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解释一下你的行为,伯德。”赤红的熔岩堆积弥漫,散发着要吞噬一切的热度,面前的海军大将咄咄逼人。
哈蒂娅因为这蒸发一切的温度咽喉干渴,血液沸腾。
【这是不对的。】
她说。
【父辈的罪不应该由孩子来承担。】
樱十和木枯在手中低鸣。
“这和毁了我家乡的海贼有什么区别!”
哈蒂娅举起刀,下一刻却发现右手空空如也。断掉的樱十插在地上,她抬起颤抖的左手发现早已与木枯冰冻在一起。
明明身前炽热无比,背后却酷寒跗骨。她僵硬的抬起头,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笼罩而来。
哈蒂娅睁开眼,发觉手臂被枕的酸麻。她从书桌上爬起身。
有那么一瞬她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儿,只感觉咽喉极度干渴。
直到冰凉的水冲散遗留在梦境里的炙热,哈蒂娅才渐渐真实地感受到当下的现实。
虽然这个现实就如同梦境一般,或者说这个现实直接把她所经历过的现实变为梦境。
在港口时面对赤犬大将的质问时,有那么一瞬间,哈蒂娅是想把曾经经历过的语言再次喊给周围人听,然而于记忆中不同,火拳道别的笑容直接让她恍了神,而再次集中注意去应对已经无比愤怒的长官时,记忆中的那一位出现为她解了围。
“抱歉啊,萨卡斯基。”
青雉的气息让哈蒂有些分辨不清当下,她很清楚那一次如果不是库赞先生动手,自己怕是早已葬身于熔岩之下。然而那种极端的保护行为,依然带给她很大的阴影。
眼前的情景与记忆混淆在一起,极热与极寒的混合留下不可磨灭的混迹。
哈蒂娅下意识攥紧腰间的樱十。周身感到僵硬的寒冷。
然而隔着渐渐封锁的冰层,上司的话依然传入耳中。
【抱歉啊,萨卡斯基。既然是我的部下,那理应交给我来处理吧。】
“我的部下大约是被工作累到压力太大了。”她听到库赞先生说,“毕竟我大部分工作都是她来处理的。”
哎?
不对。
哈蒂娅有些疑惑。
哪里不应该……
她松开手,只感觉因为过于用力指尖一阵僵硬。
她低头看到腰间的刀。
对了,这时的樱十已经断掉了。
本该断掉的。
她抬手捂住脸,压住曾经存在过却彻底消失,或者说从未有过的伤痕的脸孔。
咽喉压抑出沉重的呼吸声音。
“怎么了?”哈蒂娅听到青雉问,“真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抬起头,透过指缝看着眼前的上司。
哈蒂娅眨眨眼,把手放下搭在从未断过的樱十刀柄上,发觉赤犬大将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库赞先生打发走远,她勾了勾嘴角,“啊,被你太多工作累到压力太大了。”
然而她的玩笑话并没有打发走青雉,对方在盯着她很久之后才从她身边走过,开口叮嘱,“不要太任性啊。”
哈蒂娅愣了一下,跟了上去,这种久违的熟悉感让她有些怀念,忆起这时自己冲动的脾气,她忍不住笑了笑,“才没有。”
哈蒂娅几步跑到青雉前方,说:“我本来想要破口大骂一顿来着,可最后都忍住了,怎么能叫任性呢。”
她看到库赞先生停了一步,直接伸手摁住她的头,又一次嘱咐。
“别太任性,”青雉说:“会让人担心的。”
完全不同记忆,完全不同的时间,同样的话语。
哈蒂娅眼睛开始发热。
任性的从来都不是我啊。
哈蒂娅想。
不只是我。
她避开头,最后看了眼港口,嚷一声:“工作啦,跟先生您不一样我可是很忙的。”
慌张跑走。
再见到青雉就是在会议室了。
毕竟总部都在忙着大计划,而上校晋升准将也不是多么大的新闻。
所以这个小型会议也没太多人。
即使与记忆那般激烈的矛盾不同,赤犬大将估计也已经被她刚刚的行为刷爆好感负值,所以没有参加。哈蒂娅觉着不在也好。黄猿大将也没在个,更是让哈蒂娅松口气,这位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指不定出什么意外。
他家上司闲的长蘑菇自然出席,还有一直以来对她颇多照顾的鹤中将,卡普中将依然在吃薯片,然而很明显诸多心事,比起平日的聒噪安静了许多。
让哈蒂娅意外的是战国元帅居然也在。毕竟刚刚走廊听说白胡子已经把海军的监视船打退了。她一直以为当下的情景足够这位焦头烂额的忙碌了。
不过看对方的状态似乎是把给部下的晋升当做忙里偷闲的放松片刻了。
可惜自己是让人失望了。
哈蒂娅略略感到有些愧疚,却依然坚持着把拒绝晋升意愿说了出来。
周围全部一副审视的眼光看着哈蒂娅。她注意到卡普甚至都停下进食零食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自己。
“为什么呢?雏稚,”她听到战国问:“能说说理由吗?”
哈蒂娅低下头,还未组织好话语,意外的是库赞先生直接接下战国元帅的质问,用老一套的理由:“大约是被工作累到压力太大了。”
当然在座各位都听出他的敷衍,不过鹤中将依然体贴的接过话:“所以说你不能都把工作交给这孩子啊。”
战国元帅并没有因为这番说辞收回晋升命令,只是想到对方广为盛传的那些人际关系,叹口气,只说搁置再议,一切等忙碌解释以后再说。
忙碌什么,大家心事杜明。
哈蒂娅向战国鞠一躬,又看向鹤中将,在收到鹤中将很好心的回以安心时,愧疚心才略略降低。
她又忍不住看一眼卡普先生。却察觉对方挑挑眉直接问道,“干嘛,小鬼,有事吗?”
虽然平日里也有受到对方些许照顾,但与对方真正交心,似乎是在某个笨蛋不在了之后。
考虑到那些如梦境的过往,在这个时空都没有发生,或者说还未发生,哈蒂娅立正,摇了摇头。
然而意外的是,离开会议室时卡普经过走到她身旁时像是训斥班的开口,“啥都不懂就别掺和到一团糟糕进来。”
哈蒂娅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跟自己说。
想来自己在港口与火拳的事当下已经传开,虽说不如她所经历过那次的矛盾,但终究也是闲谈的八卦。
恐怕早就传到在场几位上级的耳中。也难怪包括战国元帅在内即使对她拒绝晋升的真正原因有所疑惑,但估计大都也有个方向。
然而真实情况是哈蒂娅她只是,无暇再顾及那么多的事而已,毕竟她突然发现,当务之急的事情太多了。
从会议室回归,哈蒂娅就开始拼命地拨打着海贼游击队的电话虫,然而泽法老师始终没有接通,宾兹也不知道跑哪里浪,艾恩倒是接通,却也是一片繁忙的嘈杂,明显是挤出时间来的问候。
即将到来的战争让海军各个部门一片忙碌,海贼游击队明显也受其影响。
“代我向老师问好,”她低声说,“回头我回去看你们的,请老师一定……一定要……”
似乎听出她的无措,艾恩关心的询问她的烦恼,但她主动收敛起来,只说事情结束后会去找他们。“我一定会去的。”她说。
而另一头埃娃餐厅依然只厨师大叔,也对其未婚夫的行踪一无所知。对面对她的急切不明所以,哈蒂娅也只能忍耐下来,反复叮嘱一旦有埃娃的消息尽快通知自己。
挂掉电话虫后,哈蒂娅的内心却开始陷入低沉。
以时间来说,现在她大概……
哈蒂娅双手用力拍在自己脸上,提醒自己冷静。
她一手扫空书桌,扯出纸笔,开始记录能记得所有事端,那些细节,那些事件,那些已经发生的还未发生的糟糕未来。
直至深夜,累极的哈蒂娅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清醒片刻后的她看着那堆纸上记录的还未发生的“经历”发呆几个小时,直到窗外天色渐浅,才回身收拾起那些记录。
然后搬进洗手间,直接一把火烧光。
火苗在昏暗的空间反衬着她的脸色闪闪烁烁的映在墙上的镜面里。
明灭的温度渐渐熄,像极了港口见到的某个笨蛋。
她直接把灰烬倒进厕所冲干净。
哈蒂娅走到卧室,推开朝着港口的窗户,清晨的水天的边界模糊不清,晨光把薄雾映出一片浅淡的冷红。
她需要做些什么。
哈蒂娅想。
哈蒂娅眯了眯眼睛,注意到远处港口的骚动。
“混小子,什么时候出还还要等你跟上面报备了!”被拦的卡普一脸烦躁,他其实也知晓当下什么原因,但是作为被限制的目标总是让人很不爽的。
作为小士官的托特一旁唯唯诺诺,甚至向一旁同期的克比求助,然而后者只能背地里摊手,示意无能为力。
“不、不是啦,卡普中将……”他只好硬着头皮向无理取闹的上级解释:“因为最近人来往繁多复杂……”
“怎么了?”一个声音解救了托特。
哈蒂娅背一个背包,挎着刀,踏着晨雾到达争端的地点。
士官如临大赦的松口气,连忙敬个礼“上校!”
哈蒂娅点点头,又向卡普敬个礼,询问,“中将,怎么着了?”
大概没想到小士官说的上司是哈蒂娅,卡普脸色很是不好的切一声
“那个,中将要出海,”托特连忙解释“但刚刚的命令是需要向留守的校级以上报给通过才能……”
卡普似乎嘀咕一声,哈蒂娅听着似乎是“战国那个老东西”之类。
她询问,“今天你当值?”
托特点点头。
“既然如此,”哈蒂娅说,“那放行吧,有什么问题我负责。”
“哎哎?上校!”托特有些犹豫不决。接到的命令私底下有说其实是卡普中将行踪报备,虽然不是阻拦,但也足够让人疑惑万分。
“托特,如果卡普中将……”她停顿一下,换了方向,“衔位上,在我们之上啦。”
“哎?但是。”托特听出上司已经知道自己真正任务,不由得更加担心,万一牵连到上校……他本想在解释几句,结果直接听到一旁中将的不服。
“啥意思,”卡普拧眉,“是在说我仗势欺人吗?”
“只是担心您假公济私啦。”哈蒂娅低声吐槽,不想却被听到,眼看着目标脸色一变,她连连解释,“玩笑,玩笑而已,”她摇摇手,又对尽责的士官提议,“我做担保中将绝对没问题的。”
认真的士官犹豫片刻,终于应下命令。
哈蒂娅听着一旁卡普低声骂骂咧咧,抬眼想了想,直接到:“中将,能不能作为帮忙的交换,”她说出自己目标,“让我和中将一起去推进城吧。”
“什么意思?”卡普质问道。
“呀、并不是监视,您就当我假公济私吧,”料想对方会怀疑,哈蒂娅有些无奈的解释,“只是个由头,我也想去看看……”她认真思考了一下关系,“毕竟……那家伙的说法……是朋友吧。”
这话明显让卡普愣住好一会儿,又变成一脸嫌弃,“我说过,你们这些年轻人别馋和进这种事情。”
但他也没有拒绝,转身走上军舰。
“可总也不能就这么浑浑噩噩,听之任之吧。”哈蒂娅苦笑着跟上去。
青雉已经看出哈蒂娅的变化了,他担心这孩子被影响了,殊不知已经被影响完一辈子了。
下一章逛推进城去^
其实哈妹主要目的不只是去看艾斯。
她是要去暗杀的。
猜猜她要杀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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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记录与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