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拉罕在对角巷走了没多会儿,就敏锐地发现自己似乎是被跟踪了。
他立刻警惕地将魔杖攥在了手里,步履匆匆地从人群中挤过去,企图将对方给甩掉。然而对角巷总是有尽头的,很快,前面就没路了。
“是谁?出来!”亚伯拉罕干脆转身,装出一副自己很凶的样子。
一道裹着袍子的漆黑身影慢悠悠地从角落里走出来,身量高大,绿幽幽的眸子看向亚伯拉罕:“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过现在看来,那天在翻倒巷的果然是你。”
“尤利塞斯·伍德。”亚伯拉罕立刻认出了对面的人。
尤利塞斯嗤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克伦威尔,你现在已经堕落到了只能和麻瓜为伍了吗?”
巫师普遍歧视狼人,狼人却要歧视麻种,明明是两个不同的种族,却偏偏要从血统论里找回自己的尊严。
亚伯拉罕不接话,但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同是威尔沃的狼人,他自然是知道尤利塞斯懂得黑魔法的事情,况且,此刻的“故人”给他的感觉很是危险。
果不其然,尤利塞斯又嘲讽了他几句之后,就迅速抽出了魔杖。一种亚伯拉罕从未见过的魔咒被甩了过来,亚伯拉罕连忙念了句“铠甲护身”,险险地挡下这一击。
见到亚伯拉罕手中的魔杖,尤利塞斯挑了挑眉:“我说你怎么突然就有胆子出威尔沃了,原来是学会了魔咒。”
尤利塞斯就像突然发疯似的,猛地一连甩过去数道魔咒,亚伯拉罕急忙躲闪。他用的似乎都是具有破坏力和杀伤力的黑魔法,打空了的魔咒击碎了不远处的商铺招牌和一些玻璃,黑色的雾气从那些东西碎裂的地方溢出来。
“啊!妈妈,这边有人在角斗!”一个巫师家庭的孩子尖叫起来。
他的妈妈显然是辨认出了那些黑魔法,立刻捂住孩子的嘴,飞快地抱着孩子离开这里。
尤利塞斯继续朝着亚伯拉罕猛甩魔咒,勉强躲过几个之后,亚伯拉罕到底还是中招了。右肩被魔咒擦过,在他下意识躬身的瞬间,后背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紧接着,打在脚边的一记魔咒让他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你以为你会几招魔咒就能变得很厉害了?看,你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尤利塞斯走过来,用脚踢了踢亚伯拉罕,“啧,真不知道黛西究竟看上你什么。”
亚伯拉罕忍住疼痛,突然抓起魔杖跳起来:“除你武器!”
“啪”的一声,尤利塞斯一时不查,手中的魔杖立刻被击飞了出去。
“嗤——”尤利塞斯不怒反笑,他甩了甩手腕,突然冲上去狠狠给了亚伯拉罕一拳,然后一脚将他踹飞好远,直到看到亚伯拉罕爬不起来了,这才嘲讽道:“很有勇气,但——弱者就是弱者,被踩到脚底下的蝼蚁这辈子都不可能翻身。”
……
艾玛拎着装满布丁的小筐在公寓楼下吹了十分钟的冷风,正准备走,亚伯拉罕就回来了。
亚伯拉罕跌跌撞撞地走过来,这让艾玛立刻就觉得不对劲儿。等他走近了,这才发现亚伯拉罕的脸色简直苍白得吓人,嘴角还带着乌青。
“亚伯拉罕,你怎么……”伴随着亚伯拉罕的靠近,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还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被艾玛生生咽了回去。
“嘘,别说话……先回公寓。”亚伯拉罕似乎连说话都变得很艰难。
艾玛连忙小心地搀扶着亚伯拉罕,和他一起到公寓里去。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亚伯拉罕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还没等艾玛将他扶到沙发上,整个人轰然倒下。
艾玛猝不及防被亚伯拉罕压住,两人一起倒在了柔软的地毯上。一直挎在胳膊上的小筐也被打翻,各种口味的圣诞布丁撒了一地。
“喂,你起来啊!”艾玛用力推了推亚伯拉罕,见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便在他的背上又拍打了两下。
濡湿的触感让她顿觉不妙,连忙收回手来。
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昏暗光线,艾玛看到自己的手掌上已经沾满了血液,殷红殷红的,触目惊心。
她艰难地将亚伯拉罕从自己的身上推开,然后撑着地板坐起来。
亚伯拉罕双目紧闭着,依旧毫无动静。
艾玛小心翼翼地将手探到他的鼻间,在确认了亚伯拉罕还活着之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想叫辆救护车将亚伯拉罕送到医院去,却又突然想起眼前这个昏迷不醒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类。
麻瓜的医院会收治狼人吗?
贸然将一个狼人送进医院,会不会被切片研究?
万一他的伤势是由魔法造成的呢?
圣戈芒究竟在什么地方?
一连串问题争先恐后地涌进脑海,艾玛不由得为此而感到头疼。
还是先应急处理一下伤口吧,但愿这里会有伤药和绷带之类的东西。她想。
亚伯拉罕穿在最外面的斗篷是黑色的,血迹沾染在背后并不明显。而当艾玛将这件斗篷给脱下,露出里面的浅咖色毛衣时,这才发现大半个背部都已经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从右肩到左侧腰部的位置,像是被什么利器给划过似的,透过破损的毛衣,隐约看得到下面那道长而狰狞的伤口。
“天啊……”艾玛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伤成这个样子,艾玛已经不敢再随便动他了。她在公寓里翻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剪刀,干脆从厨房里抽了把小点儿的钢刀,小心翼翼地将那件浅咖色的毛衣给裁开。
亚伯拉罕的脊背终于暴露在空气中。还是印象里的那个样子,苍白,瘦削,隐约能看见好些已经淡去的疤痕。但是现在,最触目惊心的还是那道深可见骨、鲜血依旧汩汩直流的伤口。
于是艾玛紧锁着眉头,拿过刚刚发现的医药箱,动作尽量轻柔地替他处理伤口。
……
亚伯拉罕刚一醒来的时候,先是感受到了身上难忍的剧痛,随后才察觉到脊背上的丝丝凉意。
他动了一下,一直在用酒精帮他清理伤口的艾玛立刻就发现了。
“你醒了!”艾玛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惊喜的味道,随后便是浓浓的焦急,“别乱动,你的伤口还在流血!你到底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亚伯拉罕这才发现自己正赤着上半身趴在地毯上,苍白的脸上染了些许红晕,他哑着嗓子解释道:“大概是被迁怒了吧……黑魔法造成的伤势,应该没那么容易愈合的。”
“黑魔法?!”艾玛惊呼起来,然后立刻压低了声音问他:“是食死徒吗?”
亚伯拉罕沉默了一会儿,才含糊地说了一句:“大概……是吧。”
艾玛不由得紧张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亚伯拉罕撑着地板就要起身。
“快五点了,你也就只晕过去了不到二十分钟——别乱动,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反正这些普通的伤药对它也不起作用。”亚伯拉罕慢慢爬起来,伸手抽走了艾玛手中的纱布。
正面对上亚伯拉罕光.裸的胸膛,艾玛后知后觉地觉地撇过脸去,目光躲闪起来。
亚伯拉罕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些:“捣蛋鬼被我关在阳台上了,可以麻烦你帮忙给它喂点食吗?”
艾玛立刻从地上跳起来,小跑着去了阳台。
等她磨磨蹭蹭地回到客厅,亚伯拉罕早已经给自己缠好了绷带,侧倚在沙发上了。
“今天可真是麻烦你了,希望我没有耽误你太多的时间。”亚伯拉罕笑着说,然后冲她招了招手,“过来一下好吗?”
艾玛以为他还有什么需要,连忙走过去。谁知亚伯拉罕竟是直接牵过了她的手,将一个凉凉的、沉甸甸的东西塞进了她的手心。
亚伯拉罕的手放开了,艾玛垂眸朝那个小东西看去。
这是一块仅有鸡蛋大小的鹅卵石,在以黑色和棕色为主色调的光滑表面上,被人用颜料给巧妙地涂抹了几处,仅寥寥数笔就赋予了鹅卵石新的灵魂,成了一个小娃娃的模样——棕色的长发带着些卷曲,褐色的眼睛大而有神。小娃娃穿着黑色的巫师袍,代表着格兰芬多学院的金红条纹围巾围在颈间,被卡通化了跟小圆球一样的手中则握着一只魔杖。
虽然小娃娃的画风是偏向卡通的那种,但艾玛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她自己。
“我第一眼看到这块鹅卵石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像你。画得不太好,希望你别嫌弃。”亚伯拉罕挠了挠头,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圣诞快乐,赫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