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妮迷迷糊糊地走回她的公寓,像抓着生命线一样紧紧抓着她的包。
她不敢相信刚才在圣詹姆斯公园发生的事。
也许她睡着了。整件事都是她的梦。过去几周里,她一直在想德拉科的案子,它一定进入了她的潜意识。
如果他一直在伦敦过着麻瓜的生活,那他就不可能不用任何魔法来隐藏自己,躲避魔法部长达八年之久。
她走进公寓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她的桌前,上面摊满了德拉科的案卷,她又看了看在意大利和法国的访问。他们看到了他的照片。他们立刻认出了他,虽然她几周前对罗米达那样说,但是她知道,德拉科那样的头发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没有必要像她曾经担心的那样,抛出任何证据。
但是,从他离开霍格沃茨那天到有人在巴黎看到他的那几个月之间,仍然有几年的空白,更不用说从佛罗伦萨到今天晚上这段更大的空白了。那时他也可能在伦敦吗?也许他去度长假了,尽管金妮想象不出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度假。除此之外,他身无分文:马尔福家承诺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魔法部查询他们的银行账户上是否有任何不明交易,但却一无所获。
不过,他说西蒙是他的室友,也就是说他要分摊公寓的租金。金妮在她的笔记本上记了下来:有麻瓜的工作、银行账户、地址。她不得不佩服他,他对躲藏这件事的贯彻程度。他和他的伙伴们在衣着和语言方面都很合得来,而且他知道怎样进行麻瓜运动。他和麻瓜们在一起很自在,所以他和他们相处很久了。不仅如此,他们似乎真的很喜欢德拉科,她知道,这事会让哈利和罗恩哈哈大笑。
金妮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椅子上。等他被拘留,可以申请吐真剂的时候,再去担心这些为什么吧。她计划等他们约会的时候,让一个袭击巫师跟着她,这样就会有人帮她制伏他。希望德拉科会选择一个安静的地方吃饭,这样就不需要记忆注销员了。金妮皱起了鼻子。她从来就不喜欢和记忆注销员一起工作,而那个人偏偏是扎卡赖斯·史密斯,这让她更不能接受了。
然后——是德拉科。他的假名字。开朗友好的举止。金妮在笔记本上写下“本·汉密尔顿”,把它圈了起来。这是一个极端的麻瓜名字——她知道魔法世界没有汉密尔顿。他是怎么想出来的?他怎么向他的雇主、他的银行、他的朋友解释他没有麻瓜身份证明呢?除非他去黑市弄到了出生证明、护照和驾照……
金妮疲惫地揉着眼睛。这件案子漏洞百出,尤其是她现在已经找到了他,却似乎什么也说不通。她想到了失忆——这听起来很可笑,因为这种严重的失忆只发生在小说里——而且据她所知,在最后一战中,德拉科没有受伤。除此之外,已经过了八年了,金妮从来没有听说过失忆是永久性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勾勒出了一个貌似合理的场景,并将其添加到自己的笔记中。德拉科不喜欢成为战争中的失败方,也许是担心他的行为造成的影响,所以他逃离了魔法世界,打算等战后的喧嚣结束。但是,由于他从小受到良好保护,对麻瓜世界又知之甚少,他遇到了一场意外——也许是一场车祸,知道那种可怕的事有多危险——他头部受伤,并因此失忆。麻瓜医院没有他的任何记录,因为他并不是英国公民,但是他的照片会登在报纸上,希望有人能认出他。但是没有人认得他,因为魔法界并不关注麻瓜新闻。
不过,他会认不出她来吗?她的红头发,她的名字,难道没有唤醒一丝记忆吗?难道他没有表现出一点不受控制的魔法,让他和其他人产生怀疑吗?
这意味着她又回到了起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又无精打采地翻了一遍斯多吉·波德摩的笔记,满怀希冀地希望能找到一些灵感,一些新的东西,一种独特的方式来看待那些还没有想到的事实——
案卷的第一页详细记录了差点没头的尼克的证词。
金妮扬起了眉毛。这不就是关键吗,尼克的目击陈述?那天早上,他确实看见德拉科朝斯莱特林的地牢走去——马尔福夫妇也证实了这一点,他们说他要去那里收拾行李箱——结果却改变主意,离开了城堡。当时一定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使他改变了主意?
第二天早上,金妮幻影移形来到霍格莫德,朝霍格沃茨走去,那座巨大的城堡安静地矗立在苏格兰的雾中。在假期来到这里是一种不同的体验,因为温室里或海格小屋附近没人上课,没有下课的铃声,也没有数百名学生谈论作业和课程的声音。金妮派了她的守护神——一匹野马——飞奔到城堡,然后等着回信。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通往学校的小路上跑了过来,愉快地朝她挥手。“金妮!”纳威·隆巴顿眉开眼笑地叫道。“见到你太好了!你好吗?”
“很好,纳威。”她笑着说。他解开大门周围的魔法,让她进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他说,看着她的猩红色制服。
“当然是魔法部的事。”她指着她的徽章说。“我想和差点没头的尼克说几句话。”
“那是和马尔福有关了。”纳威点着头说,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我知道,因为这些天尼克一直在说,他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还在找他吗?”
“我有一些不错的线索了。”她含糊地说。纳威耸了耸肩,带她进入了霍格沃茨。
纳威和他做学生的时候截然不同。他在学校的最后一年里突然成长了许多,在暑假期间,麦格教授让七年级学生都能够完成学业,并按时参加了N.E.W.T.s考试。他现在比金妮高上许多,曾经的圆脸已经没了先前的婴儿肥,深棕色的头发看起来沾满灰尘,未经打理,完全不符合一名研究人员和勤奋的草药学学者的身份。事实上,他的学者风度和朴素衣着很像亲爱的卢平教授。
“他的案子很有趣,不是吗?”纳威边走边说。“马尔福的案子。我的意思是,他的爸妈在战后没有受到惩罚,但是仅仅因为他失踪了,他就突然背上了所有罪名。我只知道他用无害的咒语攻击了佩蒂尔。仅此而已。如果你问我的话,我觉得这不值得追捕。”
“对不起,我不应该讨论案件。”金妮说。
“没关系。”纳威友好地笑着说。“我不指望你回答。我夏天在这里看不到多少人——只有我和其他几个没有家庭的教授。能和新人聊天太好了。”
“你知道陋居一直欢迎你。”金妮提醒他。“我妈总是担心你,不知道你吃得好不好。我会让她给你寄点肉馅饼。”
“我喜欢你妈妈的厨艺,谢谢。”纳威笑道。“虽然这里的家养小精灵很好,但是它们比不上莫丽·韦斯莱。”
他们来到通往城堡的双扇大门前,走进了门厅。一道珠光出现在了他们右边那座宽阔的楼梯顶端——差点没头的尼克,他正在调整断了一半的脖子上的皱领。
“早上好,韦斯莱小姐。”尼克庄重地说,飘下了楼梯。“我无意中听到你需要我的帮助。”
“你好,尼克。”她说。“是的,我想再问你一次关于德拉科·马尔福的事。”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去我的办公室找我。”纳威说。
“谢谢你,隆巴顿教授。”尼克一本正经地说。金妮和纳威相视一笑,然后纳威低声吹着《牛头人》走开了。
“我恐怕已经把战争结束后那天早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波德摩先生。”纳威离开后,尼克说道。“我当时没有意识到我的见闻的重要性,所以记忆不是很清晰。我看见马尔福先生离开了大礼堂,开始朝斯莱特林地牢的入口走去,然后莫名其妙地改变了方向,朝外面走去。”
“他在这里的时候,你在哪里?”金妮问。“你在干什么?”
“是我发现了克里维男孩的尸体。”尼克悲伤地说,透明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我正要找人把他和其他伤亡者一起带去大礼堂。我当时在那里——”尼克指了指楼梯顶端。“我在上面的时候,马尔福就走了。”
“他在哪里停下的?”
尼克飘向通往斯莱特林地牢的走廊,离大礼堂的门只有几步远。“他停在这里,站了一会儿。我从来不对斯莱特林直呼其名,因为那不是我的学院,但我还是很担心,我叫了他一声。他完全不理我。我又问他怎么了,他转身向门口走去,尽管我就在他身后,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我。”
金妮扬起了眉毛。她以前没听过这部分故事。“你觉得我不可能在冥想盆里看到那段记忆,是吗?”她说。
尼克摇了摇他摇摇欲坠的头。“我是一个鬼魂,韦斯莱小姐。”他说。“所有咒语都能穿透我。”
该死,她抱怨道。金妮仍然保持着礼貌的表情,点了点头。要是有别人看到马尔福离开就好了!
她去纳威的办公室跟他道别,然后经过麦格的办公室,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回到霍格莫德,幻影移形回伦敦了。她刚进公寓就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她扔在客厅沙发上的包里传出来的《马赛曲》。她的手机在响。随便哈利怎么取笑她以前对芙蓉的厌恶吧。
金妮在包里摸索着,找到那个恼人的东西,按下绿色按钮,把手机举到了耳边。“呃——你好?”
“你好——金妮?我是本·汉密尔顿,我们见过——呃,大约在六个小时之前……”
梅林啊,是德拉科。
“哦,没错。”她热情地说。“我没想到你会来电话。”
“哦。”他听上去很失望。“我只是想——但是如果你已经为今晚做了安排,我完全理解——”
“没有,我就是有些惊讶。” 金妮蜷在沙发里,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大多数男人都说他们明天会给你打电话,可他们一周之后打给你就不错了。”
他笑了起来。“希望你会发现我和大多数男人不一样。”
听到他的话,她觉得胃里好像充满了蝴蝶,她露出了笑容。“但愿吧。”她说。
“不管怎样,我打电话是因为我和朋友今晚要去奥尼尔酒吧,在那里的大屏幕上看比赛,我想知道你是否愿意一起去。”
金妮需要一点时间来理解他说的话。梅林啊,如果她要继续在他身边这样下去,她迫切需要做一些关于麻瓜的研究。“这次是谁的比赛?”她问,希望她没有说错话。
“切尔西和西汉姆联队。我们都会为西汉姆联队加油,所以请把你的切尔西颜色留在家里。”
金妮笑了起来。“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喜欢西汉姆联队的球迷了。”她撒谎道。
“天啊,女人,我也许必须得跟你结婚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金妮用手捂住了脸。这真的发生了吗?她想。这是真的吗?
“我想说的是,”德拉科继续轻松地说,“我到哪里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