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深红星屑 第296章 我们公司好像要完蛋了（九）

舆论彻底发酵开时，当事人却早已远离一切纷纷扰扰，提着行李上了回家的飞机。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合约也不是三两天就能谈下来的，既然如此，那她就安心回家过年了。

不知道爸爸妈妈有没有看到关于她的新闻，总之出了机场开车回家的这一路上两位饲养员憋着什么都没问，气氛有些微妙。

唔，小时候去看医生得到有自闭倾向的诊断结果回家时，也是这样的氛围。

但既然他们没有先开口，沈意疏也就不打算主动提起最近爆出来这些事了，多说无益，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先回家吃饭吧。

已经记不清楚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了，不过今年家里倒是格外热闹，在外工作、念书的年轻一辈都回来了，有人带上了另一半，有人对生育率做出了一点小贡献，以至于被某个小孩抱住小腿含混不清地喊姐姐时，沈意疏还愣了一下。

“姐姐……好香，好好看……”

“……”

大明星Euphy出道九年，上过无数打歌舞台，开过万人演唱会，今年还预定了可容纳五万五千人的东京巨蛋做巡演场地，什么演出事故都有信心处理好，唯独除了应付人类幼崽。

不过妈妈教过了，口袋里多揣点红包和糖，遇见小孩子就给，下到三岁上到八十有压岁钱收没有人会不高兴。

沈意疏蹲下来，从大衣外套里摸出一个红包，上面用印章和浮雕粉压印了福字、烟花和兔子的图案，是回家后被妈妈叫来一起制作的，美其名曰“手工的比去外面买更有意义”。

沈意疏：“哦。”

然后继续做无情的流水线印章女工。

“给你。”

本年度首个收到尤菲牌红包的幸运儿看上去最多不过三四岁，还缺了一颗牙，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头上戴了水钻发箍，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公主。

小姑娘高兴地收下，说了句“谢谢姐姐”，但下一刻就被追过来的亲妈给抽走，在手里感受到分量后，对方甚至想要还回来。

“压岁钱哪有还回去的，收下吧。”沈意疏回绝了，虽然这屋子里一多半人她都不怎么认识，但是能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就说明关系匪浅，那她发红包也不算便宜了外人。

“那真是谢谢了……”多看了两眼后，对方似乎认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您是……”

沈意疏正要说话，妈妈和几个叔伯阿姨凑了过来，不知谁说了句“快叫表姐啊”，她这才回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有两个表妹。啊，叫什么来着，记不清楚了，算了，也不重要……但是应该是比自己小的吧，居然都结婚生孩子了吗，真了不起啊。

在距离28岁生日还有几天的除夕，沈意疏倏地意识到，不同人生轨道的时间流逝速度是全然不同的。

十五岁时，为了寻找别样人生的可能性，她独自前往首尔。这十多年来她的确找到了那个答案，也在用心守护着它，只是走得越远，面临的困难和阻力也就越大。

是值得的吗？

当然是了。

上坡总是难走的，但下坠却轻轻巧巧毫不费力。

等一等，她好像又在自以为是地俯视他人了。

在亲朋好友彼此寒暄的几句话时间里，沈意疏的脑子转了八百个弯，好在她有着过硬的表情管理实力，不会让人发现她的心思早就已经飞了。

有婶婶来招呼大家去吃饭，众人也就齐刷刷往餐厅去。沈意疏落后妈妈两步，看见表妹和一个男人把女儿抱起来，大人咬着耳朵说话，然后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能把家庭经营好也是一种能力，费心程度并不亚于她在经纪约上死掉的脑细胞。

吃完饭沈意疏被抓了个壮丁，去陪长辈打麻将，今天似乎运气不好，一连输了好几回，兜里没发完的红包最终成了雀坛进修班的学费交了出去。幸好今晚户外有烟花秀，她便跟着弟弟和侄女出门了。

拉开车门发现全家最不受小孩子欢迎之一的沈渡也在，沈意疏微怔，然后想起来前几天还收到他的消息，询问她哪天回去，她当时忙着别的事就一直忘了回，直到今天吃饭时又碰头。

已读不回总归不占理，沈意疏心虚了。

但是小侄女负责开车，弟弟又坐在了副驾驶上，唯有她去直面风暴。

沈意疏心一横，坐上车，关门系好安全带，思考说什么才不尴尬。

沈渡面无表情地递过来一个红包。

沈意疏：？

“压岁钱。”他说，“他们俩的都给了。”

沈淼淼转过头来，爽朗一笑：“嘿嘿，还是三哥大方。”

奇奇怪怪的胜负欲忽然冒上头，沈意疏质问道：“你这意思是在说我抠门吗？”

“怎么可能？！抠门这两个字和我姐只能说毫无关系！”沈淼淼大声辩解道，唯恐说慢了显得自己不够诚恳。

明星姐姐给的是很多，但天才哥哥问清楚红包数字后又微〇转账了一笔，恰好比她给的多出一百。

不懂哥哥为什么非得在这件事上压过姐姐一头，但是没关系，打起来，再打厉害些，他不介意数钱到手软。

家里只要没成家都有压岁钱拿，沈意疏便收下了，不收白不收，等这人生日的时候再还个大的就是了。

沿江一带无疑是观景最好的位置，但是几个人出门晚了，离原定要去的地方还有六七站路就堵满了车。好在也不是非去那里不可，就在这附近找个高点的地方看也一样。

雾都禁放烟花爆竹已经有十几年历史了，今年官方组织举办这场烟花秀，规模和精彩程度都非比寻常。眼瞅着户外的人越来越多，沈青蓝吐槽说怕不是全市市民今晚都出来了。

还没到时间，沈淼淼便先去买吃的，沈渡怕他走散也跟着去了，两个人过了一会儿带着一堆小吃回来了。沈意疏看见那油亮亮的炸串不禁皱起眉，这个点她一般是不吃东西的，更不必说还是这种高油高糖的碳水化合物。

但为了不让大家扫兴她还是接过了一串淀粉肠，一边吃一边听沈淼淼感叹他在国外读精算毕业了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卷还不如回家买辆三轮车在大学城门口支个摊卖烤肠。

“就这种淀粉肠，要卖4块一根，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吧，但是我刚刚偷偷问过老板了，成本很便宜，只要选在人流量大的位置，一晚上能卖四位数。”说到这儿，他特地折起大拇指比了个“4”以作强调，似乎觉得是个很了不起的数字，但他身上从头到脚就没有低于这个数的东西。

沈青蓝又跳出来和他唱反调：“醒醒，你靠摆摊暴富之前最大的可能是先被城管没收三轮车罚款500。”

“那我买个门面行了吧？”

“我怕你到时连租金水电气都交不上。”

“呸呸呸！别来咒我！”

有道是不怕富二代挥霍，就怕富二代创业，沈意疏附和地点点头。之前听说沈淼淼好像休学组乐队去了，为此还和亲爹亲妈大战了三百回合，她那时也忙，再加上他没来拜托她去当说客，她也就没多关注，不过以她对国内现在这个演出市场的了解，名气不显的大学生乐队想熬出头，要砸的钱估计不比买个门面做烤串生意少。

不知道沈淼淼有没有解决掉亲子关系的危机，但她也没空居中调停，自己现在也一堆烦心事缠身。明明只是想要唱歌表演而已，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阻碍？

随着“啪”的一声响起，暮蓝色的夜空里绽放了今晚第一朵烟花。

跟随引线一起点燃的还有市民的热情，在人挤人的情况下大家还是争相掏出了手机，或者举起相机，对准此夜的两江上空。

传统烟花之外还有的图案描摹出了城市特色，抬头远望，简直像以天幕为画布展开的一幅国画长卷。

烦恼、忧愁、包括其他的一切情绪都被眼前的热烈画面遽然截断。

有不为结果而绽放的花，也有为了瞬间的绚烂靡丽而燃烧的烟火，最盛大的一瞬过去后就会变作冰冷的灰烬落到地面，等待天蒙蒙亮时环卫工人来扫入垃圾箱。

沈意疏时常听见一些声音，一些将她们这些人比作烟花的声音。

女团生涯本就短暂，且被喜新厌旧的大众认定到了年龄便应该转型，或许是三十岁，或许是更早，总之一旦流露出倦色就该趁早下台，演戏的演戏，跑综艺的跑综艺，嫁人生育自台前隐退，偶像岁月像一件贵重却不再合时宜的华服，折好收进藤编箱子里，塞进储物室最深处，再也不见天日。

去年以来多了很多无力的时刻，她为了对抗这种认知所做出的努力在一股更强大的、更难缠的力量面前屡屡被化解，最后还得安慰自己不如意才是生活常态，咽下任何有关发泄的念头。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干脆放弃一切主张、只遵照公司指示去做，但始终办不到，倘若从一开始她就只是橱窗里的人偶，那么根本不会患病，更不会试图自戕，把自己推向痛苦不堪的境地中，

在没人注意时长叹一口气，沈意疏举起手机，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拍了两张，回家本来是为了逃避风波，还是别再想不开心的事了。

烟花表演持续到了十二点，但是汹涌的人潮却迟迟没有散去，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抽身坐上车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两个小辈倒是精力充沛，仍然兴致高昂，一边在家族群里抢着红包一边不忘编辑九宫格发朋友圈。感觉到些微的困意，但沈意疏也不好就在车上睡觉，于是转头去看沈渡，想找点什么话和他聊，免得之后又被他说冷漠不近人情。

天才哥哥正低头刷着手机：“困了就睡吧。”

“……”他这么一说，她的逆反心反而格外高涨了，“你做实验会有很久不出结果，或者做出来发现根本没用的时候吗？”

“当然，天体物理的实验数据获取动辄以年为单位，个别时候才会有有价值的发现。”

“除了等待就不能做别的了吗？”

“想做什么难道不是由自己决定？只要最后能把实验报告交上来就行。”

“原来你是这种放养型导师？”

“我还没到带学生的时候。”

说到这儿，沈渡收起了手机，反问道：“你是不是遇到点麻烦了，关于你的合约。”要不然不会一整晚都是个兴致乏乏的样子。

听见“合约”两个字，沈青蓝和人聊天打字的手停住了，负责开车的沈淼淼也竖起了耳朵，生怕漏掉半句。

“没什么。”沈意疏下意识否认，随后又飞快补上一句，避免让自己的口气显得太冷硬，“只是需要三方坐下来谈一谈而已，不算什么大麻烦。”

看出来她不想多说，沈渡也不再探究，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不管怎样，只做自己想做的就是了。”

沈意疏“嗯”了一声，算是对他的回应。

还没等到结束休假回首尔，沈意疏就在家里观看了一季“我们公司好像真的要完蛋了”戏码，高层的斗争彻底扩大化，Hybe和Kakao介入，天天在热搜上喊话喊得飞起。

在这个时候她和粉丝、路人的心情是一样的：你们就不能面对面谈吗，非得学网友隔空喊话？

期间日本经纪人破例打了两次跨国长途，向她同步环球与Amuse的接触情况，沈意疏打断尽职尽责的manager桑，说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蓝堂熏很配合地回道：“是什么？”

“从第四季度开始逐渐减少我的曝光。”她现在的日本行程通常会提前半年到一年安排好，所以最早也只能从下半年着手。

蓝堂熏略显不解，但沈意疏接下来一句直接让他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直到明年上半年地上波曝光彻底降为零。”

今天久违打开我司完的文档发现最新一章不知什么时候写了1000字，有种陌生的天降横财的美，于是就接着写了下去

也不清楚具体原因，好像写这篇笔调会忍不住变得沉重起来，看隔壁琉璃就知道我真的是个乐子人（啊喂

btw从昨天到今天收藏突然涨了一些，又有好心人推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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