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妮掀开身上的薄被,勉强爬下床。疼痛瞬间贯穿了她的脑袋。她的视线在旋转。她往前倒了下去。
布雷斯伸出胳膊扶住了她。“梅林,韦斯莱。”他说。她能感觉到他在调整重心,她知道他要把她抱起来。
她用力推开了他。“住手,扎比尼。”她厉声说。一声呜咽从气管里喷涌出来。是因为疼痛,她坚决地想,尽管她知道并不是这样。一个任务,布雷斯说。让他的姨妈和……其他人进入学校。这就是他一直在做的事……所以他一直表现得像个混蛋……金妮忍着哽咽,努力正常地呼吸。是因为疼痛,她又坚决地想道。只是因为疼痛。尽管她觉得更像是背叛。
但是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哭。她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用力咽了口唾沫。
她强迫自己集中目光,抵御脑袋的抽痛,但是,当她抬起头时,她的眼睛是干的。“我不回公共休息室。”她咬着牙说。
“不行,”布雷斯用同样的语气说,“你要回去。”
“我要去警告哈利。”她对他说,艰难地站直身体,用坚定的眼神盯着他,希望能让他屈服。
他无动于衷,只是发出一声怀疑的短促笑声。“你糟透了,”他回答。“你站都站不稳,更别提在城堡里跑来跑去,去寻找那些冒险的傻瓜了。”
她的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折断了。“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她提高声音,尖声问道。泪水充满了眼眶,她又要哭了。“他不只是带他们进来参观。他们来这里是有目的的,他们很可能要杀死哈利·波特。”她用手背用力擦了擦脸。她清楚地知道,歇斯底里不太可能说服他。事实上,这样只会让他击昏她,然后把她像一袋土豆那样扛在肩上回到地牢。但是,她发现她无法控制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有随之而来的狂躁笑声。“如果没人警告他,你认为他们杀了他能用得了多久?如果那种事发生了,你认为我藏在你的宿舍里能安全多久?如果哈利死了,你认为我还能活多久?”
“如果你被诅咒击中,你认为你能活多久?”布雷斯反驳道。她能从他抿紧的嘴唇看得出来,他被她的语气说动了,但他没有改变态度。“对黑魔法敏感,记得吗?”他指了指她T恤上方的伤疤。“不管怎样,”他继续说道,“我不在乎圣人波特,也不在乎食死徒。他们是来找邓布利多的,我认为他能照顾好自己,对吧?还是你真的认为——”
“够了!”她大声说,他安静了下来。她重重地呼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接着,她从床头柜上抓起魔杖,指着他的胸口。“我要去警告他们——邓布利多,哈利,其他人。”她坚定地低声说。“你可以自愿留在这里,也可以被全身束缚咒困在这里。随便你。别试了,”她补充道,看了一眼他伸向长袍口袋的右手。“你知道我闭着眼睛也能看出你的虚张声势。你也说过,诅咒也许会害死我。你不可能这样做。”
“别这么肯定,韦斯莱。”他沮丧地回答。但是他的手停了下来,她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带着笑意的赞赏。没有人比布雷斯更钦佩她的勇气了——甚至是德拉科。
如果布雷斯知道她在圣诞节前做了什么——她如何接受与哈利有关的任务,然后又转投凤凰社——他也许不会赞成她的选边站队。但是,他在不赞成的同时,也会忍不住笑出声来,拍着她的后背。
德拉科觉得这件事一点都不好笑。但他知道这是正确的选择——唯一的选择。
不是吗?
他一向比她自己更了解她。所以他很多年前就知道,她永远不会保持中立。他也知道,当她别无选择的时候——她肯定会别无选择,她会选择哈利那边。“黑魔王杀了迪戈里,金妮!”两年前的那个夏夜,他这样说过。“血统界限总是让你感到不舒服……你可不够斯莱特林。”因为这句话,她差点对他念咒,但是最后看来,他是对的。她永远不会忘记汤姆对塞德里克和她做过的事情,他要对哈利和她家人做的事情。
还有她的任务。他站在禁林边缘的画面闪过她的脑海。她几乎可以听到他那刺耳的笑声和冷酷的语调。他一想到她要靠诱惑哈利获得情报,就气愤不已。他想让她拒绝,当他以为她不会拒绝时,他几乎无法礼貌地对待她。
所以她以为他们终于达成了默契的结论。她必须做出选择,她必须选择哈利,不仅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他们。
但是她又想起,她低声念咒点燃黑魔王的召唤时,他的手指像钳子一样攥住她的手腕,突然的犹豫让她感到一股寒意。
也许她把一切都搞错了。也许他根本不想让她选择哈利那边。也许禁林边缘的所有夸张表现都是出于简单的嫉妒,他想让她完成这个任务,而且他很清楚,听从一个折磨过她并杀死了她朋友的人的命令,会让她生不如死。
又或者,他想让她选择哈利那边,却不打算跟她同仇敌忾。也许他的父母、纯血主义和汤姆对他来说比她想象的更重要,他心甘情愿地与她站在战场的对立面,哪怕他明知这场战争会毁掉他们。
她不知道哪种情况更糟。
* * *
过了很久——也许只有几秒钟——他听到门后传来一声钝响。一阵停顿,一下心跳,门从里面推开。他站直身体,浑身紧绷。
贝拉特里克斯举着魔杖出现了,德拉科的胸口很不舒服。在过去的半小时里,他内心暗暗希望食死徒来不了了。他已经完成了任务的第一部分。如果其他人没有出现,也不能怪他。也许这足以让他得到黑魔王的青睐。也许——
他的姨妈看见了他,咧开嘴笑了。“我得承认,亲爱的德拉科,”她说,声音像往常一样带着嘲弄的甜蜜,“我们中有一半人都没想到你能做到这种程度。”
德拉科清了清嗓子,下定决心不让声音中流露出犹豫或焦虑。“做到这种程度非常实际。”他说。他的话生硬而刺耳,但却很坚定。“你知道我有多么讲求实际。”
她笑得更灿烂了。“没错。”
“老实说……”另一个同样居高临下的低沉声音说。安东宁·多洛霍夫出现了。德拉科咬紧了下巴。他四年级前的暑假,魁地奇世界杯之后,多洛霍夫在树林里威胁过他和金妮……他还想折磨他们。如果金妮没有让他撞到树上的话。这个人没有告诉任何人。德拉科愿意拿所有东西打赌。哪个精神正常的食死徒会承认自己输给了一个十三岁的纯血叛徒?这个念头几乎让德拉科露出坏笑。几乎。“我们更关心你的能力,而不是你的实际性。”
“你来了?”他说。
“这花了几个月?”多洛霍夫说。“照这样下去,你还没动手,邓布利多可能就自然死亡了。”
其他人从他身后的消失柜里出现了。德拉科认出了卡罗姐妹的姑妈和叔叔,亚克斯利,还有——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芬里尔·格雷伯克。后面还有三个他不认识的人。
“你为什么不让开呢?”多洛霍夫继续说道。“接下来的事让大人来做吧。”
格雷伯克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德拉科看见他呲着牙齿,露出了介于微笑和讥笑之间的表情。
但是贝拉特里克斯的笑容消失了。“多洛霍夫,你最好记住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她厉声说。“成败取决于德拉科。他来做主。”
她扬起眉毛转向德拉科,他点了点头。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他的任务的下一部分——也是最后一部分。“回去,”他突然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多洛霍夫,给他下了一道命令,这让他感到一丝喜悦。“把光荣之手从博金的店里拿来。我们会需要它的。”
“注意你的语气,小子。”多洛霍夫讥笑着回答。“我不听你的命令。”
“啊,没错。”德拉科嘲弄地说。“我记得你说过类似的话……是三年前吧?我希望你的后背已经治好了。”
“怎么,你这个小——”多洛霍夫走上前去,德拉科举起魔杖,做好了诅咒他的准备。
“快去。”贝拉特里克斯盯着多洛霍夫厉声说道,攥紧了身边的魔杖。“他来做主。如果你再让我重复,你会后悔的。”多洛霍夫沉下了脸,但过了一会儿,他后退几步,回到了消失柜里。
贝拉特里克斯转向德拉科,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回来的时候呢,德拉科?”她问道,嘲讽地眨着眼睛,“接下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