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黎明未至 第9章 假象的假象

9、假象的假象

莉莉安觉得自己必须找点分散注意力的办法，否则她会被报复心淹没。

她哆嗦着走到书桌前，取出了昨天那本没看完的档案，然后从第一页开始看起。

老照片确实能很好地起到安抚作用，至少照片里的孩子们看起来没那么令人生厌。她的手指抚过一个又一个陌生的面孔，孤儿院的气氛一直很压抑，他们看起来也一样，没有丝毫生命力。

不完全是他们的错。

莉莉安在心里叹气，成为孤儿也不是他们的本意，没有良好的教育就不能指望他们有良好的教养，真要算起来还得怪那些不负责任地把他们抛弃的父母。

又一页翻过去，她的手指忽然被冻僵了。

有半张照片被施展了针对麻瓜的忽略咒，它上面用一行掉色的钢笔字写着“Riddle&Berkeley，1937.8”。

那张写着拍摄日期为“1937年”的照片上有莉莉安，而她看起来和现在的自己一模一样——紧抿的嘴唇，微垂的眼角，还有永远不会舒展的眉毛。她似乎在看着身边的人，还朝他伸出了手，眼神说不清是厌恶还是喜欢。

照片的另一半被裁掉了，可莉莉安下意识地就知道照片里的自己在看着谁。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倒在地上，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驱使她挥舞魔杖。

“烈火熊熊。”

*

霍格沃兹。

一连好几天，哈利都沉浸在对那面魔镜的探索中。他知道自己的父母亲已经死了，可是能从镜子里看见他们确实让他十分满足，他能感觉到他们的陪伴与支持。

“你又来了，哈利。”

哈利吓了一跳，当他回过头去，才发现邓布利多坐在入口处的桌子上。

“我、我……您……抱歉。”他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但邓布利多似乎对他披着隐形衣来偷看镜子的事情并不在意。

“很有趣，不是吗？”邓布利多和他站到一起，拍了拍他的肩，“这是厄里斯魔镜，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以把它当成普通的镜子使用，也就是说，他在镜子里看见的就是他自己的模样。明白点什么了吗？”

哈利琢磨了一会儿：“它能让我们看见自己最渴望的东西？”

“可以这么说，但又不确切。”邓布利多凝视着镜子，“厄里斯魔镜将你内心最迫切的渴求展示出来，但那并不是真的，仅仅是基于你某些**而形成的假象而已。如果沉迷其中，那么就永远地失去了看清自己的机会。”

“我看见了我的父母。”哈利有些低落。

“因为你渴望他们的爱。”邓布利多颇有深意地说道，“你已经拥有它了，哈利，用不着这面魔镜为你制造这样的假象。”

“我……”

邓布利多温和地打断他：“好了，明天这面镜子就会被移到一个新的地方去。现在，你该返回格兰芬多塔楼睡觉了。我还要处理贝克莱小姐带来的一点小麻烦，所以请你自己穿好隐身衣，悄悄地，谁也不惊动地，返回自己宿舍。”

“贝克莱？”哈利愣了愣，“您是说莉莉安吗？”

“你叫她莉莉安……”邓布利多蓝眼睛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没错，以前莉莉安·贝克莱小姐也看过这面镜子，并且和你一样，发现了它的乐趣所在。”

“她看见了什么？”哈利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这可是个**问题，哈利。”

说着他就离开了这间房，返回校长室。

莉莉安正坐在一张高脚凳上等他，她刚刚被魔法部送回霍格沃兹。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贝克莱小姐。你需要一点饮料热热身子吗？”

没等莉莉安回答，邓布利多就替她倒了杯热气腾腾的柠檬汁。

“我才是该说抱歉的那个。”莉莉安一直垂着头，脸色苍白得很，“我不是有意的……在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我就把周围的东西烧光了。”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邓布利多似乎永远在一语双关，可让莉莉安困扰的就是她永远听不出他的另一层意思，“所以火很快就熄灭了，没有造成任何损失，除了一点不起眼的书和照片。”

他把莉莉安的手放到装着柠檬汁的玻璃杯上，问道：“怎么样，暖和些了吗？”

“我……”莉莉安觉得手里的温暖一下蔓延到心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哽咽了，于是立刻停下来。

“孤儿院并不是一个好地方，我得承认，太过压抑，太过沉重……对于一个孩子而言。”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后面，撑着头看她，“莉莉安，你害怕那个地方吗？”

“不知道。”莉莉安尽可能短促地回答他，不敢泄露半点哭腔。

“那么……你有记起来什么吗？”

这个问题更加难以回答，莉莉安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邓布利多教授，我看见了我自己……在一张1937年的照片上。”

“这可不是我问你的问题，莉莉安，我是说，你有没有记起什么？”邓布利多忽然笑起来，他对莉莉安说的荒谬言论似乎毫不在意。

“我什么都没记起来。”不知为何，莉莉安心里的块垒终于消失了，“不管看见了什么，我都确信自己和那里没有关系。”

“我明白了。”邓布利多站起来，推开椅子，然后像变魔术似的挥了挥手，“抬头看看，莉莉安。”

莉莉安抬起头，邓布利多原本坐着的那张椅子被一面巨大的镜子替代了，她看见镜中的自己鼻头通红，脸色苍白，眼睛黑黢黢的，闪着点泪光。

“抱、抱歉。”她飞快地用袖子擦了擦脸，窘迫得满脸通红，“他们今天把蚯蚓扔在我床上，我一整个早上都在整理床铺，完全忘了梳洗。”

邓布利多又笑起来，他摇了摇头：“你很美丽，莉莉安小姐，无需任何修饰。”

莉莉安脸更红了，半天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这是厄里斯魔镜。”邓布利多又挥了挥手，这面镜子重新被他的办公桌取代，“曾经有一个和你很像的人站在它面前，说看见了永恒，并且对此深信不疑。遗憾的是，镜子里的永恒是永恒的假象，镜子外的人迟早会一点点腐朽下去。”

莉莉安的黑眼睛显得有点茫然。

“你会明白的，虽然不是现在。”邓布利多指了指她手里的柠檬汁，“再不喝就要冷了，喝完就回宿舍吧，我想费尔奇应该能体谅你……对了，你有收到西弗勒斯的圣诞礼物吗？好吧，我猜没有，假期还有几天，我想我可以让他补上。”

听到“圣诞礼物”这个词，莉莉安终于精神了不少，她一口气喝完了柠檬汁。

“这是他该做的。回去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

莉莉安只好回到了自己宿舍。

*

难捱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假期很快结束，赫敏也返校了，莉莉安依然没有摆脱无休止的雨和噩梦。

“我需要一点无梦药水。”莉莉安打了个呵欠，她没在图书馆，而是被赫敏叫来了禁林边缘的树下。哈利和罗恩也在，赫敏用魔法帮他们生了一堆火取暖，这是在图书馆不能做的。而且靠近禁林的地方人很少，不用担心有人对他们的交流说闲话。

“我也是。”哈利也打了个哈欠，朝莉莉安眨了眨眼睛，他似乎想暗示什么，但莉莉安完全没弄懂，最后他只好说，“你在厄里斯魔镜里看见了什么？”

“等等，你也带她去了吗？”罗恩惊讶无比，他怀疑的目光在莉莉安和哈利之间徘徊。

“不，邓布利多说她以前就看过。”哈利埋怨道，“莉莉安，我在镜子里看见了我父母，罗恩看见自己成为兄弟间最了不起的孩子，你呢？”

莉莉安皱起眉：“我看见自己蓬头垢面，脸上还挂着眼泪。”

“噢……”哈利怀疑她在说谎，但马上又记起另一件事，“邓布利多说，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以把厄里斯魔镜当成普通镜子照。莉莉安，你真了不起。”

“是吗……”莉莉安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因为你最渴求的就是你现在的样子！”哈利激动地说道。

“我并没有什么渴求的东西。”莉莉安皱起眉。

“那就是你幸福的原因了。”

莉莉安依然不懂他的逻辑，她转向一边认真复习的赫敏：“赫敏，你有无梦药水的配方吗？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噩梦折磨死了。”

哈利张了张嘴，他也在做噩梦，反反复复地梦见自己父母死亡的那天。他们的生命被绿光夺去，一个尖锐的声音在狂笑。

“你梦见什么了？”罗恩好奇地说，“我偶尔也会做噩梦，梦见自己吐鼻涕虫之类的。”

莉莉安嫌恶地看了一眼罗恩：“我梦见下雨……”

和雨中激烈的争执。

“得了吧，那根本就不算噩梦。”罗恩不屑地摆手。

“配方我帮你写好了，你要自己做吗？”赫敏将手里的羊皮纸递给莉莉安，“偷偷去魔药教室还是？其实你可以直接去医疗翼要一点。”

“我可不想被庞弗雷夫人问这儿问那儿。”莉莉安小心地将羊皮纸叠起，“谢谢。”

罗恩看上去很怀疑：“如果你炸了坩埚，斯内普会让你做一个学期的噩梦。”

“罗恩，闭嘴，看书。”赫敏严厉地说道。

他们每天课间都在这个隐蔽的地方看书，为的是找出尼可勒梅这个人到底是谁。

赫敏刚返校的时候，莉莉安就跟她说起写在旧报纸上的那个名字，随后赫敏就让她加入了查找的行列。

多个人多份力，她是这么想的。

“得了吧，图书馆的书已经被你翻遍了，也许这个人压根不存在。”罗恩消极地瞪着面前的《近代巫师概说》。

“我要去上魔法史了。”莉莉安开始收拾东西。

只有赫敏友好地朝她挥手，罗恩对斯莱特林向来敌意很大，而哈利却被噩梦困扰得心不在焉。

她可以在课后去问问宾斯教授，这位教授基本不会记得学生提过什么问题，更不可能把话传到其他受赫敏几人怀疑的教授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