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甄妃想当小透明 第6章 06 一年

一大群新人入宫，原来的妃子各个提心吊胆，想敲打吧，又怕不好拿捏。怎么说呢，当今这位陛下的性格，略微不好说啊……

转眼已经一年，又要入冬了。

深秋，贤妃和淑妃的宫里已经开始准备炭火，两人都知道，今年冬天，新进来的那批女孩子大约不会好过了。

说是“新人”，不是夸张，入宫十二个月，帝王便晾了她们一年。依着美人的份例，没有宠爱，薄情倒是足足地体会到了。去年她们可以暖暖和和地过冬，今年就免不了被下面克扣了。

今年提前转冷，几个畏寒的女孩子短了几两棉花，已经冻得脸色憔悴。

帝心难测，机灵的女孩子最初被晾了几个月后就开始各自找寻靠山。

这批女孩子被两两分在同一个殿内，有些是有主位的，有些则没有。甄菲和一个叫岳琳琅的女孩子一同被分在主位空缺的大明宫。

大明宫很有趣，有东西两个门，相距很远，从东门到西门要绕好大一个圈。

甄菲住在西面，进出几乎都从西门，岳家姑娘则习惯于进出东门；不过还好，至少不像有些进宫的妹子，出入必须经过别人的小院。

两个姑娘基本上是王不见王，偶尔遇到了会温和地打声招呼，两处宫女们对彼此的熟悉程度甚至都胜过这两位“同居”的了。

为什么不熟悉呢？原因很简单，爱好不一样。

琳琅美人喜欢女工，做针线自然不怎么需要出门，宫女们领取针线和布料从东门更近；而甄菲甄

圆圆姑娘呢，战战兢兢过了一个月，发现从这里到藏书楼居然是直线通道！无所事事啊，于是五天一趟借书回来抄。

反正不怎么出门，美人的份例，除了做两套能见人的衣服，其余的都变成纸和墨水了。藏书阁的人烟稀少，至少甄小妞每次中午去的时候只见过守门的内监。60本目标达成之后，甄菲暂停了抄书。

冬天写字，费水、费墨、还费手腕，一架子书足够消磨三个月了。

“四娘子，隔壁又出门了！”杏子已经嫁人，如今跟着甄菲入宫的是后来补上来的桃子。

“嗯，这个冬天要麻烦了！”甄菲笑了笑。大家都不傻，去年那是初来乍到，下马威不好下，今年大概没人会客气了。

虽然不出门，不过桃子颇有报耳神的潜质，东西南北八卦入了不少。

眼下后宫的局势，淑妃为首，贤妃沉寂，秦淑媛和李修媛两人争锋，与这四人相比，曾经大出风头的杨婕妤和后来居上的常美人不值一提，更不用说其他为数不少的美人和更低阶的采女了。

自己这一批十来个的新人都是小虾米，晾着，凉了，冻了，没有人会去多话。隔壁的岳娘子是家世不低，被晾了那么久，上面也没发话什么的，哪怕是为了这个冬天好过些，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

快要冬至，高位的嫔妃们准备看笑话了，结果天忙碌了将近一年的天子突然有了动静，承恩的承恩，调戏的调戏，被唰一把的也不在少数。

桃子跟她家四娘子一样淡定，可后来分配过来的梅子就忍不住了，捧着茶壶的手微微顿了顿。

“甄娘子……”梅子略有些忐忑。

“说吧。”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想被自己的新主子带进坑里，梅子没憋住话：“朝华宫，怡华宫、毓秀宫都定下了。”

定下了品级就是地位被正式确定，虽然都只是比最低阶的采女略好一点的宝林，并且份例比美人差了好大一截。

“嗯。”甄菲脸上没有半点涟漪。惊讶，早在桃子告诉她“朝华宫的董家娘子、四品知州大人的女儿只被封为宝林”的时候就惊讶过了。刚进宫的时候听人说皇帝对后宫份位给得谨慎，翻译一下，就是小气巴拉、超难讨好，如今见识了。

梅子的眼神颇有些复杂，要不是宝林比美人低了一级，她都要对这甄家娘子怒其不争了。可是，是宝林了，未来还可以向上，这个冬天至少暂时不会太艰难，“按美人份例的新人”可就说不准了。

甄菲眨了眨眼睛，笑笑，“呐，梅子，不被待见的还有好几个啊，我有什么办法？”

你是甘之如饴，冬天取暖用的一架子书都准备好了……桃子用眼神示意。

“……要不，晚些去拜访隔壁的岳娘子？过两天是月圆。”梅子也知道，自家这位之前一年没建立什么同盟关系，点头之交都算是勉强，现在突然出动，似乎有些贸然了，可是不管怎样，宫女除了自己上位，基本上没有换主的先例。

月圆么，想家么，好歹是个借口。

“也好。”甄菲点头。

其实隔壁跟她一样宅，她是60本书抄完，岳娘子则是一个月绣完一个物件，太后寿诞，她们这些没啥名分的去拜见，好歹有个拿得出手的，不像她和其他几个妹子，都是抄经书，然后和后宫众多低位女子的一并送上去了。

虽然后来没有任何明面上的好处，至少那几天，梅子很羡慕隔壁的百灵和画眉。

月圆那天的计划，很可惜，没有成行。

甄小妞胆战心惊地从西门迎入了宣旨的太监，然后隔壁的岳家小美人被从东面的门接走了。

甄菲抹了一把大汗，回头，“哎，你们都是什么表情啊！”宣旨的大太监已经离开了，她的身后，属于西面的宫女太监们表情略显扭曲。

回到屋内，平日里经常跟着一起去藏书阁的橘子略微年幼，声音的调子没拿得稳：“竟然是岳娘子，明明……”

“嗯哼！”桃子咳了一声。

梅子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西门入，东门出，这一手真打脸！可眼前的甄娘子居然还笑得出来！

甄小妞当然笑得出来，说真的，要供养老黄瓜陛下，她的心理准备只在进宫前和进来后的第一个月做了，后来就渐渐忘了，半个月前重新开始自我催眠“电视剧嬛嬛家的四大爷那张脸是很帅的”还没出具体成果。

西门入、东门出，背后的可能性太多。

往坏里想，隔壁的看不惯自己，拜访了大人物，准备提前把自己“PIA”掉；往高处想，四个宝林了，多一个也还是宝林，是谁谁谁给岳娘子的警告；或者好点儿，大太监从别处来，西门进是顺路，出去是把人接去其他地方，东门出方便；若往恶搞处想，上头谁想看笑话了？

新人们，每个宫的都有些暗地里的笑话，大明宫也不例外。要知道，这一批新人，有两个妹子独居的钟粹宫还曾经是前代贵妃的居所呢！

月圆过了，十六，十七……

一般第二天就有旨意下来了，可是隔壁一直没有动静。

甄菲没有想太多，但还是下了大力约束西面的宫女太监。

仅仅几日，隔壁的炭火果然被克扣了，虽然她也被扣了不少，但还不那么明显，于是差遣能做到面色不改的桃子在正午人少的时候悄悄匀了些过去。

第六天，岳娘子的位置确定了，是美人——比之前的宝林都高的“美人”，一起下来的还有陪着笑脸的布料、棉花和炭火。

甄菲和几个丫鬟们继续保持面无表情，晚上各自躲在被窝里凌乱。

放下床头的帘子，甄小妞捂着脸无声地呐喊：这就是宫斗啊！不是人玩的啊！杀人不见血啊！造成的都是暗伤啊！玩不来一定会死的很惨啊！夫子、佛祖、天尊，小的可不可以回家啊！！

前两天，她敢温和地照常和隔壁打招呼，假装看不见岳琳琅厚厚的胭脂下惨白的脸色，可是这个白天，她对着并未上妆都一脸红晕的“舍友”，除了正常的恭喜，便怎么都开不了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