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六,帝王千秋。
不是整寿,规模划定在一定范围内,沿途不必搭设彩棚,只需宫中贺寿便可。
有好事者上奏,说,至今皇子公主数量刚好是“九”,为大善大喜之数,值得庆贺。
帝王否了这一项提议,但大太监说并没有怒色,所以,底下人比照去年八月初六的规模,默默地增加了一点。
这边增加一丁点,那边也多度量了一寸,于是,整体规模还是一下子高了不少。
早上,小黄门们穿着簇新的衣服打开宫门。
小朝会上,也没人不长眼睛地上报不好的消息——帝王不喜欢臣下延误时机,实在紧急的,昨天已经把折子连夜送进宫了。
中午的宴会在未央宫,礼乐、坐席已经全都布置完毕。
未央宫是一宫双门、三殿四回廊的格局,火灶材料配置齐全,前后/庭可以相通也可以封闭,后宫和外庭的宴会皆设于此。
甄菲属于“三昭”之一,九嫔中位于前列,不讲究资历,仅从地位而言,仅次于淑、贤二妃以及王昭仪,传统上是要在大宴上招待诰命们的。
没有皇后,太后身体贵重,不好多去烦劳,诰命们自然由淑妃贤妃一同招待,于是问题来了,王昭仪已经和淑妃站在一块儿了,掌握宫务的贤妃和杨婕妤已经站在一起了,门口二比二战平,选择哪一个方位?
随着昭容进入宫殿大门,两方的目光就没有偏移过。
杨婕妤份位低了一层,可是协助掌管宫务,身价隐隐变高,在旁边与贤妃切切私语,“没有发现”昭容的到来;王昭仪的份位高了一层,过去之后没有排位次序的问题,可是前朝,王昭仪的兄弟被参了一本,强抢民女被告到了应天府,没能第一时间把案子压下去,京城里已经小范围传开了,相当丢人。
甄菲叹气,早知道就应该晚一点出门的,第六个到,刚好还能两边凑个双数,对称一下。
王昭仪的家事,后宫应该还不知道,只有陛下吐槽过一句。
甄菲想了想,脚步在淑妃一侧停下了,跟淑贤两位行了礼,然后脚步不停继续往后——与其在前面当猴子看,她选择去侧后面的配殿看厨娘。
陛下千秋,正式的宴会一定吃不好,不如正大光明的先去点一点饥。
她是妃子,有座位,有吃的,自然不会饿着,大小宫女们可得一直站着伺候,还需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地以防万一,蹭点儿吃的没错的!
宴会的摆盘是有规程和定例的,但是必然会预备更多的食材以便调用,尤其是这样的大宴会,哪怕一盘点心都会配套一份余留下来可以替换的。
打着探查情况、鼓励工作的旗号,昭容的阳谋相当能填饱肚子。
昭容跑了,淑妃的眼角抽了抽:这种接待和结交各家诰命的机会居然理都不理?这可是这几年来第一次那么多诰命一起出现!这人不会真是脑子有病的吧!
贤妃则完全不介意,少了一个人跟自己争风头,再好不过!如果不是杨婕妤协助自己掌管宫务,最好连她也滚得远远的!一个个都比自己年轻漂亮,幸好她还有大皇子!
——这么多人当中,贤妃的妆是最浓的。
第六个到场的是一贯精致美貌、十年不改妖娆的叶充仪。眉眼一扫,便怡然走向了贤妃和杨婕妤的方向,秀口一张,便是委婉的讽刺,贤妃“贤德”太过,连制衣布料的好坏都不能分辨了,杨婕妤是不是抄佛经抄得节约太过了,连胭脂的成色都看不出来了,下品的胭脂给宫女都不要,居然能放到充仪的梳妆台上!
淑妃保持贤良淑德的微笑,相当友好地跟叶充仪打招呼。
贤妃自然不能直接受了这样的指责,夹枪带棒的驳了回去,直指叶充仪奢靡无度,杨婕妤倒是打着圆场,没有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就是怎么都劝解不得。
等到德充媛来了,气氛方才冷了下去,原来的俞才人、后来的德充媛,表面上还是太后的亲近人,几方都不靠,所以各方都不想被看了笑话。
很快,有诰命在身的前朝堂官妻子们也纷纷到来,按照次序排列好,山呼万岁的声音直达未央宫。
听到声音,贤妃松了一口气,毕竟不是小姑娘了,再站下去,她的腿快吃不消了。
大宫女已经很有眼色的暗中托好助了一把力气,但等待毕竟还是体力活,说个不好听的,如果不是因为外面有超品和一品的诰命在,她才不飞这个力气呢!相信淑妃也是一样!
同样听到声音的甄菲也离开了配殿,没入了宫妃的大部队中。
开宴了,座次排得严谨。涉及朝廷重臣的母亲和妻子,内廷和太常寺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食物小巧精致,没有放冷了之后会变得恶心的大油荤肉,看得出来,御厨花了大心思在里面,从出锅到送进未央宫,稍微一会儿就冷热适中可以入口了。
昭容一连吃了两粒点心,还给身后的宫女一人悄悄塞了一个,眉眼弯弯的。
点心叫做“玉莲春”,指甲盖大小的一只,口感甜软,有家乡的味道。
配殿里,帝王的赏赐到了。
第一次排上席面就得了赏,还是那么早的时候!做“玉莲春”的小个子接了赏赐,被大厨房的人们团团围住,又兴奋又妒忌地恭喜着。
这么早就入了上面人的眼,小子可以啊!
高升了可别忘了提携大家!
兄弟,不不,大哥,以后可靠你了!你让揉面团,我就绝不去调馅料!
小个子笑着,捏着赏赐,手里紧了紧。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御厨房了,他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无论是点心还是大菜,“玉莲春”也好,“玉莲秋”也罢,亦或是“三月红”、“六月雪”,他御厨白家的后人,都能做!
目前已经出来的红楼四王八公:
西宁王——前任已死,郡主领兵
镇国公 牛家(先帝皇后家)
理国公 柳家(新上任的柳彪)
荣国公 小贾将军(贾代善)
宁国公
其他:史侯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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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 千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