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运气还不错,这地方尽管荒凉,西里斯沿河往下游走了五英里,便找到一个小村子。等他好歹拉了几个热心村民来,正巧斯内普在河边喝水,连找都省了。斯内普还不算愚蠢透顶,真把对他的仇恨延伸到一堆衣服,西里斯清脆地叫了两声,迎面撞上满脸不可置信的斯内普,蹭了对方一身的毛。
“多亏你的狗,我们才跑这趟。”叫格里的村民朗声说,“可真是条好狗,救了你的命哪!”
哇,斯内普的表情还能更恨他,真了不起。
“不是我的狗。”斯内普从牙缝里说,硬把他的脑袋掰到另一边去。
西里斯张嘴喘着气,快活地摇尾巴,比起那份怨恨,斯内普被迫忍气吞声才真是一出好戏。
这家伙脑子转得倒快,两句话的功夫就编出一个独居怪人的故事,说自己是夜里点火取暖不慎烧了房子。对这个话题,久居山中的村民自是感慨万千,架着他边走边说,也不管对方搭理不搭理。
“这条蠢狗是我在山上捡的,不知道是和什么打了架,伤了腿。”冷不丁,斯内普说,“我看它可怜,给了点肉吃,就赖在我这不走了。它太蠢,我根本不想要,但打都打不走,真是烦人。”
“这狗是一根筋,可这样的狗儿才忠心啊!不然怎么能领着我们跑这么远呢!”一个叫詹姆(西里斯不去想他和自己认识的同名人有几分相像)的说,“我爷爷从前也养过这样的狗,听说……”
斯内普越发显得得意,西里斯一口咬住他的裤腿,村民没防备,让他从肩上滑下来跌在了泥里。黑狗绕着斯内普转了两圈,又把他舔了一通,斯内普忍无可忍地照着他脑袋就是一拳。西里斯闪开,非常非常委屈地呜呜了几声。
“喂,对它好点儿!”詹姆叫道。
“要是它能滚远些,我没准会的。”斯内普咬牙切齿。
福利斯顿村里才十来户人家,民风却不错,不但二话不说给一个外来人腾出了住处,还好吃好喝地招待西里斯。头几天西里斯最大的乐趣就是在斯内普周围转来转去、佯装忠犬,在斯内普开始用各种古怪的东西引他玩飞盘游戏之后这变得没那么有趣了,保持阿尼马吉形态时间越长,他的心智就越像狗。
村民的心肠虽好,也变不出医生,治小病多是用土办法,大病就医来回少说也得一天。不过斯内普的魔药成绩看样子也不是蒙来的,尽管此地材料工具均奇缺且没魔杖,还是凑合出了几种伤药,顺便给住家嗓子发炎的老人配了消炎药。考虑到他这些年都没处求医问药,这倒也是正常的。
在村民的劝说下,斯内普阴着一张脸给“他的狗”也配了药,即便没条件下毒,西里斯也毫不怀疑把那个敷到伤口上会痛得惨绝人寰。那天他四处乱窜,抵死不上药,把村里闹了个鸡飞狗跳,最后干脆直接跑到山里去了。这倒也不全是为了躲那些过分热情的手,他还有事要办,斯内普的药正好提供了便利而已。
如他所料,捕狼队并没完全放弃这片地区。他们只要搜查过现场,发现那两根毁掉的魔杖,就会明白他和斯内普都没有魔杖了。这附近除了福利斯顿没有别的落脚点,捕狼队早晚会查到村里,痛恨狼人的家伙中不乏血统论者,他可不想知道如果村民企图阻止他们带走斯内普会发生什么。斯内普在上学时就跟那群食死徒预备成员走得很近,西里斯很怀疑对方在性命攸关的情况下会把几个麻瓜当回事。
西里斯的肋骨还没完全长合,不过腿伤已经不太妨碍行动,作为黑狗制服一两个人没什么问题。麻烦的是他的阿尼马吉形态速度和力量有余,却不适合隐蔽,没法靠得太近;那些人当下又已有所提防,从来不独自行动。足足跟了一星期,西里斯才找到机会。
袭击正在灌木丛里方便的人着实不是什么乐事,可西里斯还有什么选择呢?
拿到那人的魔杖,一切就方便多了。他几经幻影移形,找到一个适合休息的山洞把俘虏丢进去,布置防御所需的咒语,然后龇牙咧嘴地接好再次错位的肋骨。俘虏撞在石头上导致晕厥的那个伤口看起来有点糟糕,好在生命体征似乎没问题,他把对方摆成跪姿,手和脚绑在一起,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吊起来,因山洞的高度作罢。
傍晚时分,俘虏醒了,看清他时那股憎恨,倒是和他们正追捕的狼人如出一辙。
“败类!”俘虏恶狠狠地嚷道,挣扎间一头磕上地面,“西里斯布莱克!”
他很年轻,可能比西里斯还要小上几岁,满腔学生式的愤怒和戾气。
“我有几句话想问你。”西里斯把他弄正。
“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那学生叫道,“你杀了我吧!”
“我最近有点听腻这句话了。”西里斯掏掏耳朵,“你觉得我要问什么?”
“当然是捕狼队的机密了,你这和狼人为伍的渣滓!”俘虏往前一扑,又把自己一头摔在地上,“……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西里斯忍了忍笑,“我看你毕业也就三个月,真知道什么机密吗?”
俘虏脸贴着地面愣了一下,“你以为我会中计吗?你这败类!”
西里斯把他扶正固定到岩壁上,他不屑对这类人动火,他们性情单纯、头脑愚蠢、感情过剩,只有被人操控的份儿——话说回来,三个条件詹倒也符合两个。
“随便你怎么折磨!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人渣!傻逼!……”
这孩子看来家教不错,连骂人都不会。他吵得西里斯头都有点痛了,不知怎的,蠢货和聒噪似乎总是捆绑在一起。好不容易那学生兵发泄完第一股火气,气喘吁吁地企图用眼神对他发射死咒,西里斯才得了个空开口。
“你们说狼人是大害,但最近一次狼人咬死人,都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吧?”
“呸!”西里斯再次及时躲开了一口唾沫,“就在上一个满月,狼人咬死了康沃尔郡的一个六岁孩子,还咬伤了他妈妈!”
“真是悲剧。”西里斯摇摇头,“除了这一起袭击,就没有了吧?”
“一起还不够吗?”俘虏又吵得他脑壳疼,“一个六岁孩子!你这冷血怪物!我们早晚会把你们这些败类和狼人一起杀光!”
“好呀。”西里斯说,纯粹是为了看那孩子愣在当场。
“关于狼人杀人,你们的情报全吗?”他继续问,“我怎么感觉你们知道的还不如我多呢?”
“英国境内没有人比我们了解得更多了,我们每半个月都要集中所有队员进行通报,让每个人都知道狼人又犯了什么恶行。包括可能是狼人所为的失踪。”那孩子哼了一声,过分用力差点没呛着自己,“当然,可能不如你这种人。我知道有的狼人从巫师手中抢夺,咬死人之后毁尸灭迹。但除此之外,没人比我们更清楚狼人是群什么垃圾。”
“狼人咬过你什么人,你这么恨他们?”西里斯多少有点好奇。
“难道我非得等他们咬到我的家人,再去消灭他们吗?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自私?”俘虏愤怒地说,“他们就是群冷血的野兽,该被消灭,永远从世界上消失!我要伸张正义!”
“你见过狼人吗?”
“我见过的狼人都已经死了!”俘虏得意地笑,“你的朋友卢平和斯内普也一样,就算你杀了我,我的同伴也会杀了他们!我不怕死!”
我的朋友斯内普,饶了我吧。
西里斯翻翻眼睛,“你叫什么名字?要是想保护家人的话尽管放心,你告不告诉我都一样,我只要把你的尸体往街上一扔,报上马上就会写出你的名字了。”
听到自己可能马上就会死,那孩子甚至连恐惧都没有,满脸都是为信念牺牲的自我陶醉的骄傲和狂怒。现在西里斯真的有点生气了。
与其说是犹豫,不如说那孩子像在为自己的名字羞愧,下一秒西里斯就明白了原因。“芬里尔马科里奥斯。”
“芬里尔?”他的眉毛不受控制地波动了一下,“你和狼人头子叫一个名字?没少有人拿这个笑话你吧?”
马科里奥斯脸颊泛上红晕,怒气冲冲地瞪他。
“好吧,马科里奥斯。”西里斯耸耸肩,“你的魔杖我就借走了。努力点,脑子转过来之前别死了,行吗?”
他在洞口弄了个湿柴堆,点上火,让浓烟直冲云间。要不了多久马科里奥斯的同伴们就会发现这个。在马科里奥斯不绝的骂声中,西里斯幻影移形了。独自行动以来,他和人类社会脱节得有点儿久了,捡点报纸看看或许是不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