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山河社稷图 第21章 第 21 章

秋安昙走进了自己母亲的房间里，这是她第一次进入母亲的房间。

母亲躺在床上，面色不佳，她闭着眼额上生了些汗，秋安昙走过去，拿着绢帕将那些汗水擦去，她坐在床边，凝视着自己母亲的容颜，发现十数年过去，母亲的面容一如往昔，未有丝毫变化。

秋安昙没有出声，她安宁地坐着，仔细回想刚刚定国公和父亲说话时的口型，想了半晌，她放弃了。这两个人早就认识，他们这种时候说的话多半也是和她有关，说不定他们两个是在讨论如何瞒着自己或是告诉自己真相呢！

后一种可能秋安昙觉得几率不大，毕竟要是真的告诉了自己真相，那这十数年的隐瞒又算是什么？就算他们打算说出真相，那也要先考虑她的承受能力吧！

这样想着，秋安昙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一下惊动了原本就睡得不安稳的女娲，她猛地睁开眼，眼瞳有一瞬间变成了竖瞳，在看到眼前人是秋安昙的下一刻，眼瞳又变回了原样。她坐起身来，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母亲的身体不太好，所以就过来看看。”秋安昙拿了两个靠枕放在她背后，“父亲和定国公在前花厅用膳，我原本想要陪着，定国公说不必了。我让厨房做了些清淡爽口的菜肴，今天晚上和母亲一起用膳，母亲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自然不会。”女娲这样说，她让人把菜肴端进来放在小桌子上挪到床前，侍者拿了个椅子过来，秋安昙布置好一切坐在了椅子上，将那几道清爽的菜放在了女娲面前。

女娲沉默着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菜，她看着同样沉默着吃饭的秋安昙，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沉默着吃完了这顿饭，侍者将东西撤下去，上了两盏茶后又退了出去，屋子里面又只剩了她们两个。

“母亲，我今天来是有事情想问。”秋安昙喝了口茶，将茶盏放在桌子上，神色郑重。

“你想问什么？”

“我真的是您和父亲的孩子吗？”

“......”女娲深吸了一口气，“你自然是我与你父亲的孩子，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母亲，我好奇这一点很久了，因为这个问题让我确定了一件事情。”秋安昙深呼吸了几下，“您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我吗？”

女娲有一瞬间惊恐，这从她成为圣人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的感觉让她止不住地打冷颤，“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秋安昙决定摊牌了，毕竟在周围人都在演戏的情况下，她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知道所有完整的真相，“我是个傀儡还是个靶子？母亲，我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不是吗？您与父亲苦心维持着这一方世界的运转，为此不惜清除了我两次记忆，就连我去往极北之地，为了能够让极北之地像传闻中那样，还不惜开了天上的漩涡来欺骗我。”

她看着女娲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一时竟有些不忍，但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孔宣出现在极北之地是个巧合却又不是个巧合，我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也让我确定了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定国公和父亲，还有我身边的很多人，都不是这方世界里的人吧！”

“难为这些人陪着我演了这出戏了，所以，我想要从母亲口中得知这一切的真相，我相信您。”秋安昙目光诚挚地看着女娲，“告诉我，我是谁，您又是谁，外面的世界又是怎么回事好吗？”

女娲垂下了头，她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秋安昙也非常有耐心地等待着，但是她终究没有等到来自母亲的回答。

她像是一尊玉制的人像，身体的一切机能都停止了。女娲的手都有了几分颤抖，她走下床，将手按在了秋安昙的头顶，数息之后，秋安昙的身子软软倒下。

女娲将秋安昙的身体搬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之后走出门。最初女娲走得踉踉跄跄，等到她走到前花厅的时候，她才终于摆脱了那巨大的战栗感，恢复了正常的姿势。

伏羲和鸿钧正坐在厅中沉默地饮酒，突然发现身边的侍者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像是一尊尊木土制成的土偶一样伫立在原地，那些同常人一般的皮肤逐渐变成黄褐的泥土颜色，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毫无美感的白布。

“这是怎么了？”伏羲站起身，回头的时候看到了面色惨白的女娲，在与女娲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他立刻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鸿钧挑了挑眉，“这是又失败了。”他说的非常肯定，女娲和伏羲也无法用任何言语反驳，只能点了点头。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发现真相了，每一次她都会直接来质问我，我已经清除了她两次记忆，如果再继续清除下去，她会死的！”女娲说着，神色恍惚差一点跌坐在地上，伏羲扶住她，将她搀扶到椅子上。

“那你想怎么办？”鸿钧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子，垂眸道，“从你有了为人父母的心思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诉过你，你是圣人，你不可能像你造的人一样拥有正常的七情六欲。”

“如今，只能把她带出山河社稷图，让她到洪荒上去得知一切。女娲，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阿昙是特殊的，我给过你时间让你去尝试再造出和阿昙一样的存在，可是你做不到。”

“是，可是——”女娲急促地喘息着，“你也看到了阿昙的结局了，若是我对她没有感情，我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举动，天道能够允许我们做许多事改变许多人的命运，那么阿昙的命运呢？”

鸿钧叹了口气，“人的确是一种奇特的造物，人的爱更是一种可怕的情感，如今时间急迫，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依旧做不到，那时便不是我出手，而是天道亲自出手了。”

“我明白，所以，这一次，还请老师您亲自出手修改阿昙的记忆。”女娲的目光坚毅起来，“我会改变这一切的。”

——

通天发现身边的人全都失去了生机，他从前院走到后院，发现有些人维持着某些动作静止在原地，有些则是直接变成了土偶。他知道这怕是山河社稷图出了大问题，只是现在他没有法力，也只能等着山河社稷图自己恢复正常。

与他有着相同经历的还有正在路上的元浮黎以及正在自己府邸中看消息的二皇子。遥远的悬崖峭壁上的小山洞中，孔宣向着京城这边遥遥望来，看完这一眼，他很快便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中。

行走的江南之地的老子看着身边和自己一起钓鱼的老者变成了土偶，既不感到惊讶，也不觉得恐惧，他依旧安稳地坐着，看着湖水也一同静止下来。

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还有很多人能够正常行走，他们也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从京城这边传来的不正常的波动，而且也在察觉到不对的下一瞬就朝着京城这边一路赶来。

女娲的洞府中，秋安昙的身体被放置在聚灵阵的中央，聚灵阵旁还绘制着密密麻麻的各式阵法，鸿钧抬起了手，这些阵法迅速运转起来，一股无形的波动从秋安昙身上涌现出来。

鸿钧挥袖将这股波动打散，秋安昙的身体从阵法中心向上悬浮，他将一只手按在了秋安昙的头顶，随即闭上了眼睛，在避开天道的观察的同时也将秋安昙的记忆全部抹除。

“现在，你将重新写好的记忆再赋予她吧！”

一道道光柱从女娲掌心涌出，尽皆没入秋安昙的身体中。又是一股巨大的波动产生，再一次将其挥散后，鸿钧撤开了手，秋安昙的身体缓慢地落回地上，她逐渐有了呼吸，呼吸也慢慢变得规律。

女娲松了口气，将秋安昙再一次送进了山河社稷图中，“这一次，多谢老师了，图中其他人的记忆，还请您代为处理一下。”

鸿钧知道她说的是三清，“其余的事情你就不需要管了，等到这些事情都了结了，你来一趟紫霄宫，有些事情需要另外一个结果。”

“是。”女娲深深行了一礼，随即和伏羲也进入了图中。

鸿钧摇了摇头，身形也转瞬消失在洞府中，回到了九重天上的紫霄宫内，这一次，或许不需要他再做什么，只希望他这几个弟子都能够让人省心一些。

——

秋安昙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看见胡姬和小玉面上带笑，将鲜红的嫁衣放在她面前。

“小姐，再过几日就是你大婚的日子，这嫁衣已经绣好，只需要等着夫人和老爷过来就万事大吉了。”

“...大婚？”

“小姐你睡糊涂了不成？”小玉打趣地说道，“是元家的二公子元浮黎，你们青梅竹马，如今，还将永结同好，京城中的贵女们可是羡慕至极呢！”

秋安昙看着胡姬和小玉，半晌也笑起来，“你们说的是，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好好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