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华亭）执 第22章 第 22 章

22、

秋收后朝廷已对各地田亩进行复查，重新丈量登记，并且清退了一批不符合免税资格的地主，南方各地商会也初见效益，各地都过了个安稳的年。

折腾了一整年的宁王府这时候也平静了下来，萧睿鉴最大的乐趣就是抱着沈鸢教小丫头写字，本是有意送女孩回南方过年，天子又道开春继续让他去南方巡察，做好去年没做完的事情，便给沈家递了信，东日天寒，沈鸢体弱，留她过完年等开春暖和了再一道回南方，沈家自是千恩万谢。

“看看，你哥哥写的信。”萧睿鉴抖开信纸一张张看着，“这张画认得么？”

“这棵树我认得！是家门前的梧桐！父亲说还是爷爷以前中的……”

期间顾思林带着顾承恩来过几次，那是宁王府最热闹的时候，顾承恩半年没见姑父，仍旧是蹦蹦跳跳往萧睿鉴怀里蹭，顾思林拉了两下也就随臭小子折腾去了，有萧睿鉴护着他也是管不到。

后来顾承恩跟着沈鸢跑去看顾思卿，顾思林终于能清静会儿，跟着萧睿鉴到了茶歇两人红泥小炉温清酒，窗外寒梅正当时。

“开年后我还要到北边去，听说你也要去南方，这一别，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再见。”

“总会见的。”萧睿鉴要淡定得多，甚至还看着顾思林发笑，“说不定哪天，我又去边关给你送粮草。”

“好哇，这次你要去哪儿，我亲自陪着。”

“你是将军，哪能到处跑。”

“你错了，北边三州，大小榷场，乃至各处关卡，我都跑过，心中有数呢。”顾思林心情也不错，说道，“再说今年李希春也要在云州防守，我没时间他就更没时间了。”

“李希春，好像这几天他也在京中……”

两人有了兴致，约着雪停后趁着好天气去打几场马球，李希春也是会玩的，收到信之后立刻回复，雪停数日，球场已经可以走马，当下就要出来。

等李希春和顾思林一前一后赶到球场，却发现萧睿鉴已经先到了，正笑呵呵的跟周邵说话，还是周邵先看到顾思林，抖了一下，萧睿鉴当即回头，朝两人招手。

往常顾思林都要拉着萧睿鉴一组，但是这回李希春也在，而周邵这边多是儒生，于是自己要来周邵这边，顾思林立刻不干了，“照临，你我搭档了这么多年，怎么说变就变？”

“你这边都是羽林，还有两位将军，也太欺负人了。”

“那好办，人随便他挑，但是你必须跟我一块。”

“好吧，打个球慕之也较真。”萧睿鉴懒得跟顾思林争，直接答应了。

周邵也是精明，直接把李希春给挑走了，顾思林这边正要发作，李希春却说无事。

原来李希春以前也跟周邵组过队，李家虽然和中书令没什么交情，但是也没什么不对付的地方，李希春早年读书和周邵辩过两次题，心底还是很欣赏周邵的才华，也听说周邵之前被顾思林揍得挺惨，带着点维护的心思，就开口替他解了围。

顾思林本就好胜，加上对面是周邵，球场上发了狠，差点直接把球棍怼到周邵脸上，给萧睿鉴敲打了两下才安分了些。

散场了顾思林还有些郁闷，抓着萧睿鉴问怎么还护着姓周的。

“去年在江南，他也跟了我两个多月，虽说中书令刚愎自用，周邵却不同于他的父亲，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你才认识他多久，就替他说话。”

“今年去南方，我准备还带着他。”

“还带着？”

“有他在，中书令会变得很好说话。”

“哈哈哈哈，这倒是。”

今年时间比去年充足，萧睿鉴早早开始做准备，工部陈青云本是江州人，熟知江南水系，善水利工事，去年也去了南方，今年春假还没结束就被拉到了宁王府，萧睿鉴一手工笔画也开始绘制水系地图，一群人成日埋在书房里。

宁王殿下尽心尽力不说休息，下面的人自然也不敢偷懒，陈青云本就是江南氏族出身，对于两岸的水利、民情都十分了解，从工部前后带了不少人来宁王府，几乎将三州水系地图都重绘了一遍，又从户部取来了重测田亩新绘地图，两项比较着。

这一忙起来，除了年底几天清闲在家逗逗孩子打打球，后头元宵节也只歇了一天，更不提去顾家省亲的事，顾思卿倒是提过一回，萧睿鉴直把人送到顾府自己却回来了，还带着蹦蹦跳跳的顾承恩。

不过顾承恩到书房一看，原先喜欢的工笔繁梅和仙鹤都没了踪迹，只剩下一堆地方志和水系图，抓着萧睿鉴问是画的是什么。

萧睿鉴看着顾承恩垫着脚站得费劲，索性把人抱怀里，指着地图教他认地方，谁知顾承恩听出了兴趣，又吵着要跟着去，“沈鸢都能跟姑父去江南，我也要去！”

“沈鸢是回家，你的家可是在京城。”

“到时候我再和姑父一道回来。”

“那你的功课怎么办？”萧睿鉴逗着顾承恩，最后哄道，“南方也不会跑，等你长大了再去。”

“那就这么定了！姑父答应我的！”

沈鸢也是个贪玩的，萧睿鉴有次回来碰到小姑娘抱腿蹲门口打哈欠，原来直接把令牌丢了，特殊时期门口全是控鹤生人不让进出，小丫头早上趁着府里买菜买碳从头门溜了，结果回不去了。

“那令牌可是内务新制的，丢哪儿了？”

“没丢没丢，在王妃娘娘跟前，下次我一定带。”

结果没几天跟顾承恩两个人一块蹲门口……

两个粉嫩的小娃娃天天泡在一块看得倒是欢喜，就是顾思林来了也没说什么，反倒是问沈鸢这丫头家里还有什么人。

“听说家里还有个哥哥，上头有个祖母和几位叔伯照顾，沈游也是举人出身，倒是清白人家，不过这两孩子还小……”

“你说什么呢，我是问你不会要一直带着这丫头吧。”顾思林一听萧睿鉴是误会了，连忙摆手。

“我倒是想啊，谁让我没姑娘呢。”萧睿鉴笑眯了眼睛，似乎只有把心思放到小孩身上的时候心里才没那么多事。

“你跟卿卿，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她怎么了？”

“听说你这些天忙得晚上都歇书房了。”

“啧……堂堂将军，一天到晚心思都放哪儿啊你？”萧睿鉴瞪了顾思林一眼，又指着桌上地图说到，“三州二十五县新测田亩，我恨不得现在立刻就飞南方沿岸实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