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猫蓝兔七侠传]正邪 第3章 少主醒来

黑虎崖。

魔教已经倒了大半，

七剑合璧诛杀黑心虎之后，魔教余孽在江湖上人人喊打。自诩正派之人、沽名钓誉之人、垂涎财物武功之人纷纷展开对魔教的追杀，魔教中人一时间风声鹤唳。若非左护法手持令牌现身，收集残余教众，这些教徒便无所归依，因此他们对于在危急关头站出来的左护法光华感激不已，无论她的要求如何严苛都诚惶诚恐地办到。

一路走来都有黑衣兵向她行礼，光华虽略感不适却一一接了。几月来，她收拢残兵、严明纪律已是颇有成效。至少黑虎崖虽无当年全盛之象，亦不是不久前的残败不堪，只是……光华望向卧室的门，神色晦暗不明，他会是变数吗？

这位失去父亲的魔教少主，当真会如她所愿吗？

轻叹了口气，光华推门而入。

无论如何，她总是要把他救回来的，至于要带来多少麻烦，却暂且管不上了。不过依黑小虎的性情，事情或许还有可为之处……

伸手探一探床上男子的脉搏，光华不由暗自松了口气。平稳有力，看来是快醒了。正欲起身唤侍女进来问问情况，背后忽有风声袭来，刚才还被她把着脉搏的一只手忽然间大力翻过来，压在她动脉上，同时响起的还有主人沙哑的声音：“不准动。”

白衣少女眉头轻皱，竟是半分也没犹豫便以内力一震，手腕一抖强行挣开黑小虎的束缚，旋即足尖轻点就是一个反身旋跃落在离床七步远的地方，衣袂如白蝶翩飞。她甚至并无调整，落地时便是恭敬抱拳、一膝屈下的姿态：“少主。”

黑小虎皱眉看向眼前的少女。

姿态倒是摆的恭敬，垂首望着地板一言不发，将最为脆弱的脖颈露在外面，一副恭敬顺从的样子。可黑小虎不会忘记刚才她挣开他束缚时的果决冷静，此人不甘束缚，绝非表面上那样恭敬！若非他刚刚醒转，身体虚弱，哪里会被她轻易挣脱？

“你是何人？”

声音虽中气未足，可却不乏魔教少主的傲气。光华心中暗赞一声，将头垂得更低：

“属下魔教左护法，光华。”

“左护法？”黑小虎略一皱眉，目光凌厉，“可我却从未听说过你。”

光华迎上他的目光，无所畏惧：

“少主出关之前，属下便奉教主命令在张家界一代收集情报、寻找麒麟。少主不知也是情有可原。”

黑小虎敏锐地意识到对方省略了一部分信息，但魔教少主此刻显然有更为关心的话题。他不再纠缠，单刀直入道：“父亲可好？”

随着这一句问话出口，临死前的记忆也潮水般涌来。蓝兔的欺骗、落败虹猫之手、雷区绝望而孤注一掷的反击、以及最后吞噬一切的剧痛……他死死盯着面前少女的面容，试图找出一个否定的答案。光华垂目道：“少主节哀。”

只四个字，偏偏毁掉整个世界。黑小虎初始怔愣，继而勃然大怒不敢置信：“放肆！你在说些什么，我父亲他……”欲要喝问下去却觉气力不济，这才发现房中一片素色，光华臂上亦缠着白纱。心中绞痛，黑小虎瘫回床上，喃喃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是武林第一，他要称霸武林的啊！这怎么可能呢……”

光华见他如此，恐他发狂伤了自己，道一声“得罪”便封住黑小虎穴道，道：

“两个月前，少主重伤闭气，教主以为您往生，竟是连大业也顾不得，怒极寻七剑复仇，谁料竟遭马三娘背叛。教主为七剑合璧所杀，而马三娘又为紫云剑主所杀。”

光华说至此处便住了口，因为她看见两颗晶莹的泪珠，自高傲的魔教少主眼眶中滚落。她禁不住一阵心酸，扶黑小虎躺下后便匆匆告退掩门而去。

三日后。**台。

“少主您身子还未好全，这里风大，您不该来的。”光华一路以轻功跃来，口气略带责备，“我告诉过他们好好照顾您。”

血色披风于夕阳下猎猎作响，黑小虎并未回头，只怔怔看着化为废墟后还未重建的**台，似是自语道：“若我当日杀了马三娘，父亲是否不会死？”

“少主。”光华不得不出声提醒道，“保重自己。”

紫衣男人沉默许久，忽而道：“告诉我之后的事。”

光华知道他挺过来了。

“还请少主先喝药。”

自有侍女将药奉上，黑小虎沉默着尽数饮下。

“七剑合璧的重光于绝情谷冲出之时，属下于七香谷望见便匆匆赶回。教众四散之时，少主‘尸身’被抛于地。被马三娘划伤的麒麟从此地跃过时鲜血洒在了少主身上，使得少主脉象复苏起死回生，属下又以各草药调养，少主在七剑合璧两月有余后苏醒。魔教群众，多遭江湖人士追杀，属下收拢残兵，带回黑虎崖整治，共有七千余人。因黑虎崖位置险恶、气氛阴森，那些江湖正道只开始扫荡过一次便不曾来过。两月来，属下严格操|练教众，教众们士气尚可，少主醒来后更是精神大振，如今已有一战之力。三日前，七侠于十里画廊大宴天下，属下带人去踢了馆子。”

见黑小虎神情阴郁，光华淡淡补充了一句：“蓝兔宫主曾打断我的话，询问少主生死。”

黑小虎微微一愣，旋即冷笑道：“叫她失望了？”

光华没搭话。

黑小虎缓了片刻，又问道：“父亲的……墓呢？”

这话说得颇为艰涩，因为黑小虎竟料想不到他那狂妄的父亲会和冷冰冰的坟墓联系到一起，如他那柔弱善良的母亲一般。

光华恭声答道：“衣冠冢立在夫人墓边。”

半晌，方听一句“也好”幽幽传来，光华叹了口气：

“少主您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