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时光彼岸 第68章 第 68 章

如今的乌鲁克，人人都知道吉尔伽美什王身边多了一个安静斯文的少年，尽管王一再强调那是他的友人，但是大家扭过去看了看少年漂亮到雌雄难辨的脸，又想了想自家王的一贯尿性，最终还是保持了可贵的沉默。

长发少年对神明们硬塞过来的任务无比佛系，基本已经佛到了宁可天天出门给乌鲁克居民们免费做白工帮忙也懒得想法子去“感化”天之楔的地步。

让他来抓人的是这些神，又让他换一种工作方式的还是这些神，有没有把乙方当人看啊你们！

没办法的，根本理念上的分歧完全没有弥合的可能，这任务除非暴力清除否则根本达不到神明们的预期——代表了人类子民的王者下定决心要与神明决裂，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强调世俗权威。在这个基础上，唯一的办法就是干掉吉尔伽美什王再重新扶植一个听话的傀儡，或许还能多维系一段时间双方的关系。

然而，没人打得过他，能打成平手的恩奇都又以光速放弃任务被策反成了史上最古二五仔，每天四处乱跑，就是不认真工作。

这可真是个令神明感到悲伤的故事。

伊什塔尔被直接赶回神界，拽着安努的袍角就是一通哭号，对这个女儿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天神犯了愁。

要是别人冲着亲亲闺女动手他早就下令就地处决了，根本不至于如此为难。然而这一切的开始都是伊什塔尔自己作死上门强撩吉尔伽美什王，没撩动也就不说了，明知自己打不过还总要上门挑衅，然后再哭着被扔回来……当然，这次换了个扔她回来的换了个人，可这个人……那也还是留着有用的！

天之楔的动作越来越大，再不将其拉回来神明们在人界的地位就要下滑到一个让人欲哭无泪的地步了。安努觉得持续了几万年的头痛最近有了加剧的趋势，伊南娜的心情与诉求必须考虑，再加上打工仔的不作为，他决定给恩奇都以及吉尔伽美什一个教训。

面对天之楔与天之锁的强强联合，安努实在是不想再给人类送助攻，只能从母神提亚马特留下的怪物仓库里翻了翻，最终决定将天之公牛交给伊什塔尔，让她自己去复仇出这口恶气。

“伊南娜，我的女儿，你的眼泪与遭遇让我痛彻心扉，无论如何，都会让你达成所愿。”安努将牛给了她，象征性安慰了几句就把她给糊弄走，紧接着下令从此以后关闭神宫大门，他必须要好好休息，真是头疼死了。

但愿人类吃了这个教训能学会驯服。

伊什塔尔从爸爸那里得到了有趣的新玩具，立刻收起眼泪雄心勃勃朝人界跑去发誓要报仇雪恨一雪前耻。她还不敢明目张胆跑去乌鲁克闹事，一气之下就把牛扔进对乌鲁克来说非常重要的杉木林中。

杉木林，一个多灾多难的地方，住在这里的猎人们过不上几年就要倒霉，如今更是突然间多了头横冲直撞见人就踩力大无比身如山岳的野兽……这日子没法过了！

猎人们拖着武器工具一路逃回乌鲁克，伊什塔尔见到仓皇失措的人类与满地狼藉的现场满意的放声大笑，她期待着剥了自己脸面的两个人也会陷入此种境地。如果他们跪下来诚心诚意赔罪的话，她不是不能原谅吉尔伽美什，毕竟那个男人确实令她心动不已，但那个敢用锁链将她捆起来的泥人必须死，金星女神厌恶任何能在美貌上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存在——除了宝石。

显然长发少年不像漂亮宝石那样人人喜爱，所以注定了要成为神明与人类博弈中的牺牲品，却也坚定了人类脱离枷锁与牢笼的信念。不过如今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神明眼中的“狐狸精二五仔”。

天之公牛在杉树林中大肆破坏，甚至开始侵扰杉树林之外的农田和牧场。它杀死农夫和牧人，践踏作物与羊圈，一时之间不再有人敢轻易离开有围墙保护的乌鲁克，城中的资源一下子紧张起来。

长老团和祭司们急得团团转，除了向上天供奉更多祭品外完全想不出什么其他办法。吉尔伽美什斜倚在王座上带着轻慢的笑意静静欣赏他们如同无头苍蝇般的惊慌失措，一连看了好几天。

“喂，你还要在那里坐多久？”直到长老与祭祀不再能为他提供任何笑料，这家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一直坐在窗台上望天发呆的长发少年身上：“有了个难得的乐子，去不去。”

去，当然去。

他从窗台上跳下来，宽大的袍子在身后划出一片涟漪。

两人大摇大摆从侧门出去，陷入争执与慌乱的长老们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吉尔伽美什抬起手向两边扯了一下，在卫兵崇拜的目光中踏出乌鲁克嵌满青金石的城门：“我和我的友人出门稍稍散个步，明白吗？”

王一定是不忍他们遭受野兽蹂躏才会不辞劳苦走出神塔，满脑子小剧场的卫兵一脸快要溢出来的受宠若惊，看得金发青年“啧”了一声扭头就走。

天之公牛喜欢蛮横的杀戮与破坏，但是人类全都躲进城池中去，这段时间都没能遇上猎物。此时旷野上突然出现的，看上去势单力薄的两个人让它尤其兴奋。这头野兽搓了搓蹄子亮出头上的尖角低头冲了过去，身后卷起滚滚浓烟。

躲在云层中的伊什塔尔同样看见了这一幕，即将得偿所愿的激动让她忍不住握紧双拳呼吸加速，然后，无往不利的天之公牛就被吉尔伽美什一手低着牛角一脚踩踏脊背掀翻在地。伊什塔尔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下一秒无法躲避的锁链横空袭来，再次将她捆了个结实，对方用力一拽，女神又一次复习了用脸降落的记忆。

“怎么又是你这令人恶心的丑女，难道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吉尔伽美什反手从大开的巴比伦之门中抽出金剑钉穿天之公牛的心脏，他脸上每一个表情都在表达厌恶。

这次就连总是一脸温和的长发少年也板起脸走到她面前，双臂环胸居高临下的无声诉说着自己的愤怒与蔑视。

“一己之私，甚至不过是场口角，竟然就做出这样刁蛮任性的事情，作为乌鲁克的都市神，你失格了。”锁链察觉到了主人的不虞，越发紧缚，伊什塔尔忍受不了吉尔伽美什的嘲讽厌恶以及身上的痛苦，大颗眼泪从脸颊划下，可惜在场没有任何人怜惜。

对于伊什塔尔，吉尔伽美什是极端厌恶的，然而他又不能杀了她，只能一次又一次捏着鼻子把她赶走。每次这家伙都会哭着跑开，然后没过多长时间又再次故态复萌送上门找揍。

“伊什塔尔，你这次的所作所为实在令本王作呕，”青年扔开手中天之公牛的尸体，微微侧脸对同样刺穿野兽后脑的锁链主人道：“不如把她扔去艾蕾什基伽尔的神殿，让她尝尝苦头，从冥府爬回来想来得多耗费几年，咱们也好耳根清净清净。”

对此完全无所谓的少年朝冥神的祭坛方向看了一眼，显然赞同了这个提议。

两个人一路将伊什塔尔和天之公牛拖在地上拖到了冥神祭坛，吉尔伽美什的金剑斩出一道裂缝，长发少年锁链轻甩，女神和野兽一起被扔了进去，朝着无尽的深渊坠落。

“行了，回去随便弄点祭品糊弄一下，过不了几年这家伙又会偷偷跑回来。走了。”吉尔伽美什对手下败将没有丝毫怜悯，等冥界裂隙愈合后又跑去波斯湾的水文观测点玩儿了一圈才想起来自己还是乌鲁克的王……两人这才折返回去走向乌鲁克。

等他们回到乌鲁克，天之公牛被讨伐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不少人自发来到城墙外迎接王者归来。吉尔伽美什早就被人围观到习以为常，抬着头看上去毫不在乎实则洋洋得意，被众人欢呼拥簇着朝广场行进。

聚拢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狂热与崇拜，长发少年跟在后面轻轻叹了口气——神明已经输了。在这场信仰之争里，人类彻底倒向了同类。他们服从强者，但是有选择的情况下显然更愿意服从己方强者。

神明不是不够强，而是距离太过遥远。

从事一份注定要失败的工作，这件事真是让人头秃。他已经开始冥思苦想该如何脱身了，梅林是指望不上的，想都不要想。这家伙只会冷血无情的把人空投下去，然后是死是活全凭自己本事，危急时刻他会不会出手全看心情——死了就死了，无非再换个观察对象而已。

万幸他早有准备，那间甜品店的地下室里留下了刻印，能够召唤迷途灵魂返回的刻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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