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我抹了抹眼泪,抬头看向罗,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脸上稍微有了些光彩。
“嗯,拉米是我唯一的妹妹,是个很乖的孩子。”罗回忆起那个温暖的孩子,轻笑起来,“她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但还是知道不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一直到最后一刻,她也没有说过一句丧气的话,可惜……”
“那么小一个生命,最后还是葬送在了他们手中……”罗想到了别的什么,握紧了拳头,青筋隐隐浮现出来。
“她怎么了?”我追问下去。
“铂铅病。”
“铂铅病?铂铅病是什么?”我搜刮了一下脑袋里不多的知识,没有想到有关这个病的任何记忆,“这个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你当然不会知道,因为这一切……一切真相都被世界政府掩盖了。掌握着世界最高权力的人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不顾平凡人的生死,隐瞒了一个早就该被世界知道的真相!如果当初我们早一点知道的话,我的故乡就不会灭亡,拉米也不会死,我们出生和成长的地方,白色之城——弗雷凡斯!”
“弗雷凡斯?”我觉得自己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铂铅病是一种什么病?难道不能治愈吗?”我问罗。
“治愈是不可能的,弗雷凡斯是一座产矿的小岛,铂铅是其中非常珍贵的一种资源,整座岛的人都以采矿为生,但那些铂铅实际上是有毒的,铅中毒的症状早在很久之前就显现在我故乡人们的身上,只是没人察觉而已,世界政府隐瞒了一切,铅中的毒一代一代的传递下来,传到我和拉米这一代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弗雷凡斯被隐藏的秘密,这是我至今以来听过最残忍的秘密。
“难道没有办法延缓一下这种病的症状吗?或许可以延续一些生命……”
“这些早就已经没有人在乎了。”罗低下了头,“杀死我故乡的并不是这个病本身,而是世界政府,是这个冷漠的世界!当时周围的国家都以为这种病是会传染的,居住着满是铂铅病患者的弗雷凡斯成为了众矢之的,连绵不断的战争最终导致了它的灭亡,我的父母和拉米……最终死在战火之中。”
我惊讶的听完这一切。
我从来没有想过罗会有这么一段凄惨的童年,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父母或者兄弟姐妹的概念,也无法从其他家庭感受到有关这些东西的半点温度,如果罗曾经拥有过,那相比于未曾体验过的我来说,他的失去比我痛苦太多了,不是么?
此刻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罗仿佛沉浸在了幼年回忆中,我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但是该死的——我够不到。
我只能看着他阴沉着脸,身上散发着之前不曾有过的杀意,或者说……脆弱?
因为失去过所以变的更强。
因为失去过所以变的更加珍惜。
等等,难道因为他曾经失去过所以才更加珍惜我的存在?
是把我当作他的妹妹了么,可是,我又怎么能和他的妹妹相比……
性格恶劣,也不善解人意,总是被麻烦缠身,最重要的,我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我推了推罗,“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按照你的说法,你也应该有那种……不能治愈的铂铅病。”
“因为有一个人放弃了生命来救我。”
“谁?”
“他的名字是……柯拉松。失去了一切的我满心仇恨,想要报复这个世界,在生命的最后三年里,我不断努力,让自己变强,我想毁灭这个世界,直到我遇到了他——柯拉先生,他带我出了海,寻找延续生命的办法,见了很多人都没有用,最后他让我服下了手术果实,我才能存活至今。”
柯拉松?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是心脏的意思吗?那么罗的海贼团取名“红心海贼团”是为了延续他的生命吗?
所以……
“柯拉先生牺牲了自己才为你换来手术果实吗?”
“可以这么说,不过……更正确的说法是,他为了保护我被人所杀,那个人,正是他的哥哥。”
“被他哥哥杀了?他哥哥是谁?”
“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仇人,王下七武海之一——唐吉坷德·多弗朗明哥。”
七武海?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我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了,现在这个年代,谁都知道七武海的存在意味着什么,罗才刚出海,目标就定的这么远大,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七武海?这难度也太大了吧,”我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现在的红心海贼团只是一个不出名的小组织而已,白天我们遇到一个路过的斗篷男就已经对付的这么吃力了,想要找王下七武海下手这简直就像……就像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知道。”罗并没有被我的话影响,“我这些年已经持续的做了准备,在找到他之前,我会变的更强。”
“即使靠我一个人的力量做不到,会有更多的人来帮助我,还记得你说过的那个人吗,东海的蒙奇·D路飞。”
“路飞桑?”
“嗯。这世界上有很多为了追求自己梦想不畏艰险的人,他就是其中一个,虽然他的行为鲁莽了一点,但他日后一定会找到更多的同伴帮助他。有缘的话,我们会见面的。”
说出这番话的罗充满自信,就想路飞那样,或许比路飞掺杂了更多对命运不公的愤恨和怒火,但他看起来也是这般耀眼,像我前行路上新亮起的指明灯。
说实在的,我从来没有规划过未来的人生,也没有给自己定过什么目标,一路走来靠的都是直觉和随机应变,所以当我初次知道路飞的故事以后被深深的感动,一路追随过来想要加入他们,但我却没想到伟大航路上有的尽是故事和梦想,我感觉自己的人生观第一次被颠覆了,我好像也应该认真考虑一下自己到底想做什么,或者能做什么,而不是只会跟在某个人的身后喊666。
眼前这个人就是我的船长,我或许……可以试着帮助他完成梦想。
虽然我是这么的弱小,这么的不可靠。
但所有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我眼前的他也是。
只要……不畏艰险吗?
罗发现我发呆的样子,伸手在我头上一弹,“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从沉思中清醒。
“没什么的话就去休息吧,抱歉跟你说了这么多没用的话。”我回过神来时罗已经恢复了原来的表情,意识到我不过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门在那边,自便吧。”
这个人??
还是这么的不可爱。
我带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身体,晃晃悠悠的朝门外走去,一打开罗的房门,发现外面趴满了偷听的人,贝波就是离的最近的那个。
“干嘛呢?”我对着贝波熟练一巴掌。
见我出来,人群一哄而散,贝波揉着脑门上的包委屈的说着:“可可,你这么久不出来,我们还以为你没救了呢。”
“你才没救了呢。”
“现在要去休息了吗?”
“对啊,养足精神,下次再见到斗篷男我可不会放过他!”我霸气的说道。
“对了可可,你知道船长的刀去哪里了吗?他带着你回来的时候,刀鞘是空的,那把刀跟了船长很久,可是他的宝贝呢。”
“什么?”我一惊,那把刀在我千钧一发之际被斗篷男一刀两断,这件事是我当时亲眼目睹的,贝波不说,我都忘记了。
“在救我的时候断了,船长……很珍惜么?”
“啊,断了啊。”贝波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我还以为是掉在哪里,准备去帮船长取回来呢。那把刀听说是船长的恩人去世前送给他的,船长一直带在身上,有好多年了呢……”
恩人送给他的,是罗所说的柯拉松吗?
这样的话,我不是又无意间干了一件大蠢事?
我心里一阵懊悔,还说像他的妹妹,这一看我简直是罗的灾星。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干笑两声,跟贝波一起回到其他船员睡觉的房间里,心里五味陈杂。
作为一个粽子手脚实在不方便,贝波帮我把睡袋铺好,我缓慢的把自己塞了进去,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罗的刀……应该还在那座塌陷的房子里,不知道把他带回来的话,能不能找人修好?
只是断成两半的话,找个出名一点的铁匠应该就能搞定了吧。
这样的话我明天要不要再去岛上一趟……
可是万一再碰到斗篷男怎么办……再碰到的话不要说能不能从他手上逃掉了,就算我回来被罗知道又去了那里,也一定会被扔进海里喂鱼。
只能明天去岛上问问有没有名刀卖好了……
嗯,不去人少的地方,就这么决定了。
过度疲劳使我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中。
再醒来已经是大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