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如莉兹所预料的那样,圣诞假期之前的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后,目前格兰芬多与拉文克劳积分相同排在第二位,微微落后斯莱特林不足四十分。原本应当是头两名学院参加的决赛会变成三个学院间的循环赛,这等于是给伍德吃了一颗强效定心丸,度过了两个月的惴惴不安,总算是有了好结果。
离校前的那个周六又是去霍格莫德村的日子,伍德准备带着哈利正在用的那把备用扫帚去一趟德维斯和班斯商店,希望有办法让这个老家伙再升级一下速度。刚一进店就听着老板在和一个熟客聊天说保加利亚队提前预定了一批火弩箭用来备战明年的世界杯,实在是阔气得很,而英格兰队还没整体淘汰上一季的光轮系列,真不知主教练是怎么考虑的。
“火弩箭的速度并不适用于每个位置的选手,”伍德不自觉就加入了关于魁地奇的话题,并作为主教练忠实球迷发表了重要讲话,“米歇尔的训练方针更重视每个人与扫帚的适配度。”
“有钱的话什么都好说,”女孩的声音从货架后传来,她抓着一瓶护理油探出头来,“英格兰魁协收入赤字又不是空穴来风。”
伍德再次因为这一偶遇而一时说不出话,只见仍然戴着那顶他借给她的毛线帽,齐肩的卷发毛茸茸的遮住了脸,她抬头时露出两双眼睛,圆滚滚的。
“真是没有新意,又在这里碰见你。”莉兹走过来看了一眼他拿在手里的扫帚,“你还是劝波特趁假期订一把新的吧,校队这用了几十年的旧东西还能飞起来就很不错了。”
“这又不是一支羽毛笔,哪有那么容易?”伍德把扫帚拿到身后去,给她让出位置。
莉兹走过他身前把护理油放在结账台上,一边放下硬币一边说着谢谢,接着回过身问:“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现在没了。”伍德耸了耸肩,主动伸手推开了店门。
昨夜里刚停的雪到了午后又下了起来,似乎自从摄魂怪来了之后,这附近的天气就没放过晴。莉兹和伍德肩并肩踩着积雪朝着霍格沃茨的方向走着,石板铺的道路坑坑洼洼还很湿滑,一脚踩下去不知深浅,他们前面的好几个学生已经摔成了一列,把路旁唱诗班的孩子们都吓了一跳。伍德试探性先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莉兹,然后伸长了手臂假装比划了两下,他在想是应该让她挽住自己的胳膊,还是应该自己揽过她的肩膀。毕竟她看起来个头小小的,若是刮起大风的话,一定会第一个被吹跑的。
只不过他的犹犹豫豫赶得不凑巧,这会儿却是来了阵奇怪的风直接从他们之间不算宽敞的距离穿了过去,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似的,莉兹果然没站稳,向一边踉跄了几步。她看到有脚印不断向前延伸,却因为光顾着看这个所以忘记了保持平衡,自然就没有注意到一旁伍德跨了一步过来要拉住她的手。
下一秒她便以一个非常滑稽的姿势侧滑躺倒在地上,难为情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出现在脑海里,身后便传来了很是不友好的笑声,以弗林特为首的几个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成员正聚在一起嘲讽她的狼狈,先是弗林特冷哼了两声说:“太精彩了,能在扫帚上翻跟斗的米歇尔二代走不了平地。”
接着便是队友附和道:“喔唷喔唷,木头队长快快来,米歇尔二代摔倒了!”
在她刚要伸出手时,他们又继续喊了下去:“队长队长手拉手,罗曼蒂克到永久!”
这样的情况下陪着这群幼稚的家伙们赌气从来不是莉兹的风格,倒是伍德看起来更是恼火。上次比赛虽说险胜,但斯莱特林的几次罚球都很有争议,他们之间本就闹得很不愉快,这会儿又迎面送上了如此挑衅,若不是良好的家庭教育压制住了奥利弗·伍德,他攥紧的拳头现在就该落在弗林特的脸上。
“奥利弗。”莉兹开口叫了他的名字,伍德一瞬间收敛起被点燃的脾气,在她的眼神示意下再次向她伸出手。丝毫不在意那些调侃话语的她非常坦然地借力站起身。在原地低头检查了一下,脚踝没有扭到,只有外面的巫师袍被弄湿了。她甚至懒得转身给那群斯莱特林们一个不满的眼神,只是扯了两下伍德的袖子,便迈开步子向前走。
“喔唷喔唷——”
起哄声又响起,惹得过路人都不禁多看几眼,而下一秒他们的嘴巴竟像是被缝上了似的在也张不开,谁也没看到施咒的人究竟是谁,弗林特瞪大了双眼无法怒吼出声,几个人惊恐地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周围那些准备看热闹的学生们见此情景都匆匆从他们身旁走过,一脸不愿多惹事的模样。
等到唯一一个愿意动动脑子的人想起了这时候应该用什么方式解咒时,莉兹和伍德已经消失在道路尽头了。
一个人使用咒语的熟练程度得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到不注视着施咒对象就能成功,伍德忍不住惊奇地看向身旁的人,他是真的没看到她是什么时候掏出的魔杖,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毫秒之间。只知道他不过是回头看了一下,一开始轻轻扯着自己袖子的莉兹突然就拉住了自己的手,一边低声说着快跑,一边露出了笑容。
两个人牵着手穿过城堡长长的走廊,停在了楼梯前,莉兹终于笑出了声,她两手捂着肚子笑到直不起腰来,以至于伍德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平时别说笑了,普普通通的微笑表情都很少在她的脸上见到,感觉只有冷着脸轻轻挑眉,接着说出一些无法反驳的话的人,才是他认识的莉兹·奥利凡德。然而这一刻女孩实在是笑得夸张又坦率,眼睛变得水汪汪的,毛线帽上的毛球跟着她一起晃来晃去,那灵动的模样让他看呆了。
“梅林我没看错吧,那个笑成一团的傻姑娘是小古板女士?”抱着一大包笑话商店道具的弗雷德迟疑地放慢了脚步,“啊——还有傻站着的木头。”
“这可真稀奇,奥利弗说笑话难道比我们俩厉害吗?”乔治把背包向上提了提,里面装着的礼物盒子掉落到最底部,发出了碰撞声,也吸引了楼梯口两个人的注意。
最先转过身的是伍德,他抬手和兄弟俩打招呼,莉兹也逐渐平静下来,同时问了声好。
很显然乔治没什么搭理队长的热情,但似乎也觉得这不是个和小古板女士搭话的好时候,于是揽过了好奇想要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好笑的弗雷德,快步跑上了台阶。
“我们不是应该把圣诞礼物给她的吗?”尚未理清眼前的情况,弗雷德疑惑地问乔治。
“延展咒失误,东西掉进背包最底下了。”乔治答非所问的。
弗雷德一脸“你平时可没这么蠢”的表情,举起魔杖对着背包口袋念道:“礼物盒飞来。”眨眼间,他的手上便多了一个有点重量的纸盒子。
乔治不愿多说话,继续埋头往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走,他说出口令的同时身旁的弗雷德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你说他们俩是不是真的在……”可惜一句话未完胖夫人就打开了大门,乔治走进门内迅速地带上了门,后面的弗雷德差一点蹭伤了鼻子。
当他为双胞胎兄弟不明所以的脾气苦恼的时候,伍德也走到了画像前,弗雷德看向队长,眉头皱起,撇了撇嘴,一个猜想在他的脑海里出现,紧跟着又在他的脑海里被确认。
难怪之前在活点地图上看到他们的名字总是一起出现在魁地奇办公室会让乔治的心情变得很糟糕,还以为是因为和他一样觉得又要魁地奇早训所以很烦恼呢。思索到这里弗雷德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啊。”
今年圣诞节留校的学生比往年还要少,毕竟谁愿意跟盘旋在校外的那些摄魂怪共度合家欢的节日呢,好不容易躲过去年在摩德纳的奥利凡德家族聚餐,莉兹今年还是得跟着米歇尔回一趟康沃尔郡。
实际上自打她有印象起,她好像从来就没见过妈妈回过在康沃尔的老宅,也很少听妈妈提起在那个宅子里的事情,只知道小时候见过不苟言笑又严厉的妈妈看着挂坠里的照片一言不发,眼眶湿润。再加上米歇尔结婚早,在她成为普德米尔首屈一指的明星球员时,她的名字就已经是米歇尔·奥利凡德了,估计如今只有足够资深的魁地奇球迷才能说出她的旧姓。
老宅建在一座四面环海的岛上,离麻瓜的小渔村不算远,但因为咒语的保护所以很难被渔船发现,若是有麻瓜误入了岛屿,看见的也只是一座破败的修道院。住在这里的洛夫古德夫妇死于第一次巫师战争,那时伏地魔带领着一大批纯血主义者几乎侵占了英国境内所有巫师社区,他们不仅自愿捐出住所作为安全屋提供给参战的年轻人们,还主动承担起保护附近麻瓜的责任。谁料有一天深夜里战火烧上了孤岛,两位不擅长应对黑魔法的好心人为了转移伤员,互相支持着在入海口牵制住食死徒,一直到所有人都安全离开,他们也不幸在无法熄灭的火焰魔咒中丧生。
噩耗传到伦敦的时候莉兹刚出生不久,虚弱的米歇尔躺在病床上,罗里本想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和妻子讲这件事,可摇篮里的莉兹哭得嘶声力竭,外面的局势动荡不安,先前寄回家的信三日都没收到回音,她已经有了最不好的预感。最终罗里还是将那个挂坠盒子拿给了妻子,他俯身抱住抽泣的米歇尔说:“莉莉和詹姆去支援时在海边捡到了它,莉莉给里面那张照片施了咒语,永远不会褪色和损坏。”
除了后来被修复过的老宅,这竟成了她唯一一件可以用来怀念父母的东西。米歇尔是家中的独生女,也是洛夫古德家剩下为数不多的家族成员,她还有个远房堂弟在德文郡,只是从来都没见过面,连名字都不是很清楚。*
平安夜当天莉兹第一次来到了那座小岛,空气中有湿漉漉的海水味,这对她来说很是新鲜,而习惯了妈妈那机关枪似的训话,一直沉默着的米歇尔也更令人畏惧,她小心翼翼在妈妈身后走着,生怕哪点出了差错惹上大麻烦。
结果并没有等来任何训斥,母女两人只是合力把老宅清扫了一遍,当她们坐在壁炉前等待烤箱里的苹果派时,米歇尔平静地,如同讲述旁人的故事一般,将那段黑暗时代里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说给了莉兹听。
“我想最后我们都会需要进行选择,”米歇尔看向女儿,“爸爸和妈妈选过了,塞西尔也选过了。等那个时候到来,莉兹,你也要选。”
“那为什么是现在告诉我?”莉兹沉浸在那些从未得知的过去之中,并感知着妈妈从未向她展露过的柔软与脆弱。
“我知道你比所有人都聪明,世界的模样不用别人告诉你,你自己已经画完了,”米歇尔一挥魔杖将苹果派挪到餐桌上切开,“分辨的能力更是不用别人来教,你自己已经看清楚了。”
接过盘子,莉兹低头吃了一口派皮。
“罗里认为应该等到你十七岁再和你说这些,但我认为那太迟了,我们不能接受家里出现第二个塞西尔。”米歇尔这一次再提到姑姑的名字时,莉兹终于不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了。
“左和右一定有一个是正确的吗,我们一定要选一个站吗,或者说,我们为什么一定会面临选择?”莉兹抬起头望向米歇尔,“妈妈,我不明白塞西尔姑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会因为失去外公外婆而难过,她就不能因为失去挚友而痛苦吗?那是错误的吗?”
极少会在妈妈面前说出反驳语句的莉兹将一连串的反问扔下,这态度一瞬间就激怒了米歇尔,她喊道:“那是个食死徒!”
接着便是停留在脸颊与手掌的火辣辣的疼痛,这同时打醒了餐厅里的两个人。莉兹明白自己无论如何想要共情妈妈的苦楚也不可能换来对方的理解,原本只要做一个听话的乖孩子就能安稳度过这个节日,现在却被搞砸了,她实在是后悔。而米歇尔看着女儿执拗的眼神,她真的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和无法信任自己的她相处。
她们就这样在这座小岛上度过了沉默的一夜,次日一早回到伦敦,听惯了的训斥又落在了莉兹的头顶,她和往常一般面无表情地应声,接着梳好乱糟糟的头发,系好散乱的鞋带,追上总是踩着高跟鞋疾走的米歇尔。
一切都如过去,什么都没有变,也不会变。
*远房堂弟就是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也就是卢娜的爸爸。
莉兹在这个阶段还是那种政////治倾向非常模糊的,因为我觉得拉文克劳的学生其实应该是最不喜欢选择站队的,尽管她内心知道什么是邪恶的,但是她依旧不认为站队这件事是正义的,就像神奇动物电影里的纽特一样。
不过她的父母从第一次巫师战争就显露出鲜明倾向的,只是没有直接参与到战争中而已,罗里·奥利凡德,她的爸爸因为是治疗师,见证了太多这样的事情,所以当然比常人态度更坚决。加上塞西尔臭名昭著,他们也没有尝试与她互相和解,看到女儿如此依赖姑姑一定是会担心的。
哎呀,说得太多了!
大家还是嗑一嗑小情侣吧!我都写修罗场了(bushi
评论里聊天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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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从未知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