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校长办公室,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在宿舍里了。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忽然意识到格兰特夫妇的同意书还在口袋里装着,便去找了麦格教授,把同意书交给她,顺便敲定了接下来需要做的准备工作。
从麦格教授办公室出来,泰勒的大脑似乎放空了,好像一直在思考,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她就像设置了默认程序的机器那样,再次回了宿舍。
她其实不想回宿舍的,宿舍在她的潜意识中是一个安全屋,进了安全屋,所有的保护措施都失效了,于是思维开始不受控制地活跃起来。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掰着她的脑袋,强迫她去看她在逃避的事情,强迫她去思考,她算什么呢?
她的自我认知好像分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熟悉的那个自己,在十几年前的一堂思政课上穿越到魔法世界,然后取代了泰勒·格兰特的位置生活。这一部分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松了一口气,原来她没有穿越,只是一份记忆的复制品,所以那个世界的自己仍然在好好的生活,仍然在为学业头疼,仍然享受着父母的陪伴,仍然期待着那封从未到来的信。
另一部分是“被取代”的泰勒·格兰特本人,在不知哪个小角落里疯狂尖叫着,控诉自己失去的一切,控诉自己的可笑和愚蠢——只是来自另一个人的记忆罢了,却完完全全覆盖了她的自我意识这么多年。所以她又算什么呢?这么多年的生活又算什么呢?因为那些记忆而始终不肯把格兰特夫妇作为真正的父母接受的自己又算什么呢?
泰勒真实地感到茫然而困惑,她究竟属于哪一部分呢?是她认为了十几年的自己吗?可她甚至没有带来自己的灵魂,她只是由许许多多的记忆片段构成的、一个鸠占鹊巢的东西罢了。
是这个世界原装的泰勒·格兰特吗?可她甚至不知道‘泰勒·格兰特’应该是什么样的,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泰勒·格兰特’的意识存在,她到不会如此茫然了,因为至少她知道她目前所拥有的自我认知是不同于‘泰勒·格兰特’的。
可是现在她正在进行的所有思考,都是由她这持续了十几年的自我认知发起并主导的,于是就连那部分属于泰勒·格兰特本人的自我认知,都是由这个主导的自我认知模拟出来的。
一个人是如何成为她自己的,她的自我认知从何而来?从自出生起每一次接触到新鲜事物时的反应,从在成长过程中做出的每一次选择,从对每一段经历的思考而来。
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泰勒·格兰特以及属于她的灵魂来说,这些步骤都被强制跳过了。因为有了那些被投影过来的记忆,所以每一件本应被用来构建一个崭新的人格的事物,都被记忆中存在的固有模式接管了。就像因为草坪上已经有了一条路,所以新的路便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所以泰勒·格兰特的灵魂接纳了她的到来,然后顺着她带来的道路,长成了现在的她。
只是记忆真的能完整地描述一个人吗?她身上是否还存在独属于泰勒·格兰特的部分?她又完完全全地是那个不知名的异界女高中生吗?
于是她找到了问题的关键,自我是只由记忆构成的,还是也受到别的因素的影响?拥有相同记忆,不同灵魂的人,是同一个人吗?对于同样的事物,她们会以同样的方式面对、思考并处理吗?
这却是个无解的问题,一个人只通过思考是永远无法找到答案的。也许她应该做个邪恶的黑巫师,泰勒想,抓几个小白鼠,清除他们所有的记忆,再给他们植入相同的记忆,来实验并观测。
可是答案真的重要吗?就算证明了什么,这一切也业已无法改变了。
只是泰勒仍控制不住地去想,如果没有这样的意外,如果泰勒·格兰特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孩子那样长大,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呢?
……
经历了两周的训练后,泰勒认为自己的决斗技能有着不小的进步。首先是她可以在阿曼达的魔咒攻击中坚持十分钟不被击中了,其次是她终于在第三周的周三这天成功用一个漂亮的昏迷咒击穿了阿曼达——当然,这个咒语后面被阿曼达躲过去了。
自那之后,她们的训练就进入了新的阶段。每天的体能训练没有改变,但除此之外,两节决斗课换成了新的内容:阿曼达用上午的时间来引导泰勒找到自己擅长的决斗方法,而下午的时间则被用来训练利用魔法来躲避对方的咒语。
泰勒很擅长变形术,阿曼达便教她如何用变形术决斗。泰勒在迷宫中用得很顺手的石手方案被阿曼达否决了,因为变形出来一只手要考虑的细节过多,用阿曼达的话来说,是华而不实的东西。
“我会建议更简单直接的石墙、斜坡之类的。”阿曼达说,“我曾经看过一场比赛,一名巫师把整个决斗场地变成了一个向对手倾斜的斜坡,然后又变出一地的钢珠。他的对手最开始并不把这个策略当回事,但是随着钢珠越来越多,他的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小,最后硬是被钢珠绊倒了。这名擅长变形的巫师趁着这个机会缴了他的魔杖,最终赢得了比赛。”
泰勒瞪大眼睛,没想到还有这种玩法,“那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解决呢?”
“有很多种办法,比较直接的办法是把自己这侧陷下去的斜坡填上,大胆一些的话也可以通过进攻强迫对手和自己交换位置,于是对面就会自食其果。”阿曼达眨眨眼睛,“不过这个办法慎用,你和你的对手离得越近,留给你反应的时间就越短,这也是为什么人们在决斗的时候通常认为离得越远越好。”
给麦格教授交了家长同意书后,泰勒就开始为阿尼马格斯做准备了。麦格教授给她指定了一本必读书籍,以及几本参考书目,要求她必须把必读的那本从头到尾读完才能正式开始。所幸这本必读书并不是很厚,泰勒暂时放下了暑假作业,把晚饭后的时间全部用来读它,三四天过去便快读完了。
哈利似乎慢慢接受了自己体内有着伏地魔的灵魂碎片,并且短期内还拿它没什么办法这一事实,自第三周起便看起来没有那么郁闷了。他有时会去参观泰勒的体能训练或是决斗课,在泰勒累得不行、十分狼狈的时候在一旁悠哉游哉地喝着冰镇饮料。不过他大部分时间还是花在了天上——暑假的魁地奇球场空无一人,他每天想飞多久就可以飞多久。
泰勒也不是每天都在刻苦地学习训练,阿曼达有时会一时兴起——一般都是在晴朗的日子——带泰勒离开霍格沃茨,在英国境内找个风格独特的音乐餐吧吃饭。如果在出校门的路上看到了哈利,阿曼达就会把哈利一起带上。
这是泰勒最喜欢的活动,因为这样她便有机会好好打扮一番了。有时穿上长裙,把头发披下来或是梳个双麻花辫,扮个文静的小姑娘;有时踩上高腰靴子,穿上深色牛仔短裤,心情好再搭上一条黑色丝袜,上身穿背心,看天气加一件外套,然后再把各种看起来就很酷的小饰品一股脑地往身上挂,摇身一变作整个霍格沃茨最靓的仔。
音乐餐厅不一定有好吃的晚餐,但一定会有绝佳的氛围和各种花样的鸡尾酒。泰勒和哈利不能喝真正的鸡尾酒,但是可以尝试各种无酒精饮料——虽然它们大多都不怎么好喝,但是胜在名字新颖,颜色漂亮。
阿曼达很喜欢唱歌,每次用餐结束后,她就会去和表演的乐队或是歌手商量,让她也唱上几曲。歌手们一般都会答应——至少泰勒没见阿曼达被拒绝过。餐厅老板们也总是很欢迎阿曼达这样的顾客,有时还会给他们这桌免单。
这种时候泰勒就和哈利面对面坐着,享用餐后甜点的同时一边聊天,一边听阿曼达唱歌。
夏日的晚上天总是黑得很晚,于是阿曼达有时会在晚饭后带着他们去逛逛集市或者商场。若是他们去的地方足够热闹的话,他们就很有可能遇见几个和泰勒年纪相仿的青少年。
这也是泰勒喜欢这样的夜晚的原因之一,每每这种时候,他们这一行人就会像磁铁吸引铁钉那样吸引着遇见的男孩子们的目光。泰勒心中受用,却因为要做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样子,而不好直直地看回去。这时阿曼达就会和她讲悄悄话,给她说看她的男孩子中哪个长得最好看,哪个又身材最好。哈利有时也会参与到这样的“侦察”活动中,不过他的评价大多是负面的,比如“左边那个太瘦”,“后面那个一看就不是好人。”
德拉科给她写过一次信,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只是说说最近遇到的趣事,再问问和他偷偷买的麻瓜书中内容相关的东西。泰勒愉快地回了信,给他讲霍格沃茨凉爽的夏日,极具魅力的阿曼达女士,音乐餐吧稀奇古怪的装饰,以及眼睛跟着她走的路人男孩。
哈利在第三周结束的时候就被允许回家了——邓布利多和他的那位神秘老友暂时想不出解决那个灵魂碎片的好办法,于是打算放他回家,让他好歹享受一下剩下的这一半暑假时光。
但哈利却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跑来问泰勒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不回去。”泰勒回答,“我要在这边待一整个暑假呢。”
“你不想家吗?还有格兰特夫妇?”哈利问。
泰勒沉默下来,她其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格兰特夫妇。她把他们当了十二年的老板、朋友、老师,就是没有承认过他们父母的身份,结果到头来他们却才是她的亲生父母。如果那个没有机会发展出自我的泰勒·格兰特是她感到最为愧疚的对象的话,那么格兰特夫妇就是她第二愧疚的对象。偏生这样的愧疚没有出口,她既无法明说,也无法得到原谅。
“还好吧。”她最后这么回答,“你要回去了吗?”
哈利想了想,“你不回去的话,那我也不回了。反正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泰勒默默为西里斯叹了口气,觉得他应该不知道自己的好教子已经把他家归为“没什么意思”的地方了。
她笑了,“那你打算在学校过生日了?”
哈利点点头,“这没什么,你也在学校过的不是吗?”
说罢,他就打算去找邓布利多说这件事。泰勒看着他的背影想了几秒,高声喊他,“哈利!”
哈利停下转头看她,她看着他笑,不说话,他便很快折返回来,走近了才问,“怎么了?”
泰勒加深了笑意,开玩笑般说,“别爱上我了。”
哈利一怔,也笑起来,过了会儿似配合她的玩笑般问,“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错过机会了。”泰勒回答,看着哈利僵在脸上的笑容,大笑起来,“好啦,一个玩笑而已。另外,如果你希望西里斯能和你一起过生日的话,可以和校长表达一下,也许会有用呢?”
周天快乐我亲爱的读者们!
如果可以为什么不去看看我的预收呢?帮我看看文案有没有意思呗
既不想剧透,还得想出有意思的文案,真的好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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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