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小伏失恋记 第74章 判若两人

**区的书被禁止借给一般学生是有原因的。一本黑魔药书里详细记录着怎样制作世界上最不留痕迹的杀/人魔药，或是怎么制作最有效最危险的迷情剂。且不说它的制作过程多么复杂，光是看到它是“无解”的魔药，就足够让人思虑再三。

汤姆想起梅洛普给里德尔少爷下的药，那种迷情剂一定比不上书里的这一种。

“你不会后悔学黑魔法了吧。”康斯坦丁咬着羽毛笔的笔尖问汤姆。他显然没有介意昨天汤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起初汤姆冷静下来之后还有些忐忑，既怕康斯坦丁不愿再教自己，又怕它的恶魔身份轻轻松松就能让他灰飞烟灭。而今早，事实恰恰相反，康斯坦丁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笑盈盈地跑过来拉着汤姆去吃早餐。

汤姆自然是松了一口气，然而也并没有打算道歉。

“当然不。”他回答康斯坦丁。

汤姆盯着那些毫无解药可言的黑魔药配方，尽管他已经做好了投机取巧的准备，却没有预料到与黑魔法相关的一切，无一例外，都是不可逆转的，就像那个人人惧怕的咒语一样。

他以为至少有一部分会有退路可言的。如今看到就连迷情剂这种被学生看作恶作剧性质的魔药，在黑魔法材料的支配下都带上了强烈的毒性，能让受害者染上戒不掉的瘾，只要稍稍得不到下药人的关注就会陷入悲伤最后心碎而死，他才真正意识到黑魔法的可怕，理解了康斯坦丁为什么对他说需要他用十足的决心来学习它们了。

因为属于黑魔法的东西，一旦开始就没有暂停或挽救的余地。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康斯坦丁问他，“书里写的所有东西都是达到目的最快的最有用的手段，如今你却觉得它们药性太烈？我以为你崇尚一击即中。”

“不，我只是觉得，就连迷情剂这种无足轻重的药，居然也有人研究出黑魔法的版本……”汤姆轻笑一声表示难以理解。

“那是因为你没有发明者的经历。想象一下，你那位亲密的小爱人，其实并不喜欢你，甚至讨厌你，无论你怎么向他示好，甚至愿意舍了命护着他，他就是不拿正眼看你，你会怎么办？”

汤姆顺着他的话遐想了一番，顿时感到一阵伤心和失望，然而他在这些看起来平常的情绪里发现了一些其他东西，一些十分阴暗的想法，以至于他明知道康斯坦丁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也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当年就是你这样想的。”康斯坦丁果然猜到了汤姆的心思，“所以他要发明一种很强力的药，能够把他执意要得到的人牢牢锁在自己身边，从前那人不在乎他甚至藐视他，现在却靠着他的关注和宠溺才能维持生命，否则就会抑郁得想要了断自己。”

“两人在感情里的地位从此翻天覆地了，我想，任谁也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

汤姆的想象力太丰富，他在脑海里已经顺着这些话把一些很阴暗的画面看了个遍，竟升出一丝丝享受控制权的快/感。

“当然啦，这也是有代价的。”康斯坦丁说，“想要对谁下/药，那可要做好被纠缠一辈子的准备。这可是黑魔药，而且无解。如果说谁是头脑一热想当个控制狂玩玩儿，而后又发现自己并不能承受对方无时无刻的纠缠，或者腻烦了……”

“那也没有后悔药，是不是？他只能受着。”汤姆接过话。

“不止。你要知道，被一样东西纠缠住怎么都挣脱不了，这人最后要么疯，要么死。”

“所以说，它的配方才称得上黑魔法。”汤姆挑着眉毛，“还真是一切都解释得通啊，这所有的一切都有它自己的道理。”

“黑魔法可是世界上最严谨的东西之一。”

“看似只有被下/药者被蒙骗和控制，实际上连下/药者的命都算计进去了，不愧是黑魔法。”

康斯坦丁看了看汤姆，饶有兴致地笑了。

“你在考虑剂量问题？你真是这方面的天才，不过，你不会是想要给……”

“我不会那么做的。”汤姆赶忙否定。

康斯坦丁宽容地抚摸了一下汤姆的脸说:“没有关系，谁都不能逃避在感情里想要控制另一个人的**。只是……你自己呢？谈恋爱这东西嘛……说不准哪天就会腻烦了。”

“我想我不会的。”汤姆严肃起来，他有些神往地怀念起在小汉格顿时的场景，那天晚上的心跳过速，恐惧和绝望掺杂在一起，让他意识到雷格伦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想也是。”康斯坦丁的语气里有些轻蔑，但没什么怀疑，“你都愿意豁出命了。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愿意送死保护别人的人。”

“我不是那样的人。”汤姆意味深长地说。

“你只是对【他】是那样的人。”康斯坦丁一副要吐出来的表情，“我都感动得要流泪啦。”

汤姆没有生气，他不必和没有感情的恶魔讲道理，这还是他刚从它那里学会的处事方法。

“我说真的。”康斯坦丁凑过来对汤姆诱惑道:“你可以试试别人，不一定就不如你的那个小朋友。”

“你说的【试试】是指？”

“做你想做的事。我现在几乎每天都能从你这看到你亲他的场景，还有……”

“你要我找别人做这些事？”

“和谁不都一样吗？这里也不缺漂亮的男孩子。”

汤姆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康斯坦丁。他早就知道恶魔这种东西肯定是越肮脏越强大的，可这些露骨的话，他还真没想过它能云淡风轻地说出来。眼下它几乎不存在的底线又刷新了他对它们这个种族的看法，也更让他确定它们真的是一群毫无感情的、自私又残忍的超自然生物。

“你不是人类，恐怕不能理解。我想做的那些事，仅限于和他一个人。如果说人人都行，那我还和你们有什么分别？”

说罢，汤姆又一次扔下康斯坦丁独自走出了图书馆。

他由着自己的脚漫无目的地在德姆斯特朗的城堡外面闲逛，处于寒冷北方的太阳早早就落了山。汤姆想起很早之前读过的书上说，极北之地的冬天是没有太阳的，整日都处在黑暗里。这令他有些好奇，一天之内的天空永远是黑蓝色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喜欢黑天，相比起白天暴露在阳光底下，黑暗像柔软的丝绒一样把他围起来，很有安全感。如果可以的话，他会点上一支昏暗的小蜡烛，恰到好处把周围照亮一点，在屋子里摆一张小床，然后再摆一些很高大散发着清新香气的植物……

汤姆不由得笑了出来，他发现自己幻想中的小房间竟然是雷格伦的房间。

如果时间来得及……他们可以在冬假时好好在那个小房间里待着。

而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关于黑魔法知识的体系完整地学习一遍，往后可能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汤姆想到了他的“好老师”康斯坦丁。说是教导，它确实尽职尽责，毫无保留。但它也确实每时每刻都在诱导汤姆犯点什么可怕的错误，尤其是在“肉/体关系”上，它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它那恶魔的本性本来就是诱惑人类犯罪的，这一点，无论它对他再怎么友好，也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恰好汤姆对这一点深恶痛绝。他见识过太多背叛，无论是成年人还是学生，以至于他都有些恶心了，所以康斯坦丁的花言巧语反而对他不起作用。

汤姆知道不该再和康斯坦丁再这么闹别扭，他的学习时间本就不多，再有下次，他会训斥完康斯坦丁，马上投入到下一项学习中。

正当他抬起脚准备去找他，看到康斯坦丁自己从城堡里走出来，径直走向汤姆。

“我来叫你回来吃午饭。”康斯坦丁依然是那副礼貌的、和蔼的样子。

“以后烦请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方面的事了，”汤姆跟着他往回走，“唯有这点，我不属于你们的阵营。”

“好吧。”康斯坦丁语气淡淡的，不知是否听了进去，“你也知道不该浪费时间闹脾气了。”

“我刚才那样对你说话，你会生气吗？我很好奇。”

康斯坦丁转过头来看着汤姆，浅褐色的眼睛冷冰冰的，漂亮的虹膜散发着名贵钻石才有的微光。

“不会。生气是什么情绪，我们并不清楚。”

“我想也是。”汤姆干巴巴地回答，他只是对别人冷漠而已。实际上，他对情感的感知能力并不比其他的孩子差，甚至还强于他们太多，所以他才会敏感厌世。

而康斯坦丁呢？汤姆亲眼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说出这样颠覆人类认知的话，他的表情又是那么温和，那么好脾气，可他的眼睛里没有情感，只是一潭死水。即使它们长得和人类的眼睛一样，甚至康斯坦丁有时熬了夜还会有一点点红血丝长出来，可它们还是看上去那么虚假，像汤姆在博物馆里见过的精致灵巧的瓷娃娃。

布莱克小姐已经和康斯坦丁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汤姆从不怀疑康斯坦丁的巧舌如簧。他只是揣测着康斯坦丁为什么要拉拢这个女孩子，毕竟，布莱克小姐还从没有透露过她对黑魔法有无兴趣。

他们三个常常在用餐时间见面。汤姆一个人坐在一张长椅上，康斯坦丁挨着布莱克小姐，在他的对面，这还是汤姆为数不多的不被她挤着坐在中间的日子。

“汤姆可不像你一样会讨好老师，他别扭着呢。”康斯坦丁对布莱克说，然后便是她轻轻的笑声。

汤姆不置可否，没有辩解。他以前不辩解是不屑一顾，而现在竟有些开得起玩笑了，他听着他们调侃他，顾着自己的午饭，没有生气，内心很平静。或许是他的脾气变好了，又或是在他眼里，面前这两个人才是他最不用伪装相见的。

“你真逗。我们回到霍格沃茨，会一直给你写信的，康斯坦丁。”布莱克小姐眯着眼睛笑道。

“当然，我也会回信。”康斯坦丁对他抱以微笑。

布莱克小姐很开心地又问起学业上的事。汤姆看到康斯坦丁的笑容，后背莫名发凉。自从他知道康斯坦丁的喜怒哀乐不过就是为了糊弄人类而装模作样罢了，他就再也辨识不出这个恶魔到底是什么情绪。他不太相信它们一点情绪也没有，但它们善于伪装的手段让康斯坦丁的脸熟练地摆出人类的表情，以假乱真，却又越发看起来似人非人，越发可怖起来。

“说点轻松的吧，”康斯坦丁把盘子里最后一口汤喝完，“我们学校下个月就会有一些户外活动需要参加。”

“户外？这样的冷天气？”

“没错，可以到很远的地方，做一些自然方面的调查什么的，你们也必须要去的。”

“这是自然啦。我们都会调查些什么呢？”

“你们想进入北极圈吗？”

这问题把汤姆和布莱克小姐都问得一愣。

“我们离那里也太远了。”

“有门钥匙。”

“那也太远了，”布莱克小姐说，“我们还从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几乎没有人的。”

“学校不会让你们单独行动的，要好几个人一组，你们真的不去看看吗？”康斯坦丁看向汤姆。

汤姆也看着康斯坦丁，他感到他强烈的暗示，这次北极之旅是不得不去的，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等着汤姆去探究，只需要利用学校活动这样的借口就可以轻松隐瞒。

“我倒是很想去……”汤姆说道，“不是谁都有机会去北极看看的，对吧？”他问布莱克小姐，既然康斯坦丁当着她的面说了出来，那一定就是希望她也跟去，“来嘛，机会不可多得。你可以给家里写封信告诉他们你要去哪里。”

“可是……”布莱克小姐没有想到汤姆对这件事这么热情，她不去的决心也就动摇了，“可我家里人一定不会同意我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们就不能近一点吗？”

“当然可以。只是我一直都是活动的领队之一，我的坐标就是我来定。”康斯坦丁神气地炫耀，“你也可以去别的队，问他们去哪里，跟着他们。”

“可我……”布莱克小姐看了汤姆一眼。

“那就和我们来嘛。”汤姆大方地再次邀请她。

布莱克小姐收到汤姆盛情的邀请，开心大过了担忧。她无奈地撇撇嘴:“我倒是很愿意和你去，只是写信的事……”

“北极不会有什么问题。”康斯坦丁保证道。

“如果你拿不准说辞，也可以不告诉他们。毕竟这只是学校的户外活动而已。”

汤姆闻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他总是觉得康斯坦丁这样说，有一种诱/骗她的意味在里面。可他又知道，尽管它挺邪恶的，可没怎么说过谎话，至少对汤姆，它就是这样的。

“可以吗……”布莱克小姐犹豫地戳着盘子里的面条，“我想我还是尽量说得委婉一些，写封信回去更好。”

“这自然是最好的呀。”康斯坦丁附和她。

“你无法想象在磁极附近的魔法能量究竟有多强大。”

午饭之后，汤姆照常和康斯坦丁泡在**区里看书。听到他这么说，汤姆放下了做笔记的笔。

“怎么说？”

“就好比你一直在用滴水的水龙头洗澡，忽然换成花洒一样。”

“这么夸张？”汤姆不禁想到他用魔杖变出巨大好几倍的东西的场景，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不不不，不是那样的强大，”康斯坦丁不露痕迹地翻了个白眼，“是强大到，像你这样有天赋的人类可以用身体感知到魔法流动的感觉。那里还有许多魔法生物，只能生活在魔法能量最强的地区的生物。”

“我很好奇。”汤姆来了兴趣，“你说的这些，我从没在书里读过。就算在德姆斯特朗，也没有。”

“等到了北极，你会见识到更多。”

“不得不说，你对地球的了解和对人类的了解，还真不一般。”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康斯坦丁一直温和无害的表情一下变得傲慢，那种鄙夷的情感终于暴露出来，自然得像是生来便如此，“我们站在你们的头顶，就像你们站在蚂蚁的头顶那样。”

“所以，你看我们，就像我们看待纸上画圈而走不出的蚂蚁一样。”汤姆轻轻说。

“别这么沮丧。你还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比较好。”康斯坦丁头一回没有甜言蜜语地安慰汤姆，哪怕说点瞎话让他开心，也没有。他只是冷冰冰地告诉汤姆这样的现实，并让他继续做下去而已。

说罢，他站起身准备离开汤姆。

“那我和你学习黑魔法，究竟有什么用？”汤姆拉住他的袖子，大脑一片空白，“既然有你们这些凌驾于我们之上的，面对你们，我们无能为力的东西存在，那我学习这些东西的意义在哪里？”

康斯坦丁低头看着汤姆，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他没有继续保持如沐春风的笑容，表情冷淡。

“凌驾于我们之上，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我能帮你凌驾于你的同类之上。”

汤姆的呼吸停滞了。

“你一直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康斯坦丁轻轻甩开汤姆的手，“好了，是时候去给你那个亲爱的小爱人写信了。你一定迫不及待告诉他你要去北极了吧？”

说完他就走了，一反常态。汤姆看着他的背影困惑，又想着，这才是康斯坦丁原本的面目。

只是，就算康斯坦丁再怎么不像人类，在汤姆眼里，它依旧长着他最喜欢的那张脸。

【展信佳，

下个月我就要去北极了，学习组织的户外活动。】

汤姆写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信纸揉成了团，重新起头:

【亲爱的雷格伦:

下个月我就要参加德姆斯特朗组织的户外活动了，虽然还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我很期待。】

他深吸一口气，把想要对雷格伦诉说的对北极的畅享咽回了肚子。

【在这里的日子哪里都好，只是见不到你。不知道你在那边有没有想念我呢？今天听到别人偶然的谈话说要写信给家里，我不由得想起我们之前的约定来。

你还记得我们说好要做彼此唯一的家人吗？你好像从来没有主动称呼我是你的兄弟，就算我长得比你高，看起来像是哥哥吧，哈哈。我觉得里德尔这个名字，听起来太冷冰冰了。下次收到你的信时，我希望你能称呼我为你的弟弟，或者……随便给我起个别的名字也行，只是不要叫汤姆，因为我们两个都是汤姆。】

汤姆写完这段话，脸颊热热的，他感到向雷格伦索取一个称呼对他来说和索吻没有什么区别。

【不敢相信我们只分开了三个星期而已，希望早日见到你。

汤姆·里德尔】

信毕，猫头鹰便带着它飞进了苍白的天空里消失不见了，连同消失的还有汤姆心中与雷格伦无话不谈的亲密，而这信任感恐怕早在多年前，就不曾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