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心之所向 第22章 1.11.匆忙的朋友（下）

“开始吧。”德拉科低声说着，握着魔杖的手却不由有些颤抖。去年摄魂怪进驻霍格沃茨，卢修斯搞到了一头摄魂怪对他突击训练，那种绝望的心境，曾经让他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但他总算勉强学会了那个咒语。德拉科调动脑海中那些快乐的回忆——金色的光束透过五彩的玻璃花窗照耀在庄园餐厅的长桌上，上面摆着他最喜爱的蓝莓芝士流心饼，柜架上错落有致的东方瓷器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

”呼神护卫——“

一股银色的雾气从他的魔杖尖里喷出，凝聚成了一只有四个蹄子的动物，虽然外表还很模糊，但已经具备了基本轮廓。

德拉科满意地点了点头，三年级暑假里那段悲惨的训练还是值得的，眼前没有一只吸食快乐的摄魂怪，使得这个召唤的过程轻松多了。

“该你了。”德拉科扭头对布雷司说，魔杖尖点亮了荧光。他那头守护神已经带着为他们吸引独角兽的任务，钻入了幽深的草丛。

布雷司也成功地召唤出了一只带翅膀的守护神，钻进了另一个方向的禁林深处。

“那是什么？”他们找了一块干净的空地坐下，德拉科随意地问道。

“应该是一只鹰，”布雷司坐在他旁边说，“我希望它能像赛努那样神骏，你的呢？”

“独角兽，毫无疑问。”

“想得挺美。”布雷司嘘了他一声，倒在草甸上，还不舒服地扭动了两下，分明是嫌弃蓬松的枯草有些硌人，“困死我了，大晚上的陪你出来找独角兽，我想我也是疯了……“他忽然停顿了一下，“你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可别告诉我是有只独角兽对你托梦了，特里劳妮那套可糊弄不了我。”他两只手枕在脑袋后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德拉科但笑不语，那双清浅的灰眼睛在荧光下忽闪忽闪的，像一对亮闪闪的宝石。

布雷司眨了眨眼睛，抛了抛手里的魔杖，那一点光芒也跟着上下晃动。“不说算了，”他意兴阑珊地说道，“反正你只会在你爸面前老实交代。”

“你不会的。”

“不会什么？写信告发你吗？”布雷司似乎有点儿生气，“你把我当什么了，卑鄙无耻的告密者？”

“你当然不会把自己也出卖了。”德拉科嘴角仍挂着笑，丝毫不受他情绪的影响，“你大概会编造一个……嗯，一个惊心动魄的冒险故事，故事里，你作为一位忠诚正直的朋友，见好友不听劝告非要夜行冒险，只好冒着被绝交的风险，忧心忡忡地半夜尾随在好友身后，然后同摄魂怪和鹰头马身有翼兽大战一百个回合，最后完美地守护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友谊？”

“天哪——”布雷司惊叹道，“我怎么没想到！”他侧过头，胳膊捅了捅还安坐不动的德拉科，“这可比洛哈特教授的冒险故事跌宕起伏多了，你要是想写出来投给《预言家日报》，我绝对会订阅一份的。”

“一份？”德拉科瞥了他一眼，“原来这份‘来之不易’的友谊就值五个纳特？”

“咳咳……”布雷司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三份，那就三份，我可是把牙都咬碎了从缝隙里抠出来给你的……”

德拉科那双浅色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看，布雷司却是一副竭心尽力的模样，最后还是德拉科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布雷司嘀咕道，“我说你至于吗，堂堂马尔福家的继承人，你还惦记我那几个纳特？梅林知道，我拿一千个纳特都换不到你一瓶墨水——”他忽然抬手抹了抹脸，还把沾了墨的指头凑到鼻子底下用力嗅了嗅。

“臭的，不愧是金加隆的味道。”布雷司煞有介事地评价道。

“原来你知道啊，”德拉科毫无愧疚地说，“我还想着等你明天早上亲自发现这个惊喜呢。”

布雷司默默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计较。德拉科这人就是这样，你越和他对着干，他就越来劲——比如那位哈利·波特，斯莱特林一致认为这两人凑到一起可以为大家省很多事。

“这可不算惊喜。”布雷司想了想，还是憋不住心里的疑惑，主动问道，“惊喜是你竟然知道守护神咒可以吸引独角兽——我还以为整个年级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呢。”

“哦？“德拉科挑了挑眉，“那你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我想我们可以交换这个秘密，”布雷司说，“为表诚意，我先说——我是在我们家藏书库里发现的。”

“好巧，我也是呢。”德拉科假笑着说。

“我是说真的，你居然不相信我……”

“是啊，我相信，”他干脆站了起来，随意地挑了个方向走出两步，“我相信我们斯莱特林的花花公子一到暑假就被拉文克劳附身，一头钻进浩如烟海的家族藏书馆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争取在下学期踢掉格兰芬多的格兰杰女士勇夺’万事通’的荣誉称号——”

这一本正经的句子让布雷司拿不准里面有几分调侃几分嘲讽，应对措辞还没想好呢，就见德拉科步伐一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布雷司扬了扬眉毛，更不清楚他是不是在演戏了。

但德拉科没有再看他，而是小心翼翼地靠近一堆茂盛的草丛。

布雷司轻手轻脚地爬起来，一阵风吹过，林子里响起草木晃动的沙沙声，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真的假的——两个守护神咒就引来了——这么简单？

带着狐疑，布雷司蹑手蹑脚地凑上前去，视线在附近草丛搜寻了一圈，只看到地上堆积的枯枝和落叶。

德拉科冲他摇了摇头，又抬起魔杖，以一种布雷司从未听过的、异常轻柔的语气悄声念道：“呼神护卫——”

一只迷你守护神从他魔杖里跳了出来，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朝草丛后的林子里钻去。

布雷司立刻捂住嘴巴，他看到了一抹白色的毫光正在一棵树后面来回晃动。

那是独角兽没藏好的鬃毛，或者尾巴。想到这里，他略带佩服地看着德拉科操控着守护神迈着醉酒般的步子，缓慢地、一点一点地靠近那棵树，最后在树底的草丛前趴下。

“别看那边。”德拉科用嘴型对他说，他们把视线从独角兽的藏身处挪开，用余光关注那里的动静。

终于，那一抹白色的毫光变大了，一只漂亮的银白色独角兽从树干背后缓缓走了出来，它的姿态是那么优雅，金色的蹄子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他们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两个人屏住了呼吸，此刻仿佛正有一轮洁白的、耀眼的明月在自己的视野里冉冉升起。

他们看到独角兽用它银白色的角碰了碰趴着的守护神，它悦耳地啼叫了一声，又曲着前腿等在那儿，仿佛在期待守护神的回应。

德拉科能感受到那声音里充斥的喜悦，又为自己的守护神无法回应它而感到一瞬间的低落，他看到独角兽再次碰了碰守护神，惊奇地发现它能从它的身体里穿过去。

独角兽星空般的眼睛里出现了极具人性的疑惑，它不再看地上的守护神，而是仰起了脖子，它似乎在守护神身上找到了某种隐秘的联系，德拉科惊喜地看到它缓慢而坚定地朝自己走来。

这一刻德拉科觉得自己的心都飞起来了，他慢慢地蹲下来，全心全意地注视着眼前神话般的美丽生物。

独角兽困惑地在他身边绕了两圈，也对他啼叫了一声，这叫声仿佛树叶飘落在水面那样轻柔，又好像果实从枝头坠落发出的那一声令人满心欢喜的响动。

他迟疑了一下，朝它伸出手臂，独角兽体贴地用它的角轻轻地撞了撞他摊开的手心，像先前德拉科的守护神那样俯下身子趴在地上。

又是一声啼叫，德拉科觉得这是它的邀请，他轻轻地抚上它背部的鬃毛，凉凉滑滑的手感比他摸过的最上乘的丝绸还要舒服。

“你真漂亮，”德拉科微笑着，用他有史以来最轻柔的嗓音循循善诱，“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独角兽偏过头，似乎在审视他那双灰色的眼睛，然后在德拉科饱含期待的目光里，徐徐地点了一下头。

德拉科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他对布雷司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

棕皮肤的少年学着他的样子，温柔地抚摸起独角兽美丽的鬃毛，独角兽惬意地眨了眨眼睛，又用它的角拱了拱德拉科另一只拿着魔杖的手。

“你是让我再召唤一只你的同伴，对吗？”德拉科和声细语地问道。

独角兽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德拉科回想着前一刻被一只真正的独角兽认可时内心迸发的喜悦，念出了那个魔咒：“呼神护卫——”

温暖的银光包裹了他们，一只幼小的、完全成形的银色独角兽在布雷司惊讶的目光中从魔杖里飞了出来，它落在地上，雀跃地绕着他们一圈又一圈地跑动起来。

独角兽轻轻地啼叫着，独角兽守护神则张着嘴无声地回应它，德拉科不知道它们是否真的可以对话，但那叫声里愉悦感染了他们，消去了他们身上的困倦和疲乏。

直到天边绽放出第一抹光亮，独角兽才在两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钻回了丛林。

虫鸣和鸟叫声渐渐传到了这里，这片禁林正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苏醒。

德拉科丢个布雷司一个洋洋得意的眼神，重新举起他的荣光之手往城堡走去。

“难忘的一个夜晚……”布雷司在他身后真情实意地说道，“谢啦，德拉科。”

德拉科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就听见布雷司用那浮夸的声音接着道：“这简直难以置信，学校里横行霸道的‘斯莱特林小混蛋’居然拥有一只——梅林啊，一只独角兽——作为守护神，这简直太酷了，我保证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

布雷司觉得独角兽之所以能被这么快吸引出来，主要得归功于德拉科守护神的形态，独角兽的确容易被散发着温暖光芒的守护神所吸引，但要引得他们离开自己的领地，只有与它们同类的守护神能这么快地做到。

“人心那么复杂，只要你施咒的时候使用那些独角兽象征的高贵和纯洁的感情，不断暗示自己——”

“这得从刚开始练习守护神咒就刻意催眠自己，”布雷司不认同，“但这会塑造出一个虚假的守护神，等你真的面对摄魂怪的时候，恐怕连一个完整形状都不能凝聚……”

但德拉科不以为然：“守护神又不是一成不变的，一个特殊意义的守护神可不仅仅是外表神气，而且我已经成功啦，接下来只要多和独角兽沟通几次，心底真正认同它们——”

“可是——”

“不然呢，”德拉科言之凿凿，“就比如我们的校长，你真以为邓布利多的守护神一开始就是凤凰？”

“那你怎么不选择凤凰？”布雷司小跑几步，追上了他。

“我上哪儿契约第二只凤凰去啊，”德拉科摊了摊手，“更何况，那要像一只真正的凤凰那样，整个心灵经历过完全的——”

他不经意间抬头望见了东方那逐渐亮起来的淡紫色云朵，那是太阳升起的方向，就像凤凰的火焰那样永远给人以希望，或许只有这样的力量，才能带领人们刺破黑暗，走向光明。

“——涅槃。”

他轻轻地吐出这个词，听见它揉碎在湖上飘摇的秋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