椿是最糟糕的那种家伙。

而更不幸的是，他连对方到底知道到那种程度都没法预测。

“……比起跟快要升上高中的女子初中生对话，不如多花些心思在之前放言寻找的杀人犯上面如何？”

充其量，那本书只是加深了自己的记忆、顺带让他人也能体会到自己曾经的体验——而阅历则不会通过一次次的回看获得成长。要怎么沟通，怎么社交，怎么应付棘手的大人和对手……莲见琢马只能像个普通高中生那样自己探寻。

所以他只好失败的选择转移话题。

“杀人犯的话，最近就有一个哦。”

藤森椿将素描本反了过来。

本子上画着面色阴沉的健壮男人的全身、侧身、大头图。

线条流畅、栩栩如生。

——是令人连羡慕的心情都提不起来的高级画力。

“你没法忘记的吧？片桐安十郎的通缉令，说是逃狱了——荆棘馆外面就贴着一张呢。”

“之前他就是在杜王町被逮捕的吧。警方估计想在这边碰碰运气。”

听到莲见琢马的回答，藤森椿点了点头。

“东方良平。我看到报纸上的报导了。虽然进感化院的12岁少年没法直言，但这家小报却故意大张旗鼓的渲染了之后那个少年之后各种丧心病狂的举动，以衬托这位老巡警的尽忠尽职——不得不说，真是帮大忙了。”

莲见琢马记得那份报导。

他甚至遗忘不了展开报纸时阳光落在手背上温暖的感觉。

【IQ160，丧心病狂的杀人鬼，从此处开始，本刊都用“安杰罗”来代称——】

从12岁开始就因为不断犯罪而过着牢狱生活的家伙，到底有什么空余时间来测试智商？这份三流报纸是暗示纳税人的钱都被用在了这些无聊的地方吗？

想起报导里开头形容片桐安十郎的那几句话，莲见琢马还是如第一次看到那样，感到荒唐和不能理解。

但重点还不在此。

既然杀人犯找到了，也不是自己在意的那一对，不管对方想要做些什么，是时候与这个女人分道扬镳了——

“——嗯，虽然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但还是帮大忙了呢。”

像是猜到自己在想什么一样，女人的声音这才应景的落下。

被涂涂写写磨钝的铅笔戳着纸张，正好点在杀人犯大头图的嘴角上。

“东方家的联络方式的话，电话簿上能找到……不过你应该还知道更详细的地址吧？”

被摆了一道的莲见琢马没好气的问道：

“既然不是你要找的对象，你要东方家的地址做什么？”

藤森椿用铅笔无聊的戳着反过来的素描纸，慢悠悠地发出完全不搭边的反问：

“你是一顿饭都不吃小菜、一个劲地与正餐搏斗的那种类型吗？”

“……哈？”

“就是这个意思啦。”

黑发的女性转过素描本。

“转化成台词的话，应该要用这种表达方式吧……”

她眼睛发亮，看上去正在兴头上。

女人随手往上面写了什么，又翻了回来。

安杰罗的头上被打了一个大大的箭头，旁边龙飞凤舞的写着一句话。

【←此人可在饭前享用】

2.2

东方仗助有点苦恼。

之前由于各种机缘巧合和不可抗力，他整治了一个绑架人质的抢劫犯，并把对方绑架人质的刀具留在了抢劫犯的肚子里，害的在警局里替自己善后的外公在回家之后大吐苦水。

当然，如果这个事件到此就告一段落，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可问题就在于，那家伙似乎是被替身操纵的，那个替身不仅对自己发出了“我会随时随地监视你”这种类似偷窥狂般咸湿而惊悚的发言，而且仔细一想，总觉得那家伙好像就是照片上的那个男人身后的影子……

——要是只针对自己一个人还好，可千万不要把老妈和外公牵扯进来啊。

他一边头痛的想着，一边随手接起了作响的电话。

……

“电话正在占线中。”

藤森椿放下了了手机。

“要是对方接起来，你会说什么？游手好闲的好心市民想向巡警询问几个问题……？”

女人似乎没有听懂少年的讥讽，又或者只是装作没有听懂。

“我是附近住户中去外出学习的孩子，在与家人的交谈中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前也浏览过相关报道，觉得这个犯人有很强的报复心理，家人也很担心您这位为这个镇子做了很多的刑警，所以我觉得自己有责任打电话来稍微提醒一下，顺便也替家人来问一下最近的情况，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她把视线投向莲见琢马，一本正经的问道：“……？听起来有哪里很奇怪吗？”

……只是为你随口胡言就能编造成这种程度的技术感到震惊而已。

说出来可能还会被对方歪曲成表扬，所以莲见琢马选择了沉默。

藤森椿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既然知道了实际的地址，电话也不过是添头。”

莲见琢马幸灾乐祸的提醒对方：“东方家在更南边，地铁线路也没有通过。到那里要坐3路巴士到定禅寺站，还要徒步上几分钟——就算到达也要傍晚了吧。”

女人摇了摇头，否定了他好心的推测。

“就好像那本书给你施加了‘无法遗忘’的诅咒那样，我也有和他人比起来、极度欠缺的地方。”

不知何时，一把黄铜的钥匙出现在她纤细的手指上。

藤森椿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呀，对【距离】这种概念的认知非常薄弱哦。”

2.3

那应该是毒吧，我想。

就像那孩子持有的那本书一样。

因为了解，所以怨恨；

因为无法忘记，所以逐渐加深。

我并不是想要否认特异能力的便利性。

只是总会忍不住去思考，得到类似作弊机能的权利之后，开始学会依赖它的人会丧失些什么东西。

如果有一项随意就能到达任意地方、不花费时间也不花费金钱的方法的话——

长久以后，人的思路就会简化成“起点”和“目的地”。

只要有信念就能达到，苦劳和汗水都是非必要的可选项，自然不用提绕远路或者迷路这种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曾出现在认知中的概念了。

当然，更不会注意什么“社交距离”或者“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可以这么说吗？

“……自从那种超能力出现之后，所有者的大致人格就差不多已经完成了。”

“不觉得很卑鄙吗？”

面前的男人嘴角带血，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我。

他的脚下有一具尸体。

——真卑鄙啊。

我不由得那么感慨。

“你他妈也想死是吧？”

他呸了一声吐掉嘴角的血迹，这么威胁道。

可是对于“距离感失衡”的人而言，这种威胁并不会生成恐惧。

“……我相当失望哦。”

“过程是很必要的。应当好好体会，尽力追寻——我并不想要一开门到别人家附近就直接找到目标这种既无趣味性也无挑战的卑鄙发展。”

画成漫画的话也卖不出去吧。

“算了。”

我摇了摇头。

“——片桐安十郎，我有问题想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