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跳下床,从床脚拿起他的衬衫,拉上了身后的帘子,金属又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皱起眉头,窗外照进来的明亮光线让他眯起了眼睛。当然,他还宿醉了。
“扎比尼,我——”他说。他看了一眼克拉布、高尔和诺特拉上的帘子,抓住布雷斯的肩膀,将他拽出房间,下了楼。他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昨晚发生的事情。他最不希望的就是他和金妮还没来得及讨论醉酒后的鲁莽行为,就搞得城堡里人尽皆知。梅林,他们做了非常愚蠢的事。但是——
那感觉并不愚蠢。也许是火焰威士忌的作用。
昨晚的狂欢过后,公共休息室里空无一人,他们在楼梯脚下停了下来。他再次看向布雷斯的眼睛时,发现他的眼神坚如燧石。他畏缩了一下,心中涌起了强烈的内疚。
“你们俩昨晚上床了?”布雷斯突然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指责。
他扬起了眉毛,布雷斯的语气激怒了他。没错,他昨晚很冲动,很轻率。但是,布雷斯并不拥有韦斯莱。他几年前原本有机会,却利用那个机会搞上了萨曼莎·韦西,德拉科不友好地想。
“不,我们没有,”他不耐烦地回答。“梅林,扎比尼,你不用这么粗鲁。”
“我什么时候不粗鲁了,马尔福?”布雷斯几乎在叫嚷。德拉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布雷斯很少叫嚷。突然,他觉得所有愤怒都消失了。哦,梅林,他意识到他真的把事情搞砸了。布雷斯真的喜欢她,不是吗?
他想起了昨天早上吃早餐时,布雷斯问他要不要带金妮去霍格莫德。他又畏缩了一下,这一次,内疚感蔓延到了指尖。这时,他的头抽痛起来,他咬紧牙关,粗暴地用手揉着颈后。梅林,他现在没法应付这件事。
布雷斯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有多大声。他呼了口气,显然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如果你们之间有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稍微放低声音说道,但他的双眼仍然冒着怒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没想到你会有这种反应——”
他笑了一声。“哦,所以我不停地说我多么喜欢她,你根本没听进去,是吗?”他质问道。
“扎比尼,我——”
但是布雷斯提高声音继续说道:“我以为你只是想让我出丑,我和你说了,我多么想正式约她出去,多么想——”
“扎比尼——”
“——在这件事上,我真是一个蠢货。一点都没听进去?一点都没有吗?”
“扎比尼,你能——”
“我真的喜欢她,马尔福——真的喜欢她。所以你至少可以帮我个忙,告诉我你在跟她上床——”
“该死,扎比尼!”德拉科终于沮丧地喊道,他的声音响亮而刺耳。“我和韦斯莱之间没什么。我们只是喝醉了,而她,你知道,”——他胡乱地做着手势——“让我乱性了。”
布雷斯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德拉科说:“就是这样,好吗?”
布雷斯抿紧嘴唇,喘着粗气,两只拳头紧握在身体两侧,他张开嘴想要回答,但是——
金妮突然从他们中间冲进了公共休息室。德拉科愣了一会儿——他甚至没听见她在楼梯上。她的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不过她穿上了背心,左手拿着鞋子。德拉科以为她要直接去女生宿舍,不跟他们打招呼了——也许是因为羞耻或尴尬,尽管这似乎不像她的反应——接着,她转身看向了扎比尼。
她的脸颊泛着红晕,但是眼神阴沉而冰冷,与平时明亮的棕色截然不同。他皱起了眉头。
“我们用乌姆里奇的飞路去你家吗?”她问。
他没想到她会说这句话,布雷斯显然也吓了一跳。“是的。”他慢慢地回答。
“我得去换衣服,你最好先走。”她说。“葬礼上见,好吗?”
她没等他回答,就转身消失在了楼梯上。
德拉科意识到,她一眼都没看他。
* * *
金妮用力将鞋扔进行李箱,大步走进厕所,使劲关上了门。她一直紧紧攥着右手,当她伸开手掌时,指甲已经在手掌上留下了半月形的痕迹。
她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一股强烈的愤怒灼烧着她的喉咙,威胁着让她窒息。她迅速对门施了一道无声咒语,然后将魔杖重重摔到台面上,发出了沮丧的声音。
他怎么敢?
那天早晨,帘子挂环的声响吵醒了她,她的第一个念头是他逃跑了。真典型,马尔福,她心想,嘲讽地笑了笑。他现在可能在洗手间里来回踱步,思考着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她一边思考,一边伸手去拿她的背心。她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是她意识到,她不会让他发表一通可悲的演说,说这是一个错误,就将这件事搪塞过去。她的肯定使她感到惊讶。她不打算让他告诉她,昨晚是两个完全柏拉图式的好朋友之间非柏拉图式的错误,就好像他们绊了一跤,最后将舌头伸进对方嘴里,双手互相抚摸。得了吧,她想。她的室友们也许说的不全对,但是在一天结束的时候,这绝不是一次错误。昨天晚上,她想要他,他也想要她;他们互相吸引,这使得昨晚几乎不可避免。
她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是她意识到,他们不能再假装柏拉图式就足够了。昨晚以后就不会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他们为什么要假装?他们可以接吻、□□、约会,或者做他们想做的任何事情,不是吗?
这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时,她听到了他的声音。“扎比尼,我——”她僵住了,手指攥紧了背心。布雷斯在外面?他发现他们了吗?
她竖起了耳朵。他们从床边走开,离开了宿舍,她眉头紧锁。如果布雷斯发现了他们,她以为他会靠在床柱上,一边坏笑,一边说着粗俗的话。
她穿上背心,确认没人看到她后,就跳下了床。她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到鞋子,然后跟着他们下了楼,他们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布雷斯,他听起来很生气,但她想不通他有什么可生气的。
她听不清德拉科的回答,她又下了几级台阶,本能地放轻了脚步。“——不停地说我多么喜欢她,你根本没听进去,是吗?”她惊讶得差点绊倒。布雷斯喜欢她?还喜欢她吗?她以为这事早就过去了,她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昙花一现。布雷斯“喜欢”谁的时候,他总是那样。
“——只是想让我出丑,我和你说了,我多么想正式约她出去,多么想——”
“扎比尼,你能——”德拉科听起来很恼火。
“我真的喜欢她,马尔福——真的喜欢她。所以你至少可以帮我个忙,告诉我你在跟她上床——”
“该死,扎比尼!”德拉科突然大声说道,声音中透着恼火。“我和韦斯莱之间没什么。我们只是喝醉了,而她,你知道,让我乱性了。”
想到这里,金妮抓紧了大理石台面的边缘,怒火再次涌上心头。不管她以为德拉科会怎样看待昨晚,她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这么……这么轻蔑。
而她,你知道,让我乱性了?
就好像她只是他在酒吧里随便泡到的女孩,他与她发生点什么,只是为了证明他能做到。就好像他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就好像这件事没有任何意义。就好像他不欠她一点尊重——
她从他们身边冲下楼梯,突然想起了今天早上要举行的葬礼,就让布雷斯不要等她了。
她此刻站在四年级女生的厕所里,全身心地希望她能打德拉科一耳光。
她厌恶地摇了摇头,打开了淋浴。
她在滚烫的水流下站的时间比平时更久。二十分钟后,她走出卫生间,换上了黑色连衣裙——她冷冷地意识到,这是她参加塞德里克的葬礼时穿的那条——将头发挽成一个紧紧的低髻。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然后离开了宿舍。
这时,公共休息室里已经有了几个早起的人,但德拉科和布雷斯却不见踪影。他们可能已经到了布雷斯的庄园。很好,她想。在她洗澡的时候,灼热的怒火在她的心里沉淀成了冰冷坚硬的球。这样更简单,她也乐于接受。
她使用乌姆里奇的壁炉飞路去参加葬礼。她本想站在后面,但是布雷斯看见了她,伸手招呼她过去,她别无选择,只好跟德拉科和他一起站在前面。不管怎样,这都不是布雷斯的错。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喜欢她。她真希望她能早点知道。也许她和德拉科就不会犯下这样的——
她冷冷地笑了笑。错误。
毕竟只是一次。
一个小时后,布雷斯继父的另一个生意伙伴站到台上,接着上一个人继续演讲。德拉科在她身边捅了捅她的胳膊,想引起她的注意。她猛地避开了他,用余光看到他惊讶地扬起了眉毛。
后来,他们将棺材下葬时,她也知道他想与她对视。
她故意别过身去。
也许她是怀恨在心,但是不久之后,他脸上的表情真是令人满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