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下榻的酒店不是权志龙之前住过的了。经过几十分钟的路程,疲惫的权志龙有些昏昏欲睡,甚至下了车,在电梯里靠着姜世熙已经睡着了。她摸摸权志龙的脸,小声说,“先别睡,快到了。”
“哦。”他迷迷糊糊的答了一句,依然靠着她。
‘叮——’,电梯到达目的地,姜世熙叹了口气,仰头用力捏了一下他的下巴,“到了。”
勉强清醒了些,晕晕乎乎的跟着姜世熙到了房间。是《我结》负责预定的房间,到处散发着情侣的芬芳。摄像师抢先进入试图拍下两人惊喜的表情。
权志龙挂在姜世熙的背上,笑眯眯的,“香气真好闻。”
姜世熙数数房间,笃定道,“又该给安排广告了。”
他附和道,“经费短缺。”
捻起床上的一片玫瑰花瓣,她有点嫌弃,“我拿的白色睡衣,别给我染了色。”
“要清理掉吗?”权志龙心里有点无奈,还有点失落、惋惜,挺好的房间,浪漫又奢侈,可惜不对姜世熙的胃口。
“别捡了。”姜世熙拎起床单一抖,花瓣全部飞起来落到地上,床单轻飘飘的落回原位,“好了。”
摄像师:?
权志龙:唉……
偶尔也想解风情,姜世熙去洗手间卸妆,权志龙轻轻的从自带的花束上摘下一片玫瑰花瓣放在枕头上,看着它叹了口气,又摘下一片东洋菊的细小花瓣放在另一个枕头上,权当安慰了。
“志龙哥,洗漱睡觉了。”
“诶?”权志龙清醒了一些,“不聊天吗?今天的任务呢。”他分明看到摄像组在确认摄像机,摄像师也没有收工的意思。
姜世熙探出个脑袋来,“睡觉,都在电梯里睡着了,还录什么节目啊。”
权志龙犹豫道,“可是没有份量……”
“你明天放假吧,明天录出来。”
他看看PD的脸色,“要录出两集的量。”
“啊……”这一点姜世熙忽略了,然而她很快有了答案,“没关系,亲亲就好了,PD会高兴,观众也会高兴,还会有热搜。”她探出脑袋来,找到PD盯着他看,“是不是PDxi?今天我们早睡可以吗?”
每当姜世熙眯着眼睛对自己说话,意味着必须如此,PD屏着气点点头,“明天早起哦。镇宁,走吧。”
PD、作家、摄像师收起东西离开房间,权志龙幸福的倒在床上,“世熙,你干嘛提前说啊,想着明天快点来都睡不着了。”
“哦,那明天不要亲了。”
嗯?权志龙猛地坐起来,“你你你不按套路出牌!”
他们睡得很早,准确的说,是权志龙睡得很早。在他入睡后一个小时,姜世熙依然清醒着。心情烦躁,她便从权志龙的包里翻出烟和打火机,到这一层的休息大厅中点燃。刚好,节目组在这里开会。
“你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世熙。”PD半是调笑半是担忧。
她笑了,“这个新闻已经被报社写烂了。”
会议已经结束,他们正在闲聊,于是PD让其他人去休息,自己和姜世熙坐一会儿。
烟味淡淡的,虽然知道她吸烟,但实际上没见过几次,PD有些惆怅的说,“世熙,你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她问。
“扔下他。”
突然,她心情变得很差。就算每次故意冷落或者挤兑权志龙时,也没有如此难过,倒因为别人的一句话难受得不得了,“我没有扔下他,我只是……难以接受所有事,不论是他还是别的,都令我无法喘息。活力好像在一点点消失,PDxi,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没有过,不是一生顺风顺水,但磕磕绊绊的过来了,所以不能对姜世熙感同身受。然而PD无法这样说,“世熙,我希望你明白,志龙对你的感情不是假的。刚刚加入节目时,对他很厌恶吧,但是他对你是真心的,他想帮你。”
“没有人能帮我。”她低下头,在指尖捻灭烟蒂,“我知道他爱我。”
他拍拍姜世熙的肩膀,“那么回去吧,别留他一个人在屋里。”
“好。”她抬头对PD笑,“最后一次,节目组别整我们了。”
他也笑了,“最后一次,圆我一个愿望,让我看看热恋的flower couple吧。”
她没回应,笑着回了房间。
黑暗中,窗外的光照应出床上的黑色轮廓,一个人坐在床边。
“醒了?”姜世熙说,“睡吧。”
不问她去哪,不问她在想什么,权志龙默不作声的走向她,不安的俯身拥抱。他刚刚在想,会不会有一天她悄无声息的走出房间,然后再也不回来,就像她曾经做过的一样。
她像是开玩笑,“怕黑?”
“不是。”他低头,在她肩上摩擦额头,“醒了没见到你,害怕了一下。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所以等你。”
“这么乖啊。”她解释说,“我和PD在大厅里聊了聊节目情况,没什么事,我有点困了。”
他轻轻抚摸姜世熙的脑袋,小声呢喃,“我很讨厌充满负能量的抑郁的权志龙,感觉自己是不完美的、残缺的。但当你拥抱我、吻我,我觉得不完美也没关系,想做一个有缺点的、真实的人。”
有时权志龙表现的很脆弱,与他的性格不符,他以为不懂人事的姜世熙会因为身边弱小的人而变得坚强,会选择留在他身边,同时治愈自己。然而姜世熙看到了,他隐藏在软弱外表下的隐秘的小心思。权志龙一点都不软弱,他有低落时、无法喘息时,可是就算没有姜世熙,他也能敦促自己走出迷障。小小的示弱确实令她稍微打起精神,却不能完成他的愿望。
她揪揪他的耳朵,“你是不是以为我听了这话会吻你?”
“不是吗?”他像个被戳穿恶作剧的小孩子黏在她身上,哼哼唧唧的撒娇,“现在气氛多好啊。”
拍拍对方的肩膀,她用矜持又骄傲的语气说,“不要想了,想多了容易睡不着。”
“你说了有亲亲的……”
“录节目才有,灯都关着,亲了也是浪费。”
如此冷酷无情,权志龙丧气的感叹一声,“明天我要再说一遍,明天不行就后天。”
姜世熙笑着躺到自己的位置上,“你真是下定决心要用这句话制造出一个经典场面。”
失望的躺到姜世熙旁边,权志龙说,“我想了好久的话,不能浪费了。”
“嗯嗯,那后天再说一次。”略微敷衍。
“……明天吧。”
属于睡意的甜味和香气弥漫,姜世熙拉了权志龙一下,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后天。”
“好!”
多好哄的小男孩呀。
豪华酒店、敞篷车、精致餐点,权志龙怀疑剧组的大方另有目的,可任务书很正常。坎昆的海岸很美,在享受过清凉的海水后,在岸边的遮阳伞下休息,来上一杯凉冰冰的果汁,真是人间至美之事。
“世熙,把腿放下来!”权志龙急的果汁喷出来。
姜世熙不为所动,躺在躺椅上,翘着脚观察腿部皮肤,“怎么了?”
他坐起来,“我不要别人看你的腿!”
“可看我穿比基尼时你很高兴。”她动动脚趾,“好像沾了海水更容易晒黑,你看这两边的颜色是不是不一样了?”
权志龙从自己的躺椅上蹦下来,到她的椅子旁,按下她的腿,“躺好!我给你抹防晒。”
“我自己来吧。”她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从他手里拿过防晒霜慢慢的涂起来。
他们穿着前几期去逛街买下的花衬衫,勉强算是情侣装吧。权志龙看看四周,特意在刚刚偷看姜世熙的男人们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而后把自己的躺椅拽过去紧挨着她,再次躺下。
姜世熙在抹防晒,边涂边看海边人们戏水。海风一吹,将宽松的花衬衫吹得飘飘荡荡,她嫌碍手脚,干脆脱了挂在一边。刚想说不要脱,权志龙看到她的后背,抬手轻轻触碰。
“干嘛,臭流氓。”姜世熙也不躲,挤了一坨防晒霜,把瓶子扔给他,“帮我擦后背。”
过于老实,默不作声,并且没有动手动脚闹着玩,姜世熙微微侧头看他一眼,“你……没事。”好像突然问他怎么了也挺奇怪的。
过了一会儿,权志龙的手指落在后背的一点,“这个疤是怎么落下的?”
姜世熙向后摸了一把,隐约记得是高中时受的伤,“好像是摔的。”
“这个呢?”他的手指换了一个位置,是一个三厘米长的印记,颜色很淡。
“嗯……摔的。”她总不能说打架了。
“那、这个?”
她皱皱眉,隐晦的瞥一眼摄像机,“摔的!喂,难道你身上就没点疤吗?”
“没有这么多。”他的手指在姜世熙的后背上点来点去,仿佛在数有几个疤痕。每一个伤疤都不大,但是细小的随机散布在后背上,也许别的地方也有。他想起来姜世熙不喜欢别人从背后靠近,在这些疤痕产生时一定有更多的淤青、伤口令她疼痛。他低头轻轻在她肩胛骨的疤痕上落下一吻,侧脸贴在上面,用脆弱的声音说道,“我爱你,包括你的伤痕。”
“……那你品味还挺独特的。”她不知回应什么,只好如此干巴巴的回答。
权志龙靠着她低沉的笑起来,笑声通过她的身体传递颤动,惹得姜世熙也笑了起来,唉,这说的是什么话。
“世熙,记得最初认识时的印象吗?”他从后面抱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那时我觉得你要么是欲擒故纵,要么是真的傻,毕竟啊,哪有不喜欢Bigbang的女孩子呢。从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
“那你现在觉得呢?”
他利落的回答,“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啊。”
两人同时笑起来。
姜世熙说,“在乎的,万一你们对经纪人或者助理组长说对我有意见,我就不能干下去了。”
“除了艺人和助理的关系呢?”
“……有点羡慕吧。”
权志龙惊讶道,“可你坚持说不想做艺人啊。”
她摇头,“虽然做艺人很辛苦,但是感受到的喜爱很强烈,被讨厌也很鲜明,就好像一道又甜又辣又苦、充满滋味的菜,让只尝过水的我很羡慕。”
他记得,姜世熙最渴望的是真实的感受。“距离最近的时候,是我喝醉之后吧。嗯?”他歪头去看姜世熙的表情,果然她想起来了,“你大概以为我不知道,其实大半是有印象的。温柔的照顾了我,再次见面时又表现的很有距离感,好像比我更不记得。我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了,当时想,真是厉害的人啊,竟然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她老实承认,“其实很讨厌醉鬼,即使有时不是出于你们的本意,但还是很讨厌。每次我也不喝酒,就干巴巴的等一个晚上,然后收拾残局,无聊又烦躁。”
“好像从那时就产生了依赖感。”他趴在她的背上,“像这样,是个可靠的人。后来,变成可爱的人……我爱的人。”
“我觉得你们超级麻烦。”她弹了他的脑壳一下,“说了不要让别人知道认识我,不要表现的很熟悉,更不要提我做过你们的助理,却一个个都不听话。我知道你们想帮我,但不是该这样做的,对粉丝的影响不好。”
他立刻说,“对不……”
被姜世熙捏住嘴制止了剩下的字,“算了,过去很久了。”她顿了顿,侧头看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志龙哥,你做错的部分,我原谅你了。”
“做对的部分呢?更喜欢我吗?”他急切的问。
她长长的‘嗯’了一声,似乎在思考,“虽然很少,就当更喜欢了吧。”
这两句话比任何情话都重要,权志龙心里轻松了太多,好好地坐正,低头看着她,“世熙,我很讨厌充满负能量的……”
真的要再说一遍吗?姜世熙真是忍不住笑了,既然这么执着……她用力捏住他的脸,“啰嗦死了。”紧接着仰头与他接吻,她明天不想再听一遍了。
热恋中的flower couple就是这样吧,不是非常轰轰烈烈,而是温暖的相拥,带着淡淡的甜味,真实的打动人心。太阳在海平面靠上一些的位置,阳光是橙色的,照在海面上,将蓝色的海水映成一抹油画。PD看着即将落下的太阳,感到眼眶湿润,不论回去时flower couple怎样,今天是个名为‘谅解与喜欢’的好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