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的感情经历虽然是一片空白,但他能看出王熙凤言谈举止间对他的在意。
这个认知让贾琏窃喜不已,在陌生的地方有一个全身心信赖他的人,让他觉得安心了不少。
“谁让我自个儿不争气呢?不过有个比较对象,也是我进步的动力。”
贾琏觉得既然机会来了,倒不如索性将自己所想与王熙凤交代清楚,毕竟夫妻一心,才能互相扶持着走的更远。
“凤妹妹,实话实说,瞧见贾珠得了举人的功名,我也是眼热的。既然我也是读书人,待年后我便下场参加县试,总不能咱们处处都低人一头吧?”
王熙凤实在是没想到贾琏会与她商量科举一事,不过想起年幼时分谭斋老先生对贾琏的赞赏,王熙凤便不住的点头赞同。
“你既然想通了,就去试试吧,你我皆师承谭斋老先生,想来县试应该是难不住你的。”
听王熙凤说起昔年读书的事情,贾琏眼前便浮现了原主脑海里幼年读书的往事。
布置的考究的学堂里,几个年纪不相上下的小孩子在学堂里跟着须发皆白的老先生读书,在场的四个孩子,唯有贾琏最认真。
“话虽如此,只是我已许久不曾再翻过书籍,来年春便要县试,也不知时间上是否来得及……”
贾琏这般说着,王熙凤立即正色看向他:“怎么就来不及了?区区县试,对你来说不在话下,要不明儿起咱们就闭门谢客,在家好好读书?”
王熙凤这番话正中贾琏下怀,他只愣了一瞬,便忙不迭点头应了。
“只得如此了,要不然错过了明年春天的县试,怕是又要多等一年……”
“还没下场呢,你别自个儿吓自个儿,左右科考的时间都有定数,便是着急,也急不来的。”
贾琏正跟王熙凤说着话,忽然听得院子里一阵嘈杂声,夫妇二人相互交换了个眼色,双双面露疑惑。
“爷、奶奶,不好了,老祖宗院子里的郑嬷嬷过来了,说是国公爷闯下祸事,老祖宗请爷和奶奶过去一趟……”
贾琏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咽不下去又呼不出来,不知道贾赦又惹了什么祸端。
“走罢,咱们先去老祖宗院子里瞧瞧。”
贾琏伸手,牵了王熙凤的手,正要往外走的时候,复又叮嘱前来回话的平儿。
“记得给奶奶拿件披风,免得晚些时候咱们回来夜风凉。”
贾琏和王熙凤赶到老祖宗的院子里时,尚未走近,便瞧见丫鬟婆子们皆战战兢兢。
贾琏心里一沉,与王熙凤并肩入内。
才刚进去,老祖宗便将茶盏砸在了地上,再看跪在地上的贾赦,连躲都不敢躲一下,贾琏心里便有了数。
“你儿子连媳妇都娶进门了,你还成日不着调,鸳鸯若是愿意也就罢了,她既不愿意,你勉强她做什么?打狗还得看主人,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琏哥儿你来了正好,好好劝劝你老子,荒废度日了大半辈子,如今愈发出息了,竟打起我身边的人的主意来了,若是他当真容不下我这老婆子,我连夜收拾行李,明儿一早就回金陵去!”
贾琏还没开口呢,贾赦便一眼横了过来,冷冷盯着贾琏,那眼睛里的骇人目光满是威胁。
贾琏心里清楚,贾赦已经没救了,他对荣国府没有感情,对贾赦这个便宜爹更是没有一星半点的好感,难得有机会,贾琏自然要在老祖宗面前怒刷一波存在感。
“老爷糊涂,鸳鸯姐姐可是老祖宗的左膀右臂,是老祖宗倚重的人,平时您胡闹也就罢了,怎就跟老祖宗抢起人来了?”
贾琏话音甫落,贾赦霎时臊的满脸通红,被自己儿子说教的滋味儿确实臊得慌,但一想到鸳鸯乃是老祖宗身边的得力之人,贾赦还是忍不住继续为自己争取。
“我那是跟老祖宗抢人吗?我这还不是为着鸳鸯着想,她在你祖母面前再的脸,也不过是个大丫鬟,可她跟了我就不一样了,以后就是主子了,我这是为了她好。”
“强词夺理。”
贾琏是真的觉得贾赦没救了,明显老祖宗和鸳鸯都不乐意,他难道就不明白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老爷便是为了鸳鸯姐姐着想,那也得看鸳鸯姐姐愿不愿意,眼下鸳鸯姐姐宁可绞了头发做姑子,也不肯跟老爷,老爷还不明白鸳鸯姐姐的态度吗?”
贾琏虽然甚少来老祖宗的院子里,但也知晓老祖宗独断**的性子,没有她松口,贾赦别说带走鸳鸯,恐怕还得蜕一层皮。
“再则,老爷身边的人何其多,怎就缺了鸳鸯姐姐?老爷且好好想想,断不能抢了老祖宗身边离不得的人。”
贾琏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听得老祖宗连连点头,与老祖宗的满意不同,贾赦一张脸黑如锅底,真真是难看之极。
“我就知道你是个没心肝的东西,这么些年不跟老|子在一起,心里也不向着老|子,早知道当初就该将你过继到三房,也免得你这么个糟心玩意儿一天天的来气我!”
贾赦朝贾琏发作了一通,尤嫌不满意,再看贾琏,哪哪儿都不顺眼。
“人珠哥儿比你还小,如今都已经是秀才了,亏你那些年跟着你三叔,自诩跟着谭斋老先生读书,你看你读出了个什么玩意儿?至今都没有下场,更别说指望你光宗耀祖了。你竟还有脸在这里吆五喝六的指责你老|子,你那些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听贾赦说起科举一事,贾琏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锐利神色,只低着头小声嘀咕,像是在跟老祖宗诉说委屈,又像是在控诉贾赦。
反正贾赦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贾琏不介意将原主的冤屈说给老祖宗知道。
“老爷说这话也不嫌亏心,我的身份文牒都在您的手中,那会子三叔打算让我我下场一试,可老爷拿着我的身份文书做筹码,非要我将母亲的嫁妆给了您,您才肯给我身份文牒……”
贾琏说完这话,心里有一股不属于他自己的情绪在心中滋生,想到原主一出生亲生母亲崔氏就撒手人寰,贾琏下意识吸了吸鼻子。
“儿子跟母亲缘分浅薄,只是想守住母亲的嫁妆做个念想。老爷再怎么说都是承袭了爵位的国公爷,若传了出去堂堂国公爷竟要变卖亡妻的嫁妆,咱们荣国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这事儿若贾琏没在老祖宗面前说出来,老祖宗尚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眼下贾琏依然将事情捅出来了,老祖宗就无法坐视不理。
“亏你还是做老子的,琏哥儿母亲早早就没了,难得他有这份孝心,你抢他母亲的嫁妆做什么?咱们荣国府真就穷到了山穷水尽,要变卖亡妻的嫁妆的地步?”
老祖宗越看贾赦愈发不喜,想到他做下的混账事,老祖宗一双锐利的眼眸不由看向贾赦。
“明儿定要将琏哥儿的身份文书都交还给他,咱们家下一辈里统共就只有他跟珠哥儿两个,他们想下场科举,咱们做长辈的支持都来不及,没想到你这不长进的,竟扯着孩子的后腿不许他下场,当真是愚不可及!”
骂完贾赦,老祖宗复又看向贾琏,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慈和。
“这么些年你跟着你三叔一家外放,在京中待的时日并不长,祖母知晓你跟家里人亲近不起来,但要是受了委屈,就来告诉祖母,祖母总不会不管你的。”
想到金陵送来的书信,老祖宗脸上的神色愈发柔和,不住地叮嘱贾琏。
“再过几日,你三叔他们一家就要回京了,到时候你替祖母去码头迎一迎你三叔他们。”
听到老祖宗说起三房要回京了,贾赦立即赔上满脸笑意。
“母亲,老三丁忧前在剑南道立下大功,这回回京怕是又要擢升了吧?不若让儿子去迎老三,免得老三一家子觉得咱们轻慢了他们……”
听到贾赦这番话,老祖宗没好气的冷哼出声。
“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老三家在回来的路上都听见算盘声儿了。只是让你去迎老三,到底是去迎他还是去给他添堵?老三待见你吗?你且好好想一想,回头要怎么跟老三交代琏哥儿的事。”
见贾赦缩了缩脖子,老祖宗也懒得再搭理他,只将目光落在贾琏身上。
“你三叔深得皇上重用,咱们家如今唯有他最为出息,你既是在你三叔跟前长大的,情分自然不同别个,你且好生准备着,这几日若得了闲,就带着下人去你三叔家替他们将屋子收拾出来,也好让你三叔知晓你的一片孝心。”
贾琏知晓老祖宗这是在传授他如何跟三叔一家子打好关系,便用心听着,仔细记着,贾赦是个不靠谱的,他还是要尽早做打算。
“哎,老祖宗说的,孙儿都记下了。”
老祖宗点点头,复又看向王熙凤:“琏哥儿媳妇,这几日你去库房寻一寻今秋府里采买的布料,你三叔他们一家子回来了,咱们好歹得拿出迎接的架势,总不好让他们觉得咱们怠慢了他们。”
“我记得你三婶从前最喜欢秋香色的布料,你寻几匹到时候送过去罢。”
王熙凤虽说如今不管家,但府里采买的布料她却是一清二楚的。
“好,我明儿就带人去库房的阁楼上寻,孙媳必会好好寻找,务必让三婶感受到老祖宗您对咱们晚辈的疼爱!”
“你这泼猴儿,惯是会逗老身高兴!”
老祖宗年纪大了,只说了一会子话,就有些精力不济,贾琏和王熙凤见状,适时起身告辞,倒是贾赦,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待贾琏和王熙凤携手从老祖宗院子里出来,不过才刚走了几步,老祖宗身边的珍珠就提着六角琉璃灯追了上来。
“奴婢送一送爷和奶奶。”
王熙凤伸手拍了拍珍珠的手,言辞恳切。
“老祖宗想必也累了,姐姐快去服侍老祖宗歇下吧,左右都在自个儿家,我们自己回去就好。”
珍珠神色复杂的看了王熙凤和贾琏一眼,压低了声音。
“大老爷每回来老祖宗这里,咱们做丫鬟的只能寻个由头离开,还请爷和奶奶高抬贵手,让奴婢送一送你们,要不然奴婢这会子折回去,怕是要跟大老爷遇个正着……”
想到贾赦的无耻行径,贾琏咬的牙齿咯咯作响。
“你们可都是老祖宗身边的人,他再荒唐,总也该顾着些老祖宗的颜面罢?”
“爷有所不知,大老爷一向荒唐惯了,老祖宗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今日不是鸳鸯姐姐性子烈,老祖宗也断不会将此事闹到明面上的……”
清冷的月光下,珍珠俏丽的脸上满是愤恨与无奈。
“即便如此,老祖宗也是重拿轻放,下回大老爷还会故伎重施……”
昨天开始高烧不退,今天一天都在跑医院,现在看字都还有重影,大家记得做好防护,保护好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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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倾诉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