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山河社稷图 第8章 第 8 章

秋安昙第二天早上起得很早，她看了看外面还没完全亮的天，戴上帷帽，走到卖早点的铺子上叫了份热汤面，她慢吞吞地吃着，过来吃饭的人随着天亮来也越来越多，人的说话声逐渐嘈杂，她需要费点儿力气才能分辨出自己想要听到的东西。

“你们听说昨天陈家的事情了吗？”

“我看到陈家昨天后门起了火，好多仆从搬了大箱子不知往哪边去了。”

“我也看见了，好像是出城去了，昨天好多人围着看热闹，后来官府来人让人都散了，陈家干脆闭了大门，这都一天了，还没见到他们家有人出来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听说好像是他们家里的几个儿子在争家产，老太爷怒火攻心，差一点就厥过去，老太太一直礼佛基本不管家里的事情，原本操持家中事务的老大夫人干脆也撂了挑子，三兄弟就差真动手打起来了。”

秋安昙去拿醋的手一顿，一顿后她倒了醋和一点儿香油，拌了拌碗里的面，仔仔细细地听这些人说起话来。

“他们家老大最年长，老太爷当初也是有个什么爵位还是侯位在身上，老太爷百年之后，继承这位置的就是老大。”说话那人瞧了瞧周围，发现大家都支棱着耳朵听，于是稍微放大了声音，“结果老二这几年在也混出了名堂，尤其是老二的夫人家中田地铺子众多，在经商上很有一手，陈家这些年的周转经营少不了老二夫人的帮助。”

“至于陈家老三去年不是中了进士，在翰林院供职来着，前些日子好像是办了件什么事，得到了皇帝的赏识，这不，升官了。而且瞧着现在这个发展趋势，老三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有人放下筷子，疑惑道：“那这兄弟三人都有各自的本事，何必非要争什么家产？瞧昨天的那样子，那分明是要分家啊！”

“说的就是啊，不过这陈家老大在做什么？若是老大毫无作为，老二和老三闹着要分家也不是没道理，毕竟一家子三兄弟，总不能只有两个做弟弟的给家里帮忙，这做大哥的反倒站在弟弟后面吧！”

最初说话那人摇头叹气，说道：“陈家老大是个不管事的，据说年轻时候也很有才名，娶的夫人也是名门闺秀。自从他夫人过门，家中的事务就全交到夫人手上，当时老二老三年纪尚小，老夫人礼佛，一年到头都不见孩子几面，他们全赖大嫂的照看才能有今天的成就。他们对于老大夫人倒是尊敬得很，对老大则不是那么...不过这分家听说还有老三要娶的夫人娘家那边的事，总之现在陈家是乱七八糟。”

“看出来了，陈老太爷也是咱们柳城的大善人，却没想到晚年却要经历几个儿子兄弟阋墙的事情，这世上的事果然是说不清道不明啊！”

秋安昙吃完了面，也吃完了这个大瓜，她付了账，随便选了方向慢慢溜达过去，一边溜达她还一边在想，她最近怎么总是遇到兄弟相争的事情？家中还有个元浮黎在，这人家中也是三兄弟，不会这人日后也会经历这样的事吧！

她这样想着，不由得阴谋论起来，乱糟糟的情绪让她很快就觉得头疼起来。她在原地站定，准备回住处去，却发现身边的人围得越来越多，她被人群挤到了中间位置，一时半刻地离不开，只好干脆随大流的看看发生了什么。这一看，她不由得惊讶起来，面前这座占地面积很大的宅邸上挂着“陈府”两个字的牌匾，牌匾的右下角似乎还有挺长一段落款，可惜离得太远，她看不清楚。

“这是怎么了？”秋安昙看了看站在自己前后左右的人，找了个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姑娘询问。

那姑娘也是一脸迷惑，“我只是来看热闹的，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听到她们说话的一位年纪很大的老婆婆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陈府的牌匾，“你们没看到这陈府外面的官兵吗？”闻言秋安昙和那姑娘用力踮了踮脚，终于在憧憧人影中看到了站在陈府外的御林军，秋安昙睁大了眼睛。

“这陈家的牌匾是陛下赐下来的，是御笔，凭着这块牌匾和陛下的恩宠，陈家才能成为这柳城中最大的家族。”老婆婆叹息着说道，“可惜家门不幸，这儿子做的事情还得做老子的来担责。”

“这么说，昨天闹得轰动的分家一事——”秋安昙不再说下去，只是压低了声音，问道，“是因为谁？”

老婆婆的声音也低下去，“除了他们家老大，都参与了。”

这边说着，那边御林军已经摘下了那块御赐的牌匾，打开了陈府的大门，将陈家除了老太爷、老夫人和老大一家之外的其他人都带走了，陈老太爷拄着拐杖，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走到府门处，还要跪地感谢天恩，没有殃及全家。他老泪纵横，口中喊着家门不幸，下意识地磕着头，额上已经可见血迹。

因陈老太爷这些年在柳城的确做了不少的好事，他的三个儿子也没借着家中的势力为非作歹，是以围观的百姓也尽是叹惋，他们给御林军让开道路，随即也都散了。秋安昙看到陈老太爷的大儿子和夫人走出来，将陈老太爷扶进府中，而礼佛的老妇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也并不需要儿子儿媳来搀扶，她慢吞吞地跨过门槛，抬头看了看天，回身让人将府门关上了。

当天晚上，陈家就挂上了白布，次日一早，便匆匆抬着棺柩发了丧。听说陈家的老夫人那天晚上在佛堂自缢了，她拜了一辈子的佛，最后却死在佛前，众人讨论起这件事，都是摇头不语。

秋安昙又在柳城住了一日，这才回去。她这一路上都在想事情，脸上不由得就挂上了忧心忡忡的表情，元浮黎看到她的时候吓了一跳：“你还好吧，是外面出了什么事吗？”

秋安昙想了想，将陈家的事和他说了，孔宣听了这事也好奇地问道：“为什么陈老夫人要自缢，这件事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啊！而且那个皇帝不是也没打算牵扯到她吗？”

元浮黎摇了摇头，他听了这事，再联系一下如今京城的局面，心里也不由得沉重起来，但他还是给秋安昙和孔宣解释起来：“秋姑娘多年不理世事，对于一些大家族内部的事情不清楚。陈家老太爷当年是在沙场上拼出一身功名的，当年陛下还年轻，两人关系不错，再加上陈老太爷一直没有插手朝政，基本上陛下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不问为什么，这样的臣子是最受当权者喜爱的。”

“所以，陛下不介意给陈老太爷更多的荣宠，后来，陈老太爷看中了当年孙家的小女儿，想要娶她为妻，可是孙家小女儿当年已经和她的青梅竹马订下了婚约，孙家起初拒绝了陈老太爷的请求。”元浮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陈老太爷脾气不是特别好，他直接抢了人，虽然没做什么，但是孙家小女儿如果不嫁给他，名声就毁了。”

他说着也觉得气虚，声音不由低下来，“所以最初那短时间，孙家小女儿日日以泪洗面，各种寻死。后来她家里人不断劝说她，陈老太爷对她也很好，孙家小女儿也只能认命，后来他们有了长子，陈家有了继承人，那时孙家小女儿就想要一死了之，结果自然是没成。”

“总之，这些年对她来说都是折磨。又生了两个儿子之后，孙家小女儿终于找到机会，用刀废了陈老太爷，从此她搬进了佛堂，再也没出来过。我想，她也并非是真的信佛，毕竟她受那些苦楚的时候，佛从未保护过她。”

秋安昙低着头轻轻叹息了一声，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那你觉得，她爱自己的孩子吗？”

元浮黎摇了摇头，秋安昙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也是，我想到她后来搬进佛堂，想必也不是让自己有个理由苟活下去，而是想要更彻底地报复陈老太爷，想来陈家的两个儿子这一次出事，应该是她的手笔。”

“为什么？”孔宣看着他们两个，觉得自己不是很能理解人的想法，“孙家小女儿不想嫁给陈家那个混蛋，就算是被那人抢走了，错的也不是她，为什么她家里人还要让她嫁给陈家那个混蛋？”他歪了歪头，“而且，无论是自缢还是将通过两个儿子彻底颠覆陈家，吃了一辈子苦的还是她自己，她不能离开陈家吗？”

秋安昙看了看她，微微勾起唇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她叹息着说道：“这里和你生活的地方不太一样，在这里，无论是谁，都被无数的枷锁束缚着，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翻来覆去地思考会有什么后果，不能率性而为。”

她转向元浮黎，“你也明白的吧，这个时候，陈家昨日刚刚闹完分家，今天陛下的御林军就到了，陈家应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是，我想他们应是参与进了皇子之争。”

元浮黎想了想现在已经回到京城中的三皇子，觉得这局势真的是变幻莫测，他想，或许他应该抽时间回一趟家了。

陈家的故事相当于一面镜子

阿昙已经在逐渐接近真相

以及，接下来要尝试开始并不擅长的感情戏份

不知为什么，很想看到元浮黎倒霉（这可能就是大宇宙的恶意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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