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因卷的安全性不明,水门回木叶后便先交给跟初代相处过的三代,让他来暂且看住。
卷扁着嘴,挥着小手帕,拖着老长的音说:“小带土记得快点来接我~”
那场景颇有几分情侣因故分离、一方悲伤哭喊的感觉。
带土无情地拉上兜帽,跟着水门离开。
此时正是夜晚,考虑到返乡难免有些胆怯,水门也不用飞雷神,和带土一起走。
“暂时,就住我那吧,”水门边走边说。
“好。”
“明天可能还要去医院检查一趟。”
“好。”
“玖辛奈最近怀孕了,卡卡西也在照顾,见到你一定会高兴的。”
“……好,”带土迟疑会儿,“恭喜。”
“谢谢。”
这段路比预想中走得要快。
远远的,水门就瞧见门口的灯光,卡卡西的身影在窗户后若隐若现——水门小幅度的摇摇头,意示没有危险。
“还好吗?”
水门面向前方走着,眼神朝下看,碍于兜帽,只见带土抿着嘴唇的下张脸。
“嗯,”他从喉咙中发出一个模糊的音。
步入灯光范围时,玖辛奈已经在门口的阶梯上等着,她先前应该小睡过,还披着亮橙色的毯子,一手抓着边缘不让掉下,一边抬高挥着手。
“水门——”
在走近时一两步下去猛地扑过去抱住水门,她声音热烈地喊道,
“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水门温柔地回应。
玖辛奈嘿嘿地笑着,接着看向旁边的人,“这是……”她感觉到有些熟悉的查克拉,但又好像是不认识的查克拉。
对方似乎有些迟疑,过了会儿才抬起白得异常的右手拉下兜帽,露出那张对比分明的脸,完好的左脸仍能看出故人的模样。
“师母,”他声音沙哑地,轻声叫道。
“带土……”玖辛奈惊讶地松开了手,毯子随之落地,她上前走了一步,带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是带土……对吧。”
泪水从玖辛奈的眼眶中涌出,划过脸庞,滴落地面,轻微的一声,带土顿住了,僵硬着被抚上脸。
“……一定……很痛吧……”她嘴唇颤了又颤,哽咽着,最终只说出这么几个字。
“已经不痛了……”带土干巴巴地回答,但水门还记得先前喊痛的模样。
就像之前的水门一样,玖辛奈的手中也亮起了医疗忍术的绿色查克拉。
她注视着带土,眼眸在灯光下因泪水而变得有些水光潋滟,流动的光斑印出了数个碎片的、细小的带土的身影。
但伤痕太深,怎么也无法消除。
印在她眼里的仍是像拼合般的带土。
“……对不起……”玖辛奈为此而道歉。
“师母……没做错什么……”带土也不知该怎么反应。
“玖辛奈,”水门捡起毯子,开口道:“天有些冷,我们进去再说。”
“啊?嗯……也对……”
玖辛奈才好似回过神,发现带土好像就穿了件不怎么厚实的黑袍,摸着冰凉,赶紧抹了把脸,“让你看到丢脸的模样了……”她从水门那接过毯子卷上带土,又拉起手,“先进去喝杯热水暖暖……”
“……卡卡西也在……”
躲在门后的人闻言颤了下。
卡卡西挪动一下脚的方向,几乎想逃跑,却又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术般动不了,只能看见玖辛奈拉着带土越走越近。
然后跟带土正面对上。
“带土……”
“卡卡西……”
两个人同时叫了出声。
接着,卡卡西沉默了。
带土还没来得及说,玖辛奈就把他按沙发上,又倒了热水将杯塞带土手里。
“吃饭了吗?肚子饿了吗?啊……”她看了看餐桌上留给水门的份,有些苦恼。
“冰箱里还有吗?”水门问,玖辛奈摇摇头,“那我出去一趟买吧。”
“正好带土暂时要和我们一起住,”水门说,“我顺道去拿衣服,不过带土好像长高了,不知道还合不合穿。”
“嗯……我还是去找富岳要族服吧,应该有现成的。”
“卡卡西——卡卡西!”
“是!”
卡卡西愣了愣,赶忙回应。
“还好吗?”水门走近担忧地问。
卡卡西嗯了声,没有正面回答。
“那个……”带土有些坐立不安地问,“琳……在哪?”
三人顿时停下动作。
“额、怎么说、就是、那个……”带土紧张着找不对话,“我好像还没见到琳……她是在医院忙吗……”
琳是医疗忍者,在和平的时候通常都在医院帮忙,但从他回来似乎有段时间了,作为同是水门班的人,尤其是带土显然需要医疗忍者检查的情况下,却没有被出现。
我、卡卡西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
他张了又张,才艰难地发出声:“我……带你去见她。”
水门跟玖辛奈快速对了眼神。
“别回来得太晚,”玖辛奈轻轻叹了口气。
8
带土不怎么去过木叶的公墓。
出于血继界限的特殊性,包括他父母在内都沉睡于宇智波族内的墓地中,若不是被二次砸下,残留着稀烂的血肉,他应该是会被赶来的水门带着半边身体回去埋葬在其中。
而印象中上次来公墓还是在校期间,大家为了玩试胆大会。
当时公墓点的煤灯油不足,一闪一闪的,时不时传来老鼠乌鸦等声音,气氛熏染得十分阴森,跟带土同组的卡卡西惨遭一路魔音穿脑,被拽着围巾险些当场去世。
时隔多年再来,煤油倒是充足了,只是夜晚蛾子多,一个个不怕死地扑向隔离罩,把亮度都拉低了。
却也足够带土看清楚墓碑上写着的名字。
『野原琳』
卡卡西磕磕碰碰地讲着期间发生的事,双手不安地握紧。
“……琳,突然的……出现在我的面前……雷切穿了、过去……”
带土低头不语,看着墓碑边插着的粉百合,看鲜艳程度是今天刚放的,花瓣上还有些许水珠,随风晃动汇聚,滴落了下去。
“……琳的事,对不起。”
像是强撑着的气终于吐了出口,他的声音变得又轻又细,又像是在等待结果般,仿佛呼吸般微弱。
一时间似乎只能听见风声跟煤灯上蛾子嗞啦的声音。
带土瞥眼看去,正好看见一只冒着烟飘落。
然后他抬起了手朝卡卡西挥去,卡卡西下意识闭上了眼——
“你清醒点啊!!!!”
带土将手按在卡卡西的肩膀上猛地摇晃起来。
“你真的是我认识的卡卡西吗?!!!!”
他大声地叫喊起来,颇有当年尖叫的模样。
卡卡西没反应过来,大脑就被爆发的音量轰炸,身体又被晃着,没站稳就连着带土一起倒了下去。
“咳、”带土倒在卡卡西身上,肋骨磕得生疼,隐约有种要吐血的感觉。
他没发现自己右下唇那的伤口又裂开,随着他撑起上半身,血顺着下巴滴到卡卡西脸上。
“喂,”带土对上他的左眼——遮掩的护额松开露了出来,“清醒了吗?”
卡卡西在血滴落时条件反射地眨了眨自琳事件后变成三勾玉的写轮眼,带土的写轮眼还是跟那时一样,仅有二勾玉。
见他不说,带土就说了:
“我不明白,明明这段时间不在的是我,是我被独自隔离在外,过着安全的日子,可是为什么,却是你们一个个地向我道歉。”
“当时若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失去左眼,明明好不容易觉醒了写轮眼,却没有及时发现敌人的动态,才会发生那种事情——”
“不是,是我——”
“——闭嘴!听我讲!”带土打断了他试图说的话,“若是当时我们都没有出事,若是我能快点离开,快点赶到,琳也就不用……我至少能帮上忙……”
先是无能为力地看着队友被岩石淹没,又亲手杀死了另一个队友。
“……至少能不让你一个人承受……”
眼泪继血后滴在脸上。
“错过这些的是我,你没有错,也没有做错什么。”
似乎是注意到了血泪齐滴的模样,带土移开了头,偏身坐起。
“所以,不需要道歉。”
错的都是他。
“……呐,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过了会儿,带土伸出手,轻声问道。
卡卡西没有回答,只是握上了手。
因担心而躲在树丛看着的水门沉默着抹眼泪。
虽不知带土为什么有可能会变成未来猜测的那样,但现在的带土似乎因意外事故,看上去还是原来的好孩子。
想想他离开这么久,人都瘦得不成样子,水门决定今晚一定要好好加餐,起码把脸上那点肥养回来。
在水门用飞雷神离开后,带土卡卡西两人也平复了心情,带土用木遁造出两株白百合放在琳的墓前,作为祭花。
“琳,放心吧,”带土说:“不用担心我们。”
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带土的眼中有一瞬间闪过镰刀状的纹路。
回去吃完饭后,带土跟卡卡西在客厅里写报告书——带土说,卡卡西写。
带土先前试着写过,但卡卡西看着熟悉的扭曲体,觉得反正也要再写一遍,他还不如开始就写了。
“说真的,你真的要练练字了,用写轮眼模仿字迹都行。”
“呵,”带土面露嘲讽;“若是有用我哪还会被逼着学书法。”
过去还未规定字体时的少数人识字的书法时期,其内容书信如今来看就是一条线糊着下去,完全不明所以,但通过学习,看着线的变化就能知道是在表达什么意思。
换句话说,那个老师试图矫正也失败了。
选择了另辟蹊径。
“可再这样下去,谁会接受一个字都写不好的火影,难道让人学古代文字吗?”卡卡西是真有点担心。
“我觉得可以,这样别村的人就窃取不到情报了,而且”带土一把揽过卡卡西的脖子靠近,“来,我教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专属翻译官了,”说到这,面目突变得狰狞:“别想让我一个人独自承受。”
“可以,但你也要跟我练字。”
“哈?这是你要教我的意思?不是说再教我就傻吗?”
“那我现在傻了行不。”
“……你真的是我认识的卡卡西吗?”
带土顿时被吓得连忙松手拉开距离。
“是,”卡卡西拿着纸笔,“好了,继续说吧,你在那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