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黛玉有了好胃口 第17章 一堂缔约永结同心 两姓联姻共向白头

次日清早，邢夫人、王夫人、凤姐、三春并黛玉都在贾母房中请安说话。

独宝钗犯了热毒，抱恙未至。

王夫人对着凤姐问道，“听说你昨天给你林妹妹添了几个丫头？这也使得。我看她们姊妹身边的丫头就两三个有人样，别的都是庙里的小鬼一般，太不顶事。”

凤姐听着话音，恐三春心对着她和黛玉心生不平，忙笑道，“我才收了镇府的十万两银子，总该花到林妹妹身上不是？我可不敢小气。”

贾母笑骂，“你这张嘴啊。”

王夫人的腹稿被凤姐打断，也不好出言盘问厨娘之事。

三春不知银钱之事，面上都吃惊不已，毕竟贾府姑娘月钱不过二两。

公中采买回来的胭脂水粉，都是品相很差的，少不得要她们自己托了人垫钱重买。

又如迎春，摊上了不省事的嬷嬷，又要啰唣，偷拿着首饰东西出去典当。

如此一出手便是十万两，也难怪让人讶异。

黛玉也不躲闪，笑了笑道，“是我父亲生前交给镇国公府管着的，镇府的李夫人又交给了凤姐姐，教我一应衣食自便，莫给府上添麻烦。”

凤姐忙道，“老祖宗，您听听，这是什么话，十万两都该打一个林妹妹这样的金人儿出来了，有什么可麻烦的。”

贾母叹道，“凤丫头，不是贤婿放心不下咱们家，无过都是他一番爱女之心。”

迎春和探春还好，独惜春年纪尚小，想起出家修道的贾敬，不免暗暗神伤。

一时贾母又问宝钗之病。

王夫人道，“宝丫头胎里带了一股热毒，她先天身子骨壮实，也不妨事。只是今夏略有些犯了，吃一丸冷香丸也就罢了。”

若按以往，王熙凤必回凑趣，细论一番冷香丸，可眼下也并不搭话。

倒是贾母道，“你们几个闲了都去看看你们宝姐姐，省着她闷在家里无聊。”

正说笑时，见琥珀急急忙忙进来报，“老太太，二老爷使人来传话，说昭武亲王来了府上，王驾已近，请姑娘们避一避。”

贾母料想昭武王亲来内宅，必有事端，又另存了一层想头，忙教凤姐领着几个姑娘避到屏风后头。

凤姐朝着黛玉作了个促狭的眼风，牵着黛玉的手，领着三春，避到了屏风后面。

刚站稳脚，便听见一通脚步声。

黛玉知道是穆矜来了，心里酥酥的，却只得悄悄在后头等着。

贾母见贾赦贾政贾琏贾珍簇拥着一个玄黑蟒袍的青年人进来，知是昭武王，忙起身拜道，“贾门史氏拜见昭武王大驾。”

后头的儿媳丫头也随之乌泱泱地拜下去。

穆矜微微侧身道，“诸位请起。”

贾琏忙请穆矜上座，又喊人换茶。

穆矜坐下道，“琏二，你休要麻烦，快扶着老太太坐下。”

贾母也知穆矜并非普通亲王，不敢托大，再三辞了，方肯坐下。

穆矜道，“本王此来，是有一事。林公仙去前，怜我年年求娶之诚心，又见我立下终身不二色之重誓，特立下婚书，命我入赘林家，两年后迎娶林姑娘。”

屏风后头逸出了一声轻呼。

探春忙拿帕子掩口，望向黛玉。

黛玉脸上有些红，却也朝着三春点点头。

贾母惊道，“并未听贤婿有过此言。”

穆矜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封婚书，放在桌上。

贾赦见穆矜面露冷色，忙道，“竟有这样的大喜事？琏儿，快把婚书呈给老太太一观。”

贾琏躬身上前，见穆矜点点头，方双手拿起婚书，退后几步，又呈给了贾母。

贾母看了看，上头却有从前巡盐御史的官印同林如海之私印，便也一时无话可说。

贾琏又把婚书呈给贾赦。

贾赦早就知晓此事，也作势看了看，口中大赞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贾政接过婚书，疑道，“妹丈远虑。只是王爷身份高贵，权掌中枢，怎好入赘林家？不免有些戏谈。”

穆矜挑眉，“员外郎此言差矣。本王倾慕林姑娘多年，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岳丈求娶。原是我自知配不上林姑娘，才甘愿补代林家，以免林姑娘无枝可依之苦。我在岳丈面前立下重誓，今后如若食言，或纳妾狎妓，或不愿入赘，穆矜不得好死。”

凤姐自知没有押错宝，喜得推了推林黛玉。

三春也都有些艳羡之色。

黛玉也不禁报之以笑。

穆矜此言一出，在屋里着实震了震。

死生亦大矣，无不避讳。

穆矜多年行兵打仗，竟以生死立誓，以明心意。

见众人不言，邢夫人出言道，“大姑娘好福气，竟得了这样情深意重的好郎君。”

穆矜见座位齿序，笑道，“大太太客气。”

邢夫人见穆矜接茬，态度温和，自觉体面，也生出了些承爵的诰命夫人的气派。

又道，“这可真是打着灯笼寻不来的好亲事。也该请林姑娘出来见一见。省的日后相见不相识，岂不笑话。”

贾赦高声道，“正是此言，横竖都在家里，也不须避讳什么虚规矩。”

穆矜沉吟道，“老太君以为呢？”

贾母见穆矜出言，只得笑道，“凤丫头，带林丫头出来。”

凤姐早就盼着此举，悄悄喊了德昭，一道搀着黛玉出来。

穆矜见黛玉出来，忙起身，深深一拜，“仆昭武王府穆矜，拜见林姑娘。”

黛玉粉面低眉。

穆矜轻声道，“穆矜唐突姑娘了。”

黛玉摇摇头。

穆矜道，“我教工匠照着姑苏林府的样子重修王府，姑娘要是喜欢什么，打发琏二告诉我。”

又道，“南边打发人昼夜兼程送来了几尾新鲜的鲥鱼，我今天带来了，姑娘中午就能吃着了。”

穆矜不舍得离去，又问道，“可有什么事吩咐我？”

黛玉抬眼看他，又摇摇头，垂了脖颈。

落在穆矜眼里，她像一枝羸弱的可堪攀折的花。

可她却是一身傲骨。

穆矜哑声道，“姑娘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想穿的，想看的，都不要委屈自己，打发琏二告诉我。”

又朝着贾琏道，“一应花费，到本王府上去支。”

凤姐听着穆矜说话，对贾琏很有亲密之意，十分得意，插言道，“王爷多虑了，镇府才送来十万两银子给林妹妹顽。”

穆矜看了她一眼，“镇府有心了。”

凤姐暗忖，不愧是杀过人见过血的昭武王。

凤姐自诩是个厉害角色，可被穆矜轻飘飘看一眼，却也感到一阵杀人见血的威势，脊骨冒虚汗。

穆矜看了看黛玉，一手搭在椅背上，觑着她脸色，“姑娘坐下歇歇。”

黛玉也不答话，只在他手边的椅子上坐下。

刚坐下，便感到穆矜把手搭在椅背上，好似把她揽进怀里一般，离得那么近。

仿佛她微微侧脸，就会擦过他的蟒袍。

穆矜道，“林姑娘就托给老太君照料了。”

贾母起身道，“林丫头是老身嫡亲的外孙女，王爷何须多虑。”

邢夫人王夫人也随着起身。

穆矜见黛玉要起身，忙道，“我自己走就是了，姑娘快坐着。”

说罢，又细细看了黛玉一眼才转身走了。

贾赦等少不得跟着相送，屋里霎时冷清起来。

凤姐扶着贾母坐下，笑道，“可要给老太太道喜了，这可是林妹妹的大喜事。”

三春也从屏风后面出来，给贾母和黛玉道喜。

凤姐道，“老太太好大的福气，一个嫡亲的孙女刚作了宫里的皇妃，一个嫡亲的外孙女又要做摄政的王妃了。天底下可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大的福气。什么时候老太太赏我捡捡佛豆，能得老太太一星半点的福气，也够受用一辈子了。”

一番话哄得贾母喜笑颜开。

贾母原本为着林如海竟无声无息把黛玉配给昭武王，颇有些不痛快。

听着凤姐的话，方回转过来。

穆矜之心，举世皆知。

若穆矜无心问鼎，那元春便能永享尊荣，一旦诞下皇子，贾家便可再保几代人的富贵。

若穆矜问鼎，则贾家身为黛玉外家，更是福泽无尽。

贾母唤黛玉过来，拉着她的手，搂到怀里，“我的玉儿真是得了门好亲事。”

黛玉红着脸不做声。

凤姐凑趣道，“可不是好亲事吗？武能安邦，十几岁就荡平了瓦剌、鞑靼，文能治国，二十多岁就成了摄政亲王。不过按穆王方才说的，还是配不上我们林姑娘。”

贾母笑道，“你快别说了，一会仔细你妹妹恼了。”

又眯眼看了看德昭，问道，“凤丫头，那就是你送给玉儿的丫鬟？”

凤姐笑着把德昭拉过来，“老祖宗，这哪是什么丫头？这是穆王送来照顾林妹妹的女史。”

王夫人看了眼凤姐，明白这是早有勾连，却也不敢生事。

贾母道，“好齐整的孩子。”

又问是哪一家出来的。

德昭答道，“金陵甄家，家父是体仁院总裁。”

贾母叹道，“原是老亲。”

王夫人笑道，“甄家的姑娘，和咱们家娘娘一道入的宫。”

黛玉看了看德昭，知这是王夫人故意刺心。

同样的出身，元春已经封妃，可德昭反而出宫侍奉。

德昭不卑不亢道，“是。”

贾母心知哪里有甄家女作侍婢的道理，更知这是穆矜的敲打，言下之意无外乎是——他敢拿女史伺候黛玉，可见权势滔天，不畏皇帝，贾妃更是算不得什么。

王夫人又故意问道，“这是昭武王方才送来的？”

凤姐知她生事，笑道，“穆王昨天召了老爷和二爷过去，说了婚事，又勉励了几句，送来了甄女史和厨娘、丫头。我原本想着禀告老太太，可是穆王的意思是今天一早来拜会，我便不敢自专了。”

贾母点点头，“很是。”

又问道，“还送来了几个丫头？”

黛玉道，“两个，一个叫朱雀，一个叫青鸾，朱雀文静，青鸾爱说笑，偏她们还是一对双生姐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明天把她们带来给老太太看。”

贾母笑道，“凤丫头，明日置一桌酒菜，有干净的戏班也叫一班进来，把珍儿媳妇也请来，咱们给玉儿好好贺一贺。”

各怀心思，说笑了一阵，方纷纷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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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堂缔约永结同心 两姓联姻共向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