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时光彼岸 第18章 第 18 章

西弗勒斯犹豫了。

两个小孩子从成年人手下救出另一个小孩子，谨慎如他根本不会怀抱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放艾萨一个人过去他同样会遇到危险，两个人一起去向伊万斯先生报信的话又怕莉莉随时会遇害。

理智上他知道艾萨的建议是正确的，但内心深处仍然向往温暖和友谊的那部分告诉他——你不可以独自选择通向安全的那条路逃跑，尤其是在朋友坚定踏向险途的时候。

别跟我艾萨方才的表现并不像是个六、七岁的孩子，那只是着急找到好朋友，一点问题都没有，嗯！就是这样。

平日里那些小分歧在此时显得如此无关紧要不痛不痒，西弗勒斯拉住了抬脚向前的艾萨：“我们一起去！我们一起去，先找到莉莉然后让你的雪鸮带纸条去伊万斯先生那里！”

夜色中他的脸色显得苍白，却又将黑眼睛中的勇敢和坚毅展露出来。

就算这少年固执、扭曲、带着些莫名的骄傲与阴郁，但此时他身上灼人的人性之善一览无余。艾萨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有想到能有幸从人类身上得到同等善意的回馈。精灵作为维拉的宠儿天生就把自己看得高了其他人形生物一头，少年活过的年头绝对比他的外表要久远许多，多到足够让心凉透再重新释然的温暖起来——没想到没有战争与黑暗的迫害仍有身处地狱却努力坚守美好的人在，他皮囊下的灵魂就像是闪光的精灵宝钻。

“会遇到危险，一切以自保为上。知道吗？”如果等下有什么露出马脚的地方就干脆坦白吧，精灵不该对同伴有所隐瞒。

西弗勒斯咧嘴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这几天和好友闹别扭，自己心里也不是没有难过。明明知道艾萨完全是一片好意，但他就是莫名固执的不想欠他太多。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希望自己能以一种更好的样子，有着和他对等的身份与少年重新相识。

“我好歹还能用些咒语，你呢？”他居然还有兴致在奔跑途中吐槽艾萨，精灵弓手漾出一抹坏笑。他随手从跑过的冬青木上折下一只粗细均匀的枝条，和玩笑似的将其扭成了一副歪歪扭扭的简易弓箭。对于神弓手来说，这种像是小孩子玩具般的东西对付一个普通男人足够了。他自己的武器在五军之战中于强兽人的围攻下折断，梅林只来得及顺手塞了半截弓身在他怀里，其他的就彻底化作尘埃和炎魔的尸体一起燃成灰烬。

飞在空中的瑟兰迪尔忽然不再前进，它扑闪着宽大的双翼在一栋外表很有社会地位感的房子上空盘旋，最后轻轻落在了屋顶上的烟囱上。艾萨轻轻地用精灵语说了什么，西弗勒斯听不见但敏锐的猫头鹰接收到指令立刻动身，直向着莉莉家的方向飞去。

少年猫腰借助视觉的盲点潜入花园贴在窗户下面，卢恩符文被悄悄贴在窗棂上，西弗勒斯用魔杖敲击紧闭的窗户：“Alohomora！”伴随着他刻意压低的声音，窗户后面的弹簧发出清脆的声音自动弹开，艾萨轻巧的单手撑着墙壁翻进去。他左右看了一下，房子里空空荡荡，他伸手招呼一下，留在外面的西弗勒斯爬进来：“有什么发现？”

什么发现也没有，但这才是最不正常的。此时已经晚上八点，正是人们夜间活跃的时候，这么大的房子里灯火通明却不见仆人和用餐的主人。人都去哪里了呢？

艾萨趴在地上，尖尖的耳朵贴在冰冷的砖石上认真倾听，末了他一脸寒冰起身道：“地下室，动作要快。”

从没见过他的表情这么难看过，西弗勒斯加大咒语使用的频率，终于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发现了通往地下室的小门，不注意的话还当这只是存放杂物的小房间，谁也不会想到门后还有着阴森幽暗直通地下的楼梯。

西弗勒斯抖着手给两人用了轻身咒，他们小心翼翼顺着楼梯向下走，穿过一片诡异的装饰画后来到了地下室入口。

这里与其说是地下室不如说是个屠宰场。强烈的血腥气和腐烂的味道充斥整个空间，房间角落里散落着只大笼子，有的里面关了个小姑娘，有的则已经空了。艾萨强忍着不让自己去想象那些空笼子的前住客们发生过什么，眼下他只能期待莉莉没有发生什么。

两个少年一前一后背对背慢慢挪进地下室，笼子里没有莉莉。艾萨伸手在嘴前比划了一下，其他被关在里面的女孩子只小小骚乱了一下就努力保持平静，看他用随手捡来的铁丝快速捅开铁锁打开笼子放她们出来。

“美丽勇敢的公主们，勇者现在要去打倒魔王了，这件事很危险。所以告诉我你们可以自己安全的逃出魔王巢穴吗？来的路上我们已经通知了警察先生，很快各位就能与家人重新团聚，所以不要怕，顺着楼梯向上跑！”

女孩子们闻言立刻低着头结伴往外跑，有个栗色头发的女孩子路过时大着胆子道：“今天下午新来了个红发女孩儿，她刚刚被带进了“蓝胡子”的房间。她可真勇敢，不然好几个女孩子就都要被带进去了，凡是进去的人都再也没有出现过，你们快去救她，她才是真正的公主！”

“谢谢，可爱的小姐，祝福您！”精灵的祝福弥足珍贵，作为感谢恰到好处。

艾萨和西弗勒斯朝女孩子们指出的方向快速往前跑，玩笑似的、用冬青木临时扭出来的圆弓上弓弦微微拉开，一只纤细漂亮的羽箭出现其上。通道尽头的房间上挂着一张画有蓝色胡子男人的装饰画，想必这里就是“蓝胡子的房间”。

西弗勒斯挥动魔杖，面前的门扉猛然无声弹开，门后是少女梦幻般充满粉红色的房间——如果忽略掉暧昧甜腻过于厚重的熏香和遮掩不去的血腥味的话。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朗诵诗歌的声音。朗诵的人声线低沉，像是陈年酿造出来的上好葡萄酒一般被丝绸轻轻拂过。诗歌是济慈的《夜莺颂》，颂诗的人情绪饱满，态度温和，就像是父亲耐着性子哄自己顽皮的小女儿入睡时那般慈祥宽厚。

艾萨眨眨眼睛，小声从门口散落的成堆衣物中随便抽出一件穿在身上，西弗勒斯惊恐的看着好友大大方方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看上去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月光白的泡泡袖裙和他铂金色的头发相映成趣，整个人仿佛一只毛茸茸的可爱小猫。

“爸爸，姐姐呢？”孩童的声线很难分辨性别，艾萨就这样把弓箭藏在裙子下面走了出去。绕过高大的隔断物，房间另一头的景象映入他眼帘。粉红色的公主床上坐着个穿了粉色娃娃裙的红发少女，她强忍住眼睛里的恐惧和泪水正在配合床边高大男人扮演一个似乎身体虚弱应当卧床不起的娇美少女。

“我可爱的小莉齐，吉英需要休息和安静，你可以做到，对吗？”男人转身过来，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但眼睛里满是冷漠和**交织的投影。

“是的爸爸，我可以。”艾萨气定神闲顺着他往下演。

“我可怜的吉英。”男人苍白的大手在莉莉头上轻轻抚摸，少女忍不住颤抖起来，那人立刻做出一副担心的模样：“看看，你单薄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了寒冬的凉意，不要再离开爸爸的视线去和外面那些男孩子来往了好吗？”

他扶着红发少女的肩似乎想要让她躺下去，莉莉哀求的看向那人：“让，让莉齐回房间去吧，爸爸。”

“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呢？”男人的情绪开始出现起伏，他焦躁且神经质的站起身，双手插进头发里一边抓挠一边走来走去：“今天你已经提出第三个让爸爸不高兴的要求了，但是谁让我爱你？我可爱的女儿。”

说到这里，他忽然平静下来对艾萨道：“莉齐，出去，你姐姐要休息了。”

莉莉不住的对艾萨摇头使眼色，少年斟酌了一下，行过礼慢慢向后退去：“好的，爸爸。晚安，爸爸；晚安，吉英。”他重新隐入隔断物后，作出离开房间的假象。那个奇怪男人似乎确定了房间里不再有其他人，他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吉英，吉英，吉英，你不会再离开爸爸了，对吗？”

“你躺在那里，病了那么久，终于醒来，不会再对爸爸发脾气闹着要离家出走了是不是！爸爸给你找了许多小伙伴，留在家里也不会寂寞哦，不要拒绝……”伴随着衣服希希索索的摩擦声，莉莉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响起：“你……不要过来！”

“啪！”那人伸手将红发少女打了个趔趄，她趴在华丽的丝绸织物间咬牙忍住眼泪和抽泣——艾萨来救她，西弗勒斯恐怕也来了，这个男人是魔鬼，他们会死的！

收藏终于过百了......今天双更~

好艰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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