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看着她,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怎么能想到姜世熙会来看他呢,他触犯了姜世熙最痛恨的禁忌,是令她能够狠心舍弃多年朋友的原则。当他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时,姜世熙并没有对他网开一面,扔下钥匙一走了之。他此时最怕见到的人就是姜世熙了。
“你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啊。”
TOP慌张的别过头去,想装作听不见看不见。
“别动了,这么大的个头,怎么藏到被子里。”姜世熙扶着他的脑袋,把被子整理好。
TOP不说话,更不看她,他担心姜世熙下一秒就要指责他。他紧闭着眼睛,像鸵鸟钻进沙子里躲避现实,但是抖动的眼皮实在抢眼。他闭着眼睛,感觉到姜世熙在他的眼睛上放了什么东西。“既然不想见我,用手绢挡上吧,就当没见过我。”感觉到姜世熙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TOP没有动,有手绢遮挡也不敢睁眼,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
“真傻。难道只能做歌手吗?世界不是只有你看到的这些,可能性这么多,偏偏选只能成为结局的选项。”说完,姜世熙沉默了。她不想问他为什么服药过量,为什么犯错,现在只要能好起来,就算以后只是普通人,也不能唱歌,又有什么好追究的?他们认识许多年,遇上生死之事,原则的棱角便钝了。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既期待她说些什么,又怕她说话。像小孩一样什么都摆在脸上,心里想什么姜世熙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回握他的一根手指,“约定吗?等你出院,我去你家里看你。”
听到这话,他猛地转过头来,睁开眼却被手绢挡住了视线,他晃动脑袋想把手绢甩下去,却表现的像个笨拙的傻子一样。姜世熙取下手绢,“怎么感觉你更傻了。”
他瘪瘪嘴,泫然欲泣,姜世熙捏着他的脸蛋,“我欺负你了?这种表情。”
TOP眼中含泪,张张嘴,又放弃,再张嘴,胆怯的说,“我怕你对我失望。”
“失望什么?”姜世熙戳戳他的脑门,“你一直这么胆小,像小孩一样易怒,又像女孩一样敏感。但是确实很生气,一次又一次做错事。”
他用力抓住姜世熙的几根手指,不敢说什么的样子。
“可你不能这样了。因为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宠着你,所以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事。志龙哥、永裴哥和大成哥比你更早明白这个道理,大家纵容你到现在,以后没有人会惯着你了。即使不会被发现,有些事同样不能做。”姜世熙俯身看着他的眼睛,轻抚他的侧脸,“明白了吗?”
他轻轻的微微点头,姜世熙看出他已经疲惫却坚持打起精神,“别撑着,我要走了。”
“好。”他勾勾她的手指,“约定……”
姜世熙用力勾勾手指,“不会忘的。”
他们谈的怎么样,外面的人要担心死了。趁着姜世熙出来的瞬间,姐姐向里探头看他,TOP快速抓住姜世熙落下的手绢,藏到被子里握在手掌心。
回到家中,轻轻开门查看权志龙,他睡得很好。姜世熙松了一口气,如此一天,总算过去了。
再没有什么新闻能够打倒他们了,只要TOP日渐好转,权志龙便能不在意网上的言论。姜世熙精心为权志龙准备一日三餐,监督他饮食,假装她从未去见过TOP。之后几天权志龙出去的更频繁了,当他要出门时,她仍旧会准备一杯果汁,如勇气勋章,成为依靠的象征。
今天,“能再给我一杯吗?”权志龙请求道。姜世熙有小小的惊讶,但又做了一杯。晚上回来时只有一个杯子拿回来,他没有解释,姜世熙也没有问,她想她能猜到另一个杯子去了哪。
几天过去,姜世熙都快忘了ME公司,这时也许权娜美和金智彬的事要敲定了。她漫不经心的思考,等郑允浩和金明路回来ME公司又该忙起来了。权志龙早上就出去了,同样带着两杯果汁,姜世熙想,再来这么几次家里可没杯子了。
电话响了,是小四,姜世熙接了起来,“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乱,背景声音也乱,“宰范哥受伤了!你快来,在……”他报了个医院地址和病房号。姜世熙慌了,她能安心的放手ME和Survival,是因为安宰范在。他是她最能信任的人,他帮她遮风挡雨、不惜一切达成所愿。阿拉丁的灯神,姜世熙的安宰范。
姜世熙用最快的速度奔到医院的病房前,哪有伤春悲秋的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门口不仅有小四,还有另一个人,姜世熙认识他,是负责艺人行程的人。小四在等她,看到她就焦急的迎上来,“世熙姐!”姜世熙抓了一下他的胳膊,扫一眼另一人。他惊讶的看着姜世熙,“你怎么来了!”
“宰范哥受伤我难道要躲着吗!”她严词厉色,“伤势怎样?”
他怯懦的低下头,回答道,“很、很好……”他们一直以为姜世熙在山里不问世事,对她如此迅速的出现非常惊讶。
姜世熙皱眉,提高音量质问,“很好?”
“不不不,我是说不严重。”他看着姜世熙走进病房,抹了一把虚汗,拿出手机发信息。
姜世熙大步走进去,到病床前,安宰范带着颈托靠在床上,听到她进来睁开眼睛。
“宰范哥。”姜世熙担心的看着他。他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颈托十分抢眼,额头扎着绷带,“怎么搞的?”
他无所谓的撇撇嘴,“车翻了。”
小四解释道,“是拍CF,拍摄开车的画面时车翻了一圈,系了安全带。车速不太快,手臂和腿有些擦伤,脑震荡比较严重。”
“既然是拍摄事故,母带能拿来吧。”姜世熙对小四挥挥手让他出去,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同安宰范说话。
她问,“想吐吗?”
“恶心。”为了好受些,安宰范闭上了眼睛,皱着眉十分不耐,“脑震荡,还不如外伤。”脑震荡让他连大声说话都不能了。
了解过伤势,姜世熙对他放下了心,反而思考起门口那人的表情。即使退居幕后,姜世熙也并非对公司的情形丝毫不知,结合这次事件,她有些怀疑事故不是出于偶然。看看安宰范,在金明路和郑允赫不在的情况下,她不想说出来增添他的烦恼。
“那个……”一直在门外站着的人进来了,吞吞吐吐的说,“您看,下午的行程……”
“推后。”姜世熙回答道。
他满头大汗,声音很小,胆怯的很,“是杂志封面和访谈,时间很紧,已经是推后过的时间了。”
姜世熙盯着他瞧,“宰范哥这样能拍封面?安排时间,让尚赫哥顶上。”
“是是。”他低着脑袋连连点头。
不出下午,姜世熙看到了事故视频。在本该刹车的地方没有停住,以原速度撞上了减速带,瞬间翻车,在空中翻了一圈之后砸到地上,救护人员围上去把安宰范拉了出来,副驾驶是Zico。姜世熙看了两遍视频,品牌方负责人在旁边各种欲言又止,想解释却羞愧的说不出话。
当姜世熙把电脑推开,负责人频频鞠躬,惭愧的说,“发生这样的事非常抱歉,我向您保证我们用的是新车,不知道为什么刹车竟然失灵,唉……出了这样的事故我们很抱歉、惭愧,公司已经在调查事故原因以及商讨赔偿问题,希望您能谅解,实在是万分抱歉。”
不可能在CF中用旧车,姜世熙相信这台车出厂的时候一定没有问题。她想了又想,“Zico xi的伤势如何?”
“没有安宰范xi严重,轻微脑震荡,手臂擦伤,受惊严重,听说经纪公司给他放了几天假休息。”负责人心中忐忑,连态度都恭敬了许多。
姜世熙敲敲电脑,“这不是我们一家公司的事,事故的鉴定结果出来再谈吧。新闻已经刷新了好几波,希望您能做好准备。”汽车品牌却在拍摄CF中发生刹车失灵事故,不知道这样的公关危机该如何应对。
安宰范的行程被分散给了公司的其他艺人,公司内部的工作由其他管理人员分担,录音全交给了李成轩。眼下的事都解决了,姜世熙日暮才回到家。屋子里静悄悄的,她不知道是权志龙没有回来,还是已经睡了。不过她饿极了,打算先去厨房找些吃的再说。
打开冰箱,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饭菜,是姜世熙上午赶回来给权志龙做好的。没回来吗?不对。这段时间就算别人留他在外面吃饭,他也要回来吃。姜世熙心中窝火,走到楼梯处喊道,“呀!权志龙!”
蹬蹬蹬的跑步声,权志龙从卧室跑了出来,穿着睡衣,“你回来了。”
“你中午吃的什么?”姜世熙气势汹汹的问。
“唔……”他闪过眼神,不再看她。
她又问,“晚上呢?”
没有吃怎么编造出来呢?权志龙一下子就被姜世熙看穿了,她很生气。今天是非常糟糕的一天。安宰范和Zico受伤,很有可能是人为,公司艺人们的行程因此一片乱糟糟的景象,光是商讨谁能顶替他的位置就耗费了半天的时间。在火烧眉毛时她仍想着赶回来给他安顿午饭,好不容易将十万火急的事做了定论,却看到这幅景象。
姜世熙十分生气,“你没吃饭。”他的沉默就是承认了。她先挠了挠脑袋,想忍住,可火气蹭蹭的涨上来,她大步迈上楼,拽起他的胳膊往里走。这把权志龙吓到了,“世熙!你做什么?”
姜世熙不说话,一路拽的他跌跌撞撞进了浴室。她把他推到体重计上,“看看!看到这个数字了吗?十几岁的小孩都比你重!”
关于体重,权志龙很敏感。他不愿意提体重,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十分不健康,远没有当初的魅力,这成了所有事情的根源。因为身体不好,他总是生病,耽误行程,工作进度滞后,演唱会的间隙全用来去医院看病和休养,在决定休息之前的几个月中,身体问题成了魔咒环绕着他。他扭过头去不想看体重计。
姜世熙抓着他的后脖子,逼迫他,“你觉得自己现在帅吗?”他摇头。面前就是浴室的镜子,姜世熙一把扯开他的睡衣扣子,根根分明的肋骨,几乎能看到整个骨架,她对他怒气腾腾,“这样很帅吗?”权志龙想挣开她,每次看到这样的身体他也很痛苦,可他太虚弱了,摆脱不了她的力气。
姜世熙的愤怒,权志龙的脆弱,两人僵持着。最初的怒火过去后,姜世熙也看到镜子里的他们。她的愤怒显得如此丑陋,她不禁松开手,权志龙摇摇晃晃的几乎倒下,靠到墙上默默垂着头。此时,姜世熙突然想起来,权志龙是病人,她却是疯子。她没有痊愈,她的暴躁易怒、抑郁绝望没有出口,野兽清醒了,且远远没有睡去的打算。她有些恍惚,在这里时间久了,她都忘了自己的‘小毛病’了。
“对不起。”她喃喃自语,靠在墙上,羞愧的低着头,不敢再伸手去碰权志龙。
不知过了多久,权志龙先缓和过来。他去看姜世熙,发现她一脸惶惶、惊讶,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暴躁。他没有说话,脱了松散的睡衣,重新站在镜子前面,仔细端详镜中男人,吸吸鼻子说,“你第一次见到我脱衣服是什么时候?”
姜世熙回想当初,“你们的演唱会,换衣服。”
“那时候我身体很结实,脱了上衣粉丝会尖叫。现在我不敢脱衣服了,怕吓到她们。”他摸摸自己的肋骨,“他们不在意这些。演唱会的票好卖,通告不断,新歌不停地写,没有人在意我的衣服下面是什么样子。可你在意,你把我带回家,想办法让我长胖些。”
姜世熙一点都不觉得骄傲,她捂着脸,“对不起,我刚刚……”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做了太多不对的事。”他向后退一步,拉起姜世熙的手放到肚子上,慢慢靠在她身上,看着镜子,“每个见到我的人都说我胖了,听到他们这样说我很高兴。听说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会变胖,我的变化,是因为和喜欢的人一起生活吧。”
姜世熙心中难过,从背后抱住他。权志龙抓着她的手,让她抱紧自己,“这样我才感到舒服。”姜世熙听着,轻轻亲吻他的后背。他向后转头,轻轻叹息,低头轻轻拥抱对方。
“去吃晚饭吧。”姜世熙最后用力抱了他一下,两人下楼解决等待已久的午餐。
“中午为什么没有吃饭?”这次姜世熙问的心平气和。
他很认真,“想和你一起。”
姜世熙抬头看他的眼睛,十分严肃,“下次再用这个理由,揍你。”
她才不会揍他,权志龙对她撒娇,“不要嘛。”又抖开睡衣露出一边肩膀,舔舔嘴唇,“你想怎么动手?”
姜世熙瞪他一眼,看到露在空气中的肩膀,脸红了,“穿好!又想感冒了?”
说再多话,权志龙只注意到——她脸红了,看着自己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