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我们的级长通宵巡逻回来啦?”
开学第一天清早,被惊醒的布雷司在被窝里打了哈欠,撑起脑袋看着穿戴整齐的德拉科站在穿衣镜前,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他的领扣。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德拉科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领斗篷披上,“但今天早上斯内普教授主持选课,我建议你最好现在起床。”
“啧啧,”布雷司瞄了一眼他衣柜里还没合拢的饰品架,故意感慨了一声,“你是把整个马尔福庄园里的饰品都搬来了吗?”
“你说这些?”德拉科回头看了他一眼,拎起饰品架最上层那只银光闪闪的蜻蜓翅膀,朝他晃了晃,“这是假的。”
布雷司瞪大了眼睛,“你骗鬼呢——”
话未说完,只见那蜻蜓振颤起两对翅膀,摇摇晃晃地从德拉科指尖飞起,带起一路银色光屑飞到他床边,“魔法的小把戏而已,我做随手做来玩的。”
“小东西还挺别致的,”布雷司抓住它放到眼前仔细观察着,“我怎么完全感觉不到这是个魔法物品,你那架子里全是这玩意儿?”
“一大半是。”德拉科关上柜门,“这个送你了,等它几十天后消散掉你就知道了,我暑假做了很多,闲置在这也是浪费。”
布雷司抬头望了他一眼,想到那个传闻,迟疑了一阵子,终于支支吾吾地问出了声:“你暑假……还好吧……”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德拉科给了他一个奇怪的眼神,好像在疑惑他这个问题的意义。
“呃……”布雷司挠了挠头,德拉科的表情是如此自然,甚至眼底还带着些许笑意,以至于他都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下去了。
“我先去礼堂了,你抓紧时间。”德拉科一边系着斗篷扣子一边走出卧室。
布雷司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蜻蜓,两颗碧绿色的宝石构成了它的复眼,纤细的银丝拉成了它的翅膀,晶莹剔透的碎钻凝聚成了它的胸腹,被灯光照耀得美轮美奂,璀璨夺目。
“厉害了……”布雷司喃喃自语道,“有这手艺放拍卖会上,随便被举几下牌子就能暴富啊……”
等他打着哈欠到礼堂时,一眼就望见端坐斯莱特林长桌上的德拉科,他那优雅的神态举止在一众嘻嘻哈哈的学生中实在太显眼了,仿佛出席女王宴会的嘉宾,礼仪完美到无可挑剔。
“有些人啊,嘴上说着最讨厌学习礼仪,背地里却比谁都熟练……”
布雷司看到许多女生都在偷看他,不由撇了撇嘴,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好吧,他德拉科·马尔福居然有一天也会成为学校的贵族表率?简直不能更惊悚了好吗?
“你还没吃完呢?”
布雷司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丝毫不顾形象地往面前的盘子里扒拉起食物来,浑然不顾自己会不会同身边某人形成惨不忍睹的对比,“换做克拉布和高尔,早就吃完满满一桌了。”
“是吗?”德拉科心不在焉的目光不时扫过礼堂,却不在任何地方停留。
“好吧……”布雷司自讨了个没趣,他耸了耸肩,开始对着盘子大快朵颐。
但他的嘴巴一刻也没有闲着,“难得今年斯内普教授‘亲自’给我们分发课表,谁让我们学院没有学生会主席了呢?”
“学生会的女主席艾丽莎·艾莎克又是个拉文克劳,他们总是出女主席,哦,除了去年……”
“你说你明年能竞争一下男学生会主席的位置不,斯内普教授肯定很乐意指使你……”
布雷司念叨个没完,德拉科竟好脾气的全程都没有打断他,安静地吃完了这顿早餐。
六年级学生的课表最后才发,斯内普拿着一叠羊皮纸走到德拉科面前,面色是一如既往的阴沉,劈头就问:“你今年就打算选四门课?”
“我不知道您今年教黑魔法防御了,教授。”德拉科语含歉意。
“现在选也不迟,”斯内普盯着他说,“作为本年级唯一O.W.Ls全优的学生,突然要放弃这么多门课程?”
“喔噢——”布雷司冲德拉科挤眉弄眼地赞叹了一声,引来斯内普严厉地一瞥,他立刻缩了缩脖子。
“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我去研究,您说呢,教授?”德拉科笑吟吟地说。
“既然你决定了的话。”斯内普点了点头,魔杖敲了敲一张空白的课表递给他,逐渐成形的表格里躺着稀疏的字母,“魔咒、魔药、变形、古代魔文和黑魔法防御课,一共五门——下午上完课来我办公室一趟,讨论一下你这学期的申请。”
“谢谢您,教授。”德拉科收好课表,径自去上今天第一节古代魔文课了。
“要不要这么匆忙……”布雷司眼珠子在眼眶里乱转,就看到斯内普转向了他,脸色当即变得正经起来,“咳,教授您说……”
“全科及格线上飘过,你也很不错啊,沙比尼,”斯内普瞪着他,“想必沙比尼夫人对她儿子如此‘恰到好处’的成绩感到非常满意了?”
“一般、一般满意啦……”习惯了院长的黑脸色,布雷司不怎么在意地摆了摆手,“还是有两个‘良好’的呀……”
“但考虑到你与德拉科同住一间宿舍,我想这样悬殊的成绩差距恐怕足以载入霍格沃茨校史了。”斯内普冷哼一声,“你‘良好’的魔药成绩在我手里是绝不会通过审核进入提高班的。”
他将填好的课表交给他,接着来到了西奥多面前,“你过去的魔药课成绩我很满意,诺特。”
斯内普低着头扫了一眼他的课程申请,“因此我希望你在黑魔法防御这门功课上也提高到‘优秀’。”
“我会努力的,先生。”西奥多礼貌地回应道,低头看了一眼课表,离开礼堂去上他的古代魔文课了。
五楼的魔文课教室里稀稀拉拉地坐了十来个人,还是去年那批人,显然连续三年能跟上丹尼斯教授进度的学生,都不会轻易放弃这门课。
上课钟声响完后,身着正装、打扮得一丝不苟的丹尼斯教授从门外进来,站到讲台上,罕见地说了一段开场白:“依照惯例,在上课之前我要先给说明一下提高班的情况。”
丹尼斯扫视了他们一圈,“经过三年的学习,你们已经掌握了古代魔文的基本内容,并在O.W.Ls考试上取得了‘优秀’的成绩,而接下来的提高班课程中,我会以专题的形式带领你们在运用知识中学会探索,这个过程并不轻松,所以需要你们结成两到三个人的学习小组,互相之间讨论研习——”
“——现在给你们五分钟时间,”丹尼斯看了一眼他的怀表,“各自沟通好之后按小组重新落座。”
学生们面面相觑了几秒钟后,教室里才响起了桌椅拖动的声音。
西奥多心里正盘算着与哪个拉文克劳相熟一点,就惊讶地看到德拉科走到他身旁,面带微笑地问道:“介意和我一组吗,西奥多?”
“呃……”西奥多耸起了眉毛,盯了他好几秒,才慢吞吞地说道,“不介意……”
德拉科坐在了他身边的位置上。
西奥多撇过脸去,却仍在悄悄地用眼角观察着德拉科。
他父亲做事一向不怎么刻意隐瞒他,马尔福庄园发生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他原本以为德拉科会冷漠回避乃至排斥自己,没想到他恍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掩饰得天衣无缝——甚至远比他们家出事之前更加举止从容,气质出众。
不动声色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西奥多默默地想着,把注意力转回丹尼斯教授的讲解中。
“本学期我们第一个专题是解析象形文——圣书文。”丹尼斯掏出魔杖朝讲台的位置一指,一道金色的光芒射出,一块褪色的方砖凭空出现,悬浮在了讲台上。
灰白色的石砖上由阴刻的图案和符号组成,仿佛一张被文字环绕的鬼牌,石砖主体的方框里刻着怪异的蝎身人面像,它占据了大半空间,蝎像方框外的分布着两圈的象形文字,古老而神秘。
“这块石砖是我一个朋友在游历途中意外收获的、后托勒密时期的文物——当然,我展现给你们的是经过修补后的。”丹尼斯指着石砖上的蝎身人面像说,“古埃及神灵众多,根据石砖主体的刻像推断,它应当出自蝎神崇拜的祭坛,你们看这周围一圈圣书文——”
他手里的魔杖变成教鞭,虚点在蝎像方框外的那一圈文字上,“圣书文具备象形文字演化的几个显著的特点,由它记录的魔咒因为读音无法复原而亡佚,但它们涉及魔法起源的奥秘……”
丹尼斯举了几个圣书文的破译案例,却没有提供任何板书,西奥多只得一心两用的往他的羊皮纸上匆匆记上几个单词,脑袋晃动之间,无意瞥见一旁德拉科的羊皮纸上又多了几个奇怪符号,好像是他心情不错的信手涂鸦。
西奥多来不及多想,丹尼斯教授可不会管下面的学生跟不跟得上他的进度。
等到丹尼斯教授完成讲解时,这堂课已经过去的差不多了,他又给他们布置下了新的任务:“你们小组派代表上来复制一块砖石,将这些文字翻译出来,课堂上没有结果的同学课后可以参考这些内容——”
他的魔杖终于点在了黑板上,“——这五本书或许能为你们提供翻译的思路,以及罗塞塔石碑上这两篇经典的翻译,外加一篇十五英寸长的论文——”
西奥多还在忙于记录,猛然发现德拉科史无前例地举起了手,他四下环顾,果然看到所有同学都诧异地望向这边,连丹尼斯教授也挑起了眉毛:“马尔福先生,你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解析出了这个石碑,是不是可以不用做这些了?”
“哦?”丹尼斯教授眉毛抬得更高了,“如果你能完成翻译的话……”
“这个翻译没有意义。”德拉科从座位上站起来,“这块砖石是假的。”
“假的”
“他在开玩笑吧……”
德拉科的话引来了其他人的窃窃私语,他们纷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丹尼斯教授板起了面孔,“说出你的理由,马尔福。”
“砖石上没有铭刻神名。”德拉科指向砖石方框里的蝎身人面像,“既然您说这块砖石已经修复完成,这块蝎神崇拜的砖石上为什么会遗漏这个至关重要的部分?”
“也许这其实是考验的一部分呢?”
“还有其他佐证。”
德拉科笑了笑,“圣书文在亚历山大大帝统治之前就仅在极少数的古埃及贵族与祭祀中流传,托勒密统治之后一神论的信仰侵入埃及,圣书文濒临衰亡,您说石砖是后托勒密时期的作品,不就是在向我们暗示吗?”
“濒临衰亡不代表无人知晓。”
“您在第一堂课曾告诉过我们,语言起源和神灵信仰关系密切——在那个古埃及众神信仰岌岌可危的年代,存世稀少的圣书文掌握者为何不选择重塑那些盛名在外的主神祭坛,偏要关照这位除了洞穴里凿石的奴隶外谁也不会留意的次神?”
“这只是你的推测,”丹尼斯沉声道,“且毫无根据。”
“没有神名就是它最大的疑点。”
德拉科语调毫无起伏,“不排除有狂信徒或者其他特殊情况,但作为一块祭坛上的砖石,在古埃及的规则中,神名被应当铭刻在神像目光方向上,它理应是被框起来的、最显眼的、也是最先铭刻上去的文字,没有神名是渎神的重罪,根本没有工匠胆敢犯这样的错误。”
“马尔福先生对埃及历史的了解真是出人意料,”丹尼斯不置可否,“那么你的翻译呢?”
“您说过我们不能因为舆论将之鄙夷为迷信就忽略它与魔法的联系,不是吗?石砖上是一句咒语——”德拉科低声念出了那句曲折的古语,“ ‘以伟大蝎神之名,敕令诸虫避退’。”
教室里响起了轻轻的吸气声,丹尼斯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虽然这听起来像你推论出来的而不是翻译出来的,但是恭喜你,马尔福,你不用完成我布置的作业了。”
“谢谢教授。”德拉科在其他人复杂的眼神中重新坐下。
“好了。”丹尼斯抬手制止了教室里嗡嗡的议论声,举起魔杖将石砖放大了一倍,“正如马尔福先生指出的那样,这块石砖的确是仿品——未完成的仿品。铭刻神名的砖石会激活咒语的力量,是炮制它的麻瓜无法做到的。”
“我很遗憾他打断了我的教学计划,按照我的计划,你们在上完两堂圣书文字演变、一堂考古成果课之后,才可能有人揭露这个石砖的真相。”
他神色莫名地望了德拉科一眼,“想不到有人对于魔文如此热衷,远远走在我的计划之前。”
丹尼斯在他们中间踱着步子,“原本对于你们来说,要质疑我拿出来的一件文物应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原想通过这个案例告诉你们,想要获取魔法文字的真正内涵,不一定在文字本身,你们必须拓展思路、开阔眼界、缜密思维,才能够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今天马尔福先生给你们做了一个良好的示范,为他精彩的论述,斯莱特林加二十分。”
西奥多看见德拉科笑了一下,收好了桌上纸笔静待下课。
他们一起去上黑魔法防御课的路上,西奥多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出声问道:“你那么喜欢古代魔文吗?”
阳光撒满了走廊,德拉科双手插在兜里,像以往每一个悠闲的上午那样,语气悠然:“我只是觉得过去五年虚度了太多时间,不得不咬牙含泪地补回来。”
“你这样说可太虚伪了,”西奥多只当他在开玩笑,“作为我们年级唯一的O.W.Ls成绩全‘O’的学生表率,说自己荒废时间,可真叫我们无地自容。”
“你们对考试疏忽了而已,我早说过五年级的考试远没到让我们拼天赋的程度。”
“这听上去更让人沮丧是怎么回事,”西奥多耸了耸肩,“我们本来在血统上就已经输了。”
“你要拥护血统决定论了吗,西奥多?”德拉科不以为然,“我以为你不是命定论倾向者。”
“质疑血统可不像一位马尔福会说的话,德拉科。”
“古埃及的法老为了维系他们所谓的‘神裔’而罔顾人伦,最后却仍不免于消亡的命运。”德拉科在黑魔法防御教室的一处角落中坐下,“毕竟你不能指望一汪死水自己泛起涟漪。”
西奥多看了一眼他选的位置,又望了一眼重重桌椅后的教室前方,面色讶然。
课桌后陆陆续续坐满了一大半,与冷清的魔文课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然而德拉科只是重新取出了他的羊皮纸,自顾自地画起了魔文课上的那些符号。
过了一会儿,克拉布和高尔两个人挤到他们旁边,哼哧哼哧地同德拉科打招呼:“你好啊,德拉科……”
“跑错教室了?”德拉科灰色的眸子扫了他们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们总记着斯内普教授在地下教室上课。”高尔捂着肚子瓮声瓮气地说。
“好了,你们快坐下吧,”西奥多说,“要上课了。”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开了,斯内普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和以前一样,油腻腻的黑发从两边分下来,框住了那张蜡黄色的脸。
教室里立刻沉默下来。
斯内普那双黑眼睛扫过一张张仰起的面孔,在哈利·波特脸上停留的时间比别人略微长一些。
“迄今为止,这门课程你们已经换过五位老师了。”
斯内普走下讲台,在过道里踱着步子,“不用说,这些老师都有他们自己的教学方式和教学重点。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下,我很吃惊你们竟然有这么多人还勉强通过了这门课的O.W.Ls考试。如果你们都能跟上提高班的课程,我将会更加吃惊,因为它的内容要高深得多。”
“黑魔法,”斯内普说,“五花八门,种类繁多,变化多端,永无止境。与它们搏斗,就像与一只多头怪物搏斗,刚砍掉一个脑袋,立刻又冒出一个新的脑袋,比原先那个更凶狠、更狡猾。”
这段话竟然是斯内普教授那本黑魔法防御课笔记上的原话,德拉科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莫名。
本文魔法内容全系作者瞎编,所有原型和参考均来自度娘,不保真!不保真!不保真!
编设定倒是很开心,就是不一定能用得上,惆怅.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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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29.真与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