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和德拉科·马尔福的关系感到不安且困惑,但是又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感受是否准确,泰勒决定先把这件事情搁置。十二月二十六号,节礼日,泰勒打算给自己放一天假,既不考虑学习也不考虑第二个项目。她想约赫敏出来散步,顺便讨论讨论令她感到困惑的事情。但想到赫敏可能在和克鲁姆约会,便作罢,在早餐过后穿着加绒的巫师长袍一个人去黑湖边散步。
今年的圣诞节没有雪,又或是地表气温太高,导致雪飘到半空就变成了雨,总之黑湖边并没有什么风景可言。地上的草没有完全枯萎,掺杂着枯萎的黄色和秋天的深绿色,一整片连起来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禁林中多是常青树,此时遥遥望去还是一个十分适合用来吓唬小孩子的黑森林,然而黑湖这边的树大多已经落叶,干巴巴的枝条直愣愣地指着低低地压在天边的层云,看起来不太有礼貌。
然而即使是这样一派充满了悬疑惊悚片气息的景色,来黑湖边散步的人仍然不少。毕竟这是圣诞节后的第一天,对于没有回家的少年少女来说,是最适合将在圣诞节萌芽的东西培养升温的日子。
当然,在充斥着恋爱气息的黑湖边,也不乏心生苦闷的单身狗们。这不,很巧不巧,泰勒在走到第四个来回的时候,迎面撞见了结伴出行的哈利和罗恩。
在经历了昨晚的舞会后,他们看起来不是很想理她,但是泰勒想把事情说清楚,于是她追上他们,喊住哈利。
“我们需要谈一谈。”她对哈利说。
哈利还没有回答,罗恩阴阳怪气地开口了,“赫敏在哪?和那个头脑简单的家伙约会?”
泰勒没有回答他,不过按照赫敏一早上都没有找她的情况来看,他八成猜对了。
“谈什么?”哈利问,语气冷淡。
泰勒于是看向罗恩,表示她想和哈利单独谈一谈。这个动作使罗恩更加生气了。
“行!”他瞪大眼镜,后退一步,“我是多余的那个,行。”
哈利皱眉,想解释他不是多余的那个,但是罗恩已经走远了。于是他转头重新看向泰勒。
“首先,关于马尔福的事情,我道歉。”不等他说话,泰勒抢先开口。
“哦,你没有义务向我道歉。”哈利冷冰冰地回答。
“不,我有。”泰勒回答,她加快语速,不再给他打断她的机会,“我知道你讨厌他,我知道你把我当作很好的朋友,并且在我这里你也是一样的,很好的朋友。所以,当我知道我最好的朋友有个死对头的时候,我不应该和那个死对头做朋友。”
哈利没有说话,瞪着她,似乎想看她要怎么为自己辩解,但是泰勒不打算这样做。
“但是,我们之间有个不可忽视的客观条件。”她继续说,“我们在不同的学院。所以不可避免的,我和他的接触会多很多。这期间他帮了我不少,且先不论出于什么目的,我总不能无视这一切。但是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我先认识的你,然后才认识的他。所以为此我要道歉。我知道你现在或许很生气,哈利,但是我真的不希望我们的友谊因此改变。你或许会觉得这是一种背叛,平心而论,如果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最讨厌的人成为了朋友,我也会这样想。但是很多时候事情并不为我们所掌控,它只是,就这样发生了。所以,我只请求你,当你在为这件事而对我感到很生气的时候,能不能请你先不要急着做出任何决定,只是把它缓一缓,等你不那么生气的时候再去想?”
“所以你要和马尔福做朋友了?”哈利问。
看着哈利的眼睛,肯定的回答很难说出口,但是泰勒不想对他撒谎,于是她点点头,再飞快补充一句,“但是任何事情,我都是会向着你的,我保证。”
哈利冷哼一声,撇头看向一边。
“还有第二件事,关于舞会的事。”泰勒说,“我其实对你也挺生气的。”
哈利忍不住转过头来,感到不可理喻,“对我生气?”
“是的。”泰勒回答,“你在邀请我之前,先邀请了秋张。”
哈利张张嘴,显然不能理解泰勒在想什么,“这不是一回事。”他说,“而且你也拒绝我了。”
“不,这就是一回事。”泰勒说,“你先想到了秋张,被拒绝了才想起我,就像罗恩先去找了芙蓉,被拒绝了才想到赫敏。”
“我们,那是,因为,”哈利解释道,“因为罗恩喜欢芙蓉,所以才……”
“我知道。”泰勒没有再提秋张,“但这样对我和赫敏并不公平。我们拒绝你们的邀请,是因为在你们那里我们只是备选项。这样很不尊重人,哈利。我们为什么选择我们的舞伴而不是你和罗恩?因为在他们那里我们是第一选项,而在你们这里我们只是你们被拒绝了才会被想起的人。即使如此,我们也没有对你们生气,你们又凭什么来指责我们呢?”
“我们……”
“对于我和赫敏的舞伴,罗恩是对赫敏更生气还是对我更生气?”泰勒打断哈利,问道。
“赫敏。”
“那么你对赫敏生气吗?”她继续问。
“不,我不生赫敏的气。”哈利回答。
“但是你对我生气。”泰勒说,“同样的,赫敏对罗恩生气,我对你生气。你或许还没有意识到,但是赫敏和罗恩,我和你是一样的。马尔福的事情也是一样,你对我生气,并不仅仅因为他是马尔福。”
“什么?”哈利不解。
泰勒却不再解释,“想一想吧,哈利,想不通就观察下罗恩和赫敏,你会明白的。”
说完,她冲哈利挥挥手,转头离开了。
……
午饭后,泰勒得到了邓布利多由通讯羊皮纸发来的消息,问她晚上是否愿意来他的办公室喝杯茶。这大概是要兑现他前些日子“会在圣诞节后告诉她相关的事情”的承诺。
带着终于能知道邓布利多如何打算的期待,泰勒愉快地做出了回复。她下午花了些时间和德拉科在公共休息室一起下棋,时间过得非常快,然后就是晚饭后邓布利多的邀约了。
校长办公室的口令是一如既往的黑暗料理,今天的口令是“辣椒棉花糖”,一种听起来就让人很难享受的零食。报了口令,泰勒看着滴水嘴石兽跳到一旁,露出缓慢裂开的墙壁和藏在其后的旋转楼梯,她整了整领子,走了进去。
“圣诞快乐,泰勒。”邓布利多正坐在办公桌后的皮质靠椅上,面前放了一个冒着热气的茶杯,不知里面装了什么。“谢谢你的圣诞礼物,很可爱的帽子。”
“圣诞快乐,邓布利多校长。”泰勒回答,熟门熟路地拉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坐好后给站在邓布利多身后的支架上的福克斯打了个招呼,福克斯叫了一声作为回应。
“说实话,我有些惊讶你今晚愿意花时间和我这个老头子待在一起,我以为年轻人会有约会。”邓布利多往办公桌前靠了靠,镜片后的眼睛透出八卦的光芒。
“如果您想听的话,我很乐意和您讲讲我为什么没有约会,不过我现在最想知道的还是那件事。”泰勒回答。
“好吧,那就让我们先来谈正事。”邓布利多端起茶杯啜饮一口,“不过八卦又何尝不是正事呢?”
虽说八卦也是正事,邓布利多还是先谈起了哈利。
“我一直记得你在一年级时告诉我的那些故事。”他说,“如果拿它们和我们的经历做个对比的话,我相信现在的哈利要比故事中的哈利快乐不少,而这其中有很多你的功劳。你作为朋友陪伴在哈利身边,让他避免了很多生死冒险,但是同时,不能否认,哈利也失去了很多成长的机会。”
泰勒心下一惊,她没想过这些,她只是想避免很多不好的事情发生,“我很抱歉。”她说,“我只是……”
邓布利多抬起一只手打断了她的道歉,“我没有在指责你,这不是你的错。如果可以,我们都希望自己亲近的人不需要遭受一点磨难,可以永远快乐无忧地生活。”
泰勒认同地点点头。
“但是哈利很特殊,他需要成长。是时候让他看到,知道一些事了。”邓布利多说,“这也是为什么我说不要干预小巴蒂·克劳奇的行动。哈利需要拿到奖杯,他需要被传送到里德尔的墓地,去和伏地魔的灵魂打个招呼。”
泰勒睁大眼睛,但邓布利多摆摆手继续说下去,“不用担心,我不会放任汤姆复活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年的暑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过这些都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现在的现在,好好享受这个假期吧。”
说完,他又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地喝起来,办公室一时陷入寂静。
“就,这样?”等到确认邓布利多不打算再就这件事情说些什么后,泰勒试探地开口,“有什么是需要我做或者我配合的吗?比如提前让哈利做好心理准备?或者帮助他确保是他拿到奖杯?”
“那就是我们和小巴蒂·克劳奇的工作了。”邓布利多笑眯眯地回答,“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如果你在哈利之前走到了奖杯面前的话,不要把它拿起来,那样可能很危险。不过,如果你确实做到了的话,给我留个证据,在一切结束之后我会确保奖杯属于第一个见到它的人。”
“那威克多尔和芙蓉呢?要是他们先拿到了奖杯,他们不会很危险吗?”泰勒问。
“不需要操心这个,我相信小巴蒂会做好他的工作的。”邓布利多放下茶杯,结束了这个话题,“现在,你或许愿意和我讲讲你和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
泰勒关于邓布利多所说计划的满腔疑问就这样被憋在了喉咙里,她张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一个如此年轻的朋友了。而我身边的朋友也大多不会有爱情上的烦恼。”邓布利多从抽屉中翻出一个巧克力蛙递给她,“你要相信,霍格沃茨没有哪个学生会以一年两次的频率光顾我的办公室,他们中的大多数对这里都是避之不及。”
泰勒终于找到了一句可以接的话,“或许在我们学生眼中,见校长是一件比见教授更可怕的事情。”
“是啊,见校长似乎总和不好的事情挂钩。”邓布利多点点头,掏出另一个巧克力蛙打开,敏捷地捉住从盒子里窜出的巧克力蛙,在它脑袋上敲了几下后把它放回桌子上,抽出盒子里的卡片,“哦,是一张邓布利多。”他说,“说实话,有时候看见自己被印在卡片上还挺尴尬的。”
泰勒干笑几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确想找人聊聊感情问题,但是她从没想过和邓布利多聊。仔细想想,邓布利多其实是很有可能能够为她解惑的那个人,只要她能够克服尴尬的情绪说出口……
“其实,我有些困惑。”她尝试着开口。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双手支着下巴,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但是我也说不清楚困扰我的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我想得太多。”泰勒说,“哈利,哈利他喜欢秋张,虽然被拒绝了,不过这没什么好说的。德拉科,我觉得我和他之间是不平等的,我担心,如果我们的关系更近一步的话,这种不平等会加剧。”
一旦开了头,再说后面的话就要容易许多,泰勒惊觉自己居然有这么多想说的。似乎事情一旦涉及到爱情,她就变成了摸象的盲人,永远无法确认自己摸到的是象鼻子还是象腿。
“您知道的,人们在爱情中总是会对关系的变化更加敏感。或许我可以接受一段不那么平等的友谊,但是我无法接受不平等的爱情。”她叙述混乱,基本是想到哪说哪,但是邓布利多一直很耐心地听着。
第一次说到“喜欢”和“爱情”的字眼的时候,她还感到十分难为情。但是邓布利多听了却露出了慈祥的微笑,这个微笑让她猛然想起了他们之间巨大的年龄差,于是也不再觉得难堪。有些话题也许没办法坦然地和父母谈起,但是和祖父祖母说起来就要容易许多。
“说实话其实我和哈利的友谊也不那么平等,我总觉得我比他大,应该担起保护和引导的责任。但是只要我一这么想,其实我就是把我和他摆在不平等的地位了。我曾认为我对他有超出友谊的感情,因为他的行为是那样真切地牵动着我的情绪,尤其是当我发现他喜欢秋张的时候。但是当我意识到我和德拉科的不平等的时候,我就突然意识到,我和哈利之间不应该也不会有爱情。”
“哦?为什么?”邓布利多问。
“因为,和我和德拉科的关系类似,我和哈利之间也是不平等的。我对待哈利的态度挺矛盾的,在心理上他就像一个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对他太熟悉了,无论是之前读过的书还是这几年的相处。而在感情上,我又把他当作了同龄的挚友。这其实对他很不公平。在我的理想状态下,对一个人的态度在感情上和在精神上应当是一致的。如果我在精神上把他看作一个孩子,我就应该用对待孩子的宽容态度来对待我对他的感情期待;如果我希望从他那里得到同龄挚友的感情,那么我在精神上就应该也把他看作同龄的人,而不是不成熟的孩子。”
“但是我对他既做不到在感情上像对待小孩子那样宽容,又做不到在精神上把他看作和我一样成熟的人——我并不是说我很成熟,我只是说我们成熟的程度不太一样——所以,我认为我和哈利最好还是保持现在这种关系。”
“听起来德拉科不是这样的?”
“他之前也是,但是最近我发现他比我想象得要成熟。我对他在感情上和精神上的期待是比较一致的。”
“这么说,你认为你的恋人是否和你一样成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是的。”
“那么你是如何判断他是否成熟的呢?”
“他处理事情时的态度和做法。”
“是的,你看到了他的态度和做法,然后是如何得出结论,判断他是否成熟的呢?”
泰勒顿住了,她思考片刻,回答,“凭感觉。”
邓布利多便笑了,“好好思考一下,泰勒,人们对一个事物打分,总有一个参照的标准。你的参照标准是什么呢?”
泰勒恍然大悟,“是我自己会如何处理。”
“是的,所以你判断的其实不是他们是否成熟,而是他们的做法是否和你相近。”
“我感觉不是这样。”泰勒思索片刻反驳,“我用我自己的标准去和他们比较,但是我比较的不是是否相近,而是比我高明还是比我幼稚。”
“你如何定义高明,又如何判断幼稚?”
“高明便是,他处理得很好,比我能做到得好;幼稚是我能看出他在处理的过程中的问题和失误,并且我能看出为什么他的处理结果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
“一件事情的结果如何,好和坏的定义真的有那么分明吗?”邓布利多敲敲茶杯,“就像这杯红茶,对我来说,加一小杯牛奶,再加两勺白糖是最可口的样子。可是你可能更喜欢更多的牛奶和更少的糖。”
泰勒沉默地思考,邓布利多继续说下去,“用自己的标准去判断别人的过失,何尝不是一种傲慢?一个人是否成熟不在年龄,只在灵魂。或许在某些事情上,我并不因漫长的岁月而比你更成熟。同样,你的同学们于你也是如此。”
泰勒本能地想反驳,但是又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她知道很多时候她是傲慢的,但是人因自己所拥有的东西而傲慢几乎是一种本能。而她自认为比起许多她见过的真正傲慢的人,她实在算不上傲慢。如果傲慢是一种原罪,那么她的罪过总比他们要轻许多。而她的那些同学们,他们中有的比她傲慢多了,他们真的不比她幼稚吗?
“至于你所担心的平等的问题,”邓布利多说,“我想,只有当我们的灵魂去往更伟大的征途时,我们才会有真正的平等。而在那之前,”他摇摇头,“按照你的看法,你和我也并不平等。但是我们此刻仍坐在这里,像朋友那样平等地聊着天。所以,我的建议是,为什么不任由它发生呢?也许当它真正发生了,你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了,现在我要行使一下使我们不平等的权力,”他换上了笑眯眯的表情,对她眨眨眼,“人老了就需要一个好的休息。而你,泰勒,是时候离开这间沉暮而无趣的办公室,去好好享受属于年轻人的夜晚了。”
一口气码了5700的我,连作话都不想写了。小绿江提醒我比上一章多了2200字,还是用的红色字提醒。这种情况不应该表扬下辛勤码字的作者,好歹换个粉红色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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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