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间再次见到猿飞日斩,是两个星期以后了。
实验结束那天,他昏睡了过去。但因为实验是以‘治愈精神损伤’为附带目的在进行,所以仅仅几个钟头过后,他就苏醒了。
没过多久,他便根据记忆,整理出一份报告书,交由五代火影过目。
报告书的内容,主要围绕着‘大筒木一族、六道仙人、轮回眼、月亮上的外道魔像’等主题在进行解释与分析。而那些会涉及扉间的‘前身’的情报,则是由口头方式汇整。
……扉间还是能判断什么东西适合留下纸本记录,什么东西不适合的。
纲手似乎也同意他的判断。她对于扉间自称是‘黑绝的自我意识过渡磨耗意外产生的新人格’的信息未做任何评论。仅仅是表示“我明白了”这四个字,就开始讨论起其他更重要的话题。
双方谨慎地推测了‘另一个黑绝’此刻的动向,纲手就结束了这场面谈。
她将扉间上呈的报告列为S级机密随之封存。
当天晚上,纲手指派给扉间一个B级任务。任务内容是要求他前往昔日涡之国的遗址,追踪某个盗贼团伙的情报。如果情况许可,纲手允许扉间将贼人就地灭杀。毕竟当地居民,目前正为了盗贼的肆虐苦不堪言。
两个星期这样飞快地过去了。
剿灭盗贼团伙后,扉间回了村。
休整三天时间,补齐忍具与兵粮丸等消耗品。他结束掉每日晨间慢跑,突然没了将假期又消耗在图书馆或实验室的兴致。
寻思着记忆恢复,这也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时间,扉间认为,该是时候把事实真相告知予必要并且安全级别够高的人选了。于是他敲响了猿飞日斩家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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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说结论,我不是千手扉间。我是支配了千手扉间躯体的黑绝。”
“我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理由,是因为平行宇宙的初代火影、旗木吾朗大人的安排。旗木大人认为,既然精神体难以被杀死,不如将之连同宿主驱逐到其他时空,这才是最稳妥的方案。”
猿飞日斩听见以上自白时,就在家中的客厅。
他手里捧着茶壶,正要往客人的杯子里倒。
“闻起来是上好的茶叶,”扉间盯着茶壶猜,“茗家玉露?”
“……这个,”猿飞日斩眨眨眼睛,终于想起自己正在倒茶,“是没错。幸好没洒出来。”他缓缓地收回了手,将黑色的茶壶放回茶几上。
说来,这一切也太过凑巧了些。
根据扉间的描述,从大筒木辉夜的意志中诞生的精神体──黑绝──生来便有着‘大范围的查克拉侦察技巧’……而这与千手扉间强悍的感知能力不谋而合。
黑绝本身的查克拉属性,也正好是‘火、风、雷、土、水、阴、阳’──如此全面而罕见的忍术天赋,竟与千手扉间的也完全一致。
因为这样的巧合,所以‘扉间’没能更快地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件事目前还有谁知道?”三代火影将茶海加入沸水,再温壶。
“除了五代目大人。您是第二位。”扉间闭起一只眼睛作答。
“这样啊。”
猿飞日斩与客人隔着一张矮桌子叹息。
三代目火影坐在老旧但是干净的木头长椅上,伸手取出了怀中的烟斗,点火。
“你的人格,如今还存在置换的风险吗?”
“可以视同没有风险。”扉间捧起杯子,凝视着液体表面,自身白发红眼的倒影,“将我扔到这个世界的阵法,被旗木大人编入了极其特殊的术式……那些术式部份的功能与‘图腾’相同。旗木大人窜改了我的本质。所以目前我的型态变成固定的了。”
“固定?”
“我失去舍夺他人身躯的能力了。”
扉间放下杯子,卷起了衬衫柚子,将手臂上的黑色花纹展示在猿飞日斩眼前,“除非我主动使用图腾修正我的人格,不然我将依附‘千手扉间’这个容器过完一辈子。”
他说完又将袖子放了回去,“我的寿命也不是无上限的了。虽然曾经身为精神体,活过千年以上的岁月,但只要维持目前的状态,想必,迟早会以人类的姿态迎来终结的那一天。”
“嗬。”
“是啊,”扉间点点头。
吞噬他人的记忆与肉身情报……这是他失忆前的看家本领。不过现在不是了。
这全是旗木吾朗的功劳。
即使他不是旗木吾朗认可的真正的结义兄弟,但他依旧欠下了那个男人一份巨大的人情。
……平行世界中能有旗木吾朗,真是太好了。
猿飞日斩沉吟半晌道:“所以你是来传达好消息的吗?”
“呃。”
扉间考虑了一下说:“这,应该算是,由好消息与坏消息结合成的一体两面的消息?”
因为旗木吾朗没能预判到‘千手扉间’会成为‘黑绝’的最后一任宿主。于是,能够干涉世间万物一切本质的作弊器‘图腾’就这么落到了扉间的支配底下。然而,说到底──
“那句话是讲‘天道好轮回’吗?”扉间凝视着手臂上的图案说:“千手扉间以前是不信奉这一套说词的。什么善恶终有报、多行不义必自毙;加害于人者,终有报于己身之业?”
冥冥中,有一张天网,在给人世编织适当的未来?
这怎么可能?
……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
但这么好的事情,却在现实世界中真实上演了?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能谈谈这个善恶论的结语是怎么来的吗?”猿飞日斩刁着烟斗问。
“对那些受害者与受害者家属来说,这当然不是一个好的结局。”扉间竖起食指正色道:“不过站在这个世界木叶的立场,这个是好消息。因为‘黑绝’正以‘千手扉间’的立场在行动。这代表此刻的‘我’不存在主动去修改自己本质的可能性。因祸得福了。”
“此处‘主动修改’是指什么呢?”
“关于这个……我询问过纲手大人的意见。”扉间回答,“我问她:您是否希望我去并吞掉某些人?尤其针对这个世界的黑绝?”
那是在上缴记忆相关报告书的那一天。
扉间当时就想到了:特殊能力者,在敌对阵营时,对木叶固然有害,但若能收归己用,对村子肯定大有助益。
而黑绝、那种特例中的特例──按照平行世界的‘千手扉间’的记忆与经验而论──黑绝不容易被杀死。但此时此刻,摆在这个世界木叶忍者村面前的卡牌,可不再只是有‘杀死黑绝’这一张了。假设纲手做出要求,那么,扉间不是不可以恢复自己吞噬他人情报的能力。
他能将这个世界的黑绝给吸收掉。与黑绝二合而为一。
这不是能否做到的问题,这是要不要去做的问题。只要使用图腾就能办到了。
“不过纲手大人否决了我的提议。”
扉间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但忍住了,“啊啊,她的原话是:‘你这小子!到底怎么搞得?为什么动不动就想搞事,你不想好好当个人吗’……”
“这……”
猿飞日斩大半口气卡在了喉咙里。他脸上露出一个‘真受不你这孩子’的表情:“纲手可是我的学生!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老是做出这种试探人的发言?”
“我不是在试探啊?”扉间向后倾靠在身后木椅的横杆上,默默略过了他的实际年龄到底能不能算是年轻的话题,“既然我选择在这个世界的木叶定居,那趁早摸透上位者的性格底线,不是第一要务吗?要知道,对领导者态度的一知半解,可是决策过程中最麻烦的东西了。”
“你真是一点也不在乎问出这种问题的自己,会变成什么立场啊?”猿飞日斩吐槽。
“这个嘛,我的确被火影大人教训了一顿。”
“唉。我竟然不奇怪……”
扉间不带感情地模仿了纲手的训诫:“……‘可’与‘不可’之间,必须遵循善与恶的界线!倘若不遵循正道,那些想要完成的事,就难以迎来因缘俱足、水到渠成的瞬间!……呵,五代目大人是这么说的……”扉间笑出声来。
“这些话难道很可笑吗。”猿飞日斩瞪他。
“不是这个意思,”扉间忍俊不禁,“只是,呵,觉得我好像一直在破坏五代大人心中叔祖父的形象?如此想来,我是有些对不住二代目火影了。”
“你明明一直有此自觉,却依旧刻意为之吧。”
“不。那可不是能用‘自觉’讨论的状况啊……,形象归形象?二代目他……”
扉间吁出一口气,改口道:“千手扉间所持的信念呢,与他本身的道德水平相辅相成。毋庸置疑,他的梦想与他的能力水平匹配。无论在哪一条时间线上,他都是个会被历史铭记的人。即使成为火影,也不会玷污火影的名号。”
但现实与理想存在落差。
因为扉间与二代目火影在这个方面是一致的,所以看得特别明白:他们都支持‘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理论。可是良知、不是他们这种人在做决策时会优先考虑的要素。
不如说,良知,这种会在谈判桌上被放着充当花瓶的要素,常常第一个就被排除在外了。
说到底,私人感情在大义面前,太渺小。
他们过于理性。而且他们不够愚蠢,所以面对挑战时,会比其他人更容易看穿正道的极限、动辄便考虑执行不那么正派的方案。
“……实话实说,千手扉间这个人啊,人品本来就不怎么样。”
扉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解释道:“他的人格没有什么可以被我践踏的部分。”不如说,因为是责任驱动的类型,所以谈不上行为背后有什么高尚的思想内核在推动,“会有高尚的言行举止,那是理性与责任感衍生的产物……”
“我说,扉间?”
猿飞日斩摇摇头,打断了客人的分析:“如果你想将自己与我的老师做出区隔,我理解。你不需要背负同位体的人生。不过……你没必要也开始把自己与‘千手扉间’的身份做出区隔吧?”
“为什么不?”扉间反问:“我继续使用相同的自我认知未免──”
“未免怎么样?”
猿飞日斩以一种叙述事实的语气问:“你认为自己是千手扉间,这又能如何呢?你会有什么变化吗?你不再是那个与我第一次见面时,就坐在这张椅子上的年轻人了吗?”
“……唉,”扉间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有点头痛地绕过了这个主题,“我呢,虽然对科学、研究、实验啊,验证假说啊之类的讨论很感兴趣,但我不是那种喜欢与人辩论主观唯物主义和客观唯物主义的研究员哦?”
“什么辩论?我像是在与你辩论吗!”
“所以哲学方面的探讨,会到此为止了?”
“真是!”猿飞日斩从鼻子里哼了两声,低头往壶里注入沸水说:
“什么哲学?辩论?唯物主义?我不过是在分享一个老人的人生经验罢了!你是真的不明白吗,扉间?人啊,是不会因为想起了某些遗忘的东西,就一夕间变成其他什么人的。”
其实猿飞日斩在倒茶时之所以停顿,是因为他的脑子里正在想着:这件事绝不能让团藏知道。
目前扉间的自由,很大程度上是建立于团藏罕见地惦记着老师的旧情。猿飞日斩对此事实心知肚明。而扉间恢复的记忆所带来的情报,足以让团藏对异域来客的种种宽容消失无踪。所以日斩不希望团藏知晓实情=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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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17. 不是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