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几天前出现时,我们的黑魔王感知到了魔力的波动。他知道,又一次强有力的时间旅行发生了,他派我去了霍格莫德。无论这个时间旅行者是谁,她在十九年前和几天前都去了霍格沃茨。我要把你交给他。”
她突然觉得一直支撑着身体的胳膊很虚弱。金妮本能地避开西弗勒斯,缩进了房间的阴影里。她的后背撞到了一个书架,她闭上了眼睛。
“你真的愚蠢到离开霍格沃茨吗,韦斯莱?”
金妮睁开眼睛,摇了摇头。她无法相信,她无法相信西弗勒斯——斯内普——会这样对她。但是,他可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呀。是他为伏地魔杀死了邓布利多。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折磨哈利,金妮在霍格沃茨的前五年,是他几乎不把她当人看。
而他现在在批评她。金妮必须承认,他说得对,可她的心中仍然充满了愤怒。
“你为什么离开你的避风港?”
“你知道原因。”金妮叫道,她的眼睛充满了愤怒的泪水。
西弗勒斯看了她一眼,如果她有魔杖就好了。
“为了救西里斯·布莱克。可是为什么呢,韦斯莱小姐?他死得活该。”
金妮控制不了自己了。她从阴影中扑出来,想狠狠地伤害西弗勒斯。她刚刚接近他,就被甩到一边,重重地撞上一个书架,滑到了地上。书滑落下来,砸在她的身上。金妮喘着粗气,擦掉了嘴角的血迹。
西弗勒斯举着魔杖,向她走来。她的手突然被绳索紧紧绑住,她震惊地叫了起来。她睁大眼睛,抬头看向他。这不是她在霍格沃茨认识的那个男孩了。他低头看着她,唇边露出一抹坏笑。
“现在该走了,韦斯莱小姐。”
他向她走近了一步,她想用腿踢他。可是他挥了挥魔杖,她又昏了过去。
金妮醒来时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她吐掉嘴里的东西,血落到了地上,她想用手擦嘴,却发现自己的手仍然被绑着,上面血迹斑斑。她飞快地看向周围。
她坐在一间办公室里,窗外天气很好。金妮在椅子中坐直身体,心提了起来。她在哪里?西弗勒斯在哪里?她看了看周围,发现办公室里只有她自己。虽然酸痛的肌肉在抗议,金妮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刚才的酸痛与现在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昏迷的时候,西弗勒斯一定诅咒了她,因为她的皮肤现在伤痕累累。金妮留心着关闭的门,向桌子走去。桌上放着一叠纸和几本不同的书。墙上挂着地图,不同的地区做了不同的标记。这让金妮想起了哈利五年级来魔法部寻找西里斯的事。
同时想到哈利和西里斯,金妮觉得头昏脑胀。西弗勒斯要把她交给伏地魔。是她将自己亲手送到了他的手上。她去霍格莫德时没想过会发生什么吗?她能在不引起食死徒注意的情况下闯入任何建筑吗?她还被最可恶的食死徒选中了——而他在1978年就认识她。金妮的胃中一阵翻涌,她忍住了想吐的冲动。
但是,当她惊讶地发现桌上有一根魔杖时,恶心的感觉消失了。更重要的是,这是金妮的魔杖。她立刻感激地用双手握住它,暖流传遍金妮的身体,她低声念了一道切割咒,绑着手腕的绳子掉了下来。她的手腕已经被绳子磨红了。
但是,她现在充满了新的决心。愚蠢的西弗勒斯,他把她的魔杖放在了她可以找到的地方,而自己却走开了。可能去找更多食死徒帮他护送她,去见他们的主人吧。金妮摇了摇头,尽量忽略一种感觉:她刚刚看到的西弗勒斯身上,仍然有她认识的那个年轻男孩的影子。
现在不是时候,她想,从桌子旁边向门口走去。她在醒来的椅子上发现了她的斗篷,她停了下来,伸手拿过斗篷,皱起了眉头。
西弗勒斯到底在哪里?他为什么将她留在这间办公室里?金妮又看了看办公室,然后披上了斗篷。斗篷长及脚踝,上面有一顶兜帽。金妮戴上兜帽,盖住脸和头发,然后对门伸出了手。门可能上了锁,但是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不想炸掉它。
金妮用汗津津的手转动了门把手,等待着中咒语或警报响起。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金妮的心跳得飞快,她举起魔杖,然后打开了门。
金妮根本没想到,外面的人匆忙而过,没人多看她一眼。她目瞪口呆,来回看着走廊。她立刻认出了这个地方,她和爸爸来过这里许多次,她觉得脑袋轻飘飘的。
西弗勒斯把她带进了魔法部。
她停下步伐,握紧了魔杖。这是骗局吗?是西弗勒斯为她设计的陷阱,让她以为自己能救西里斯,但却救不了,用来羞辱她的吗?金妮屏住呼吸,来回看着走廊。面露担忧和压力的人们仍然匆忙而过。
可如果这是骗局,他为什么会留下她的魔杖?如果这是骗局,他为什么会给她留下一个斗篷,遮盖她扎眼的红发?金妮放缓了呼吸,但是心跳却快了起来。
金妮将魔杖藏在斗篷里,在走廊里穿行。她路过其他办公室,撞到了几个人,还赶走了乱飞的便笺,但是,她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她走到电梯前,门在她面前打开了。金妮真想大哭一场。如果这是骗局,那一定是西弗勒斯对她做的最残忍的事情。
因为她的希望越来越大了。
“你听说了斯内普在二楼吗?”一个陌生人从金妮身边走过时,对他的同事低声说。
她立刻看向那两个人,努力回忆二楼是什么地方。是法律执行司还是部长办公室?金妮想不起来了,她差点儿没上电梯,这样她就能跟上那两个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金妮毫不犹豫地走进了电梯。里面没人,金妮按下通往九楼神秘事务司的按钮,突然觉得这一切真容易。
房间里没有风,但帷幔似乎随风而动。金妮几乎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进入神秘事务司,怎么来到有帷幔的房间了。仿佛帷幔将她引到了这里,仿佛帷幔的魔力在呼唤着她。她盯着帷幔,手掌满是汗水,呼吸也迟缓了。
谁会想到她真的来到了帷幔这里?金妮曾经希望自己可以做到,但是,在霍格莫德见到西弗勒斯后,她相信一切都完蛋了。接着,他把她带到了魔法部,虽然金妮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现在,她就站在这里了。
她站在帷幔前,一动也动不了。如果她进入帷幔,再也出不来呢?金妮摇了摇头,尝试着向帷幔迈出一步,但却动摇了。如果她不能将西里斯带出来呢?如果这一切都是天大的错误呢?她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做到?
金妮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期待着看到什么人。但是房间里空空如也。
“没事的。”她摘下斗篷的兜帽,对自己轻声说道。“我能做到。”
走向帷幔的第一步最为艰难,可一旦她迈开了步,就停不下来了。金妮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跑着跨越了那道屏障——穿过破烂的黑色帘子。
热气扑面而来,金妮发现自己不再奔跑了,脚下什么都没有,她尖声叫了起来。她的身体像一块落入虚无的石头,她想抓住些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她闭上双眼,压抑着继续尖叫的欲口口望。
她在坠落,可她必须落地。想到这里,金妮睁开眼睛,倒抽了一口气。她不再坠落了。一眨眼之间,她已经落在了一座长满青草的小山上。手下的草叶十分光滑,金妮心不在焉地抚弄着草叶。
但是她还有事要做。
金妮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她只能看见连绵不绝的山。金妮握住魔杖,转了一圈,然后抬起头。帷幔一定在很远的地方,因为她在空中看不见它。她叹了口气。
她要去哪里?她现在要做什么?一阵微风拂过,金妮转过身,想知道风从哪里来。
“金妮?”
金妮猛地转向右边。风中有人惊讶地轻声叫着她的名字。这个声音很熟悉,熟悉到让她的心跳停滞。但是她没看到人。
“西里斯?”金妮叫道,眯起眼睛想看得更远。“你在哪里?”
金妮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一股强烈的热流让她停了下来。热流灼烫着她的身体,她发出尖叫,跪倒在地。风又吹了起来,金妮含着泪水抬起了脑袋。更多絮语伴随微风而来,金妮听不懂那些句子。她拼命想听清,想知道说话的人是不是西里斯,可是热流太强烈了。
金妮跪倒在地,挣扎着呼吸。
“你终于来了。”
伴随着那五个字,热流停止了,清凉的风吹拂着金妮。她擦了擦汗湿的脸。那不是西里斯的声音,它比西里斯的声音更轻柔。金妮觉得那根本不是人的声音。
“我为西里斯·布莱克而来。”能喘过气之后,金妮说道。
空中传来了低沉的笑声,金妮站了起来。周围还是一个人都没有。仿佛那阵微风就是帷幔的声音。
“我们一直在等你,我们还在想,你会何时来找他。”
她握紧了魔杖,心跳得越来越快。金妮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而那也不重要了。她只知道,不管那是什么人或东西,它都决定着她能否把西里斯带回去。
“求求你。”金妮对空中叫道。“请让我带他回去。”
风变大了,金妮的斗篷被吹了起来。她尽量保持不动。
“你要放弃什么来换回西里斯·布莱克?我们要从他的身上拿走什么呢?帷幔的每个客人都有两个选择:留在帷幔里,成为帷幔的一部分并投诚。或者……离开。离开帷幔,留下你的一部分。”
金妮打了个哆嗦,用胳膊抱住了自己。
“你从埃姆博·德维托那里拿走了什么?”金妮轻声问。
“他的理智。”
金妮记得读到,埃姆博从帷幔返回之后被送进了圣芒戈,他似乎一直不对劲儿。金妮咬着嘴唇,思索着自己可能给帷幔什么。她能把什么给帷幔,来换取她与西里斯的返回呢?她只有她的魔杖,而她有一种感觉,就算她这样提议,也会被拒绝。帷幔想要她的一部分。
金妮太用力了,将嘴唇咬出了血,她终于回过了神。她不能一直思考要把什么给帷幔。谁知道帷幔外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西弗勒斯有没有在寻找她?谁知道食死徒是不是发现她在魔法部的办公室里消失了?
“你有什么提议?”金妮最终问道,抬头看向天空。
风又吹了起来,在金妮周身形成了一道龙卷风。她的头发被吹了起来,她放下胳膊,免得裙子也被吹起。她闭上眼睛,倾听着仿佛在对她低语的声音。
“我们想要你的爱。”
金妮愣住了。
“我们想要你和西里斯·布莱克对彼此的爱。”
风停了,金妮觉得自己的心沉了下来。
“我们的爱?”她低声说。“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会拿走你们之间的爱、热情、**、保护欲和温柔。爱。你们会回到属于你们的时空,对彼此漠不关心——”
“不!不,我拒绝,我拒绝那样做!”金妮害怕地叫道。
低沉的笑声又响了起来,金妮打了个哆嗦。
“那你们就不能离开了。”
如同风停一样,只剩金妮独自一人站在这空茫的地方了。
金妮跑得腿要断了,跑得喘不过气,跑得她以为自己要飞起来了。她真想哭,为这种不公平而哭。帷幔想要她对西里斯的爱?它还想拿走西里斯对她的爱?她接受不了。
金妮颓然倒下。柔软的草让她的脸发痒,她紧紧闭上了双眼。可是她还能怎么办?她需要离开,她需要回家。她需要把西里斯一起带走。
她突然思考着自己在帷幔里待了多久。感觉好像过了很久。金妮叹了口气,揉了揉流着鼻涕的鼻子。她终于坐了起来,深吸一口气。
“好吧。”她喃喃道。“好吧,你拿走吧,只要他能和我一起回家。”
面前的草突然被吹动了,金妮一动不动地等着风吹到她身上。风猛烈地吹着她,有许多声音在对她说话,她尖声叫了起来。仿佛有许多声音对她尖声大叫。她什么也听不清。
金妮用手捂住耳朵,尖叫道:“闭嘴!闭嘴!”
风继续吹,将草从地上连根拔起。泥土溅到了她的脸上。
“你要放弃你对西里斯·布莱克的爱?”
这个声音讥讽着她,嘲笑着她。
“我们可根本没想到啊。”
金妮惊讶地放下了手。
“我们不会让你们这么轻易地离开。”
金妮摇晃着身体,在疾风中站了起来。
“那你想要什么?”她在呼啸的风中大声喊道。
“我们想要你对他的记忆。”
风突然停了,泥土和草都落在了金妮脚边。帷幔想要她对西里斯的记忆?金妮立刻想象着一个她不记得西里斯的世界。在那里,他只是哈利的教父,阿兹卡班的逃犯。在那里,金妮不爱他。
她的胃翻了个个儿,但是她想也不想地说:“拿走吧。让我们回家。”
一阵沉默,金妮觉得裹住她周身的魔力仿佛正在思考。
“如果我们拿走他对你的记忆呢?如果他记得除了你之外的一切呢?你还想要他吗?你还想带他一起回到属于你的时空吗?”
这些话并没有随风而来,而是在金妮的脑海中回荡。她突然觉得很恶心,紧紧闭上了眼睛。
“他要把关于你的记忆给我们。而你要给我们你和西里斯·布莱克一起生活的希望。”
金妮睁开眼睛时,世界似乎在旋转。
“他没有选择吗?他甚至不会知道吗?他不应该和我一样面临同样的问题吗?”金妮声音颤抖地问。
“他没有选择。你要替他决定。”
现在看来,帷幔最初提议西里斯和金妮生活在一个对彼此没有感情的世界里,似乎容易多了。金妮生活在一个没有与西里斯相关的记忆的世界里,也更加容易。但是,想到自己会知道一切,会记得她与西里斯在一起的时光,而他却丝毫不记得她,金妮动摇了。
“如果你接受,你就能带走他。”
西里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呼吸梗在了喉咙里。他躺在地上,双眼紧闭。金妮跑到他身边跪了下来。她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他的皮肤很柔软,神秘事务司一役之后,他似乎没有变老。他似乎更加健康和年轻了。帷幔治愈了他吗?
“他怎么了?”金妮轻声说,她紧紧抓住西里斯的胳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在他掉进来之前诅咒了他。他还没有醒。”
金妮看着西里斯,泪水落了下来。她口干舌燥,觉得很恶心,她说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在失去生命。
“好吧。拿走他对我的记忆。请让我带他回家。让我们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