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从黑暗中睁开眼,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她找回了莉斯缇亚,她们相约着一起回到这个世界。
“唔,这令人讨厌却真实的世界,我回来了。”,一个声音傲慢地说到。
赫敏惊喜地转过头,但却有一个身影比她更快。
艾露恩直接化为一道灰影冲了过去,她紧紧地挂在莉斯缇亚的脖子上,泣不成声地说到:“女主人…太…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
也许是激动,也许是所知词语确实贫乏。家养小精灵颠来倒去,重复的永远只有饱含深情的“太好了”。
莉斯缇亚垂下眼,她轻轻地抚摸着艾露恩的脑袋,歉意地说到:“对不起,艾露恩,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她对她说了一百遍道歉的话语和一百遍的辛苦了,说的直让赫敏感到嫉妒。
“睡吧。”,那是莉斯缇亚最后对艾露恩说的话语,而多日间从不肯休息的家养小精灵也终于在那一句话后松弛了绷紧的神经,她松开双臂,说了句:“女主人,太…”,然后直接摊开大字睡了过去。
莉斯缇亚拉过一卷薄被轻轻地搭在呼呼大睡的艾露恩身上,低头对着熟睡的小精灵说到:“晚安。”
她抬起头,双眼如光炬般扫出。
第一眼,莉斯缇亚看到了赫敏染有愧色和激动的双目。
第二眼,莉斯缇亚看到了赫敏口中的欲言又止。
第三眼,莉斯缇亚扫过赫敏的手背,右手处模糊的红印和左手手腕处系着龙鳞的红绳。
莉斯缇亚嘴唇蠕动了几下,偏过头,似乎不愿再继续看下去了。赫敏见莉斯缇亚突然转过头,有些担忧地前靠了一步,“莉亚…”
“没什么。”,莉斯缇亚平淡地说到,她捋了下头发,将一切的感情驱逐出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赫敏胆怯地低下了头,她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一场诘问的风暴。
但是莉斯缇亚却沉默了,她停滞了很久,才缓慢而又干涩地问到:“我…那时…为什么找不到你?”
在那一瞬间,赫敏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她以为莉斯缇亚会对她的冒失进行风暴般的攻击,但是等来的却只是这样一个问题。
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过去,莉斯缇亚依旧只留给了赫敏一个侧身,银色的长发也遮住了她大半的脸部,让赫敏看不出将自己埋在阴影之中的莉斯缇亚脸上是何种神情。
很快,莉斯缇亚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声音中多了一丝近似委屈的颤抖,“我…为什么找不到你?”
“莉……”,赫敏顿住了,她从艾露恩那里确实听说过莉斯缇亚在暑假试图去寻找过她,只是那缕微薄的联系似乎无法突破赤胆忠心咒的隐蔽,她张了张嘴,想要说出一切的缘由,但是感性的直觉却告诉赫敏,莉斯缇亚想要的并不是那一个答案,那只是一个控诉。
她说了之后,得到的只会是继续的询问,去问她为什么要去那里。
无数个解释之后总是会有无数个为什么……
她需要告诉她那个原因,但是不能只是做到一个告诉。
一瞬的犹豫之后,赫敏前靠了几步,直接将莉斯缇亚拥入了怀中。臂弯中,莉斯缇亚开始了不满地反抗,可能是太久没有活动的缘由,莉斯缇亚的挣扎只有苍白的无力。
也是在那一刻,赫敏突然感到一件事。
她在想,莉斯缇亚是这样的单薄吗?她感觉到自己怀中的女孩,好小…
在她的记忆之中,莉斯缇亚体内仿佛总是有无穷的力量和斗志,很多的时候女孩只是站在她身边,就能为赫敏提供足够的安全感,但是她现在却感觉不到任何一丝属于过去的强大。
赫敏以前也拥抱过莉斯缇亚许多次,但是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让她以一个保护者的身份去拥抱莉斯缇亚,去感受她的无力。
“放开我!”,莉斯缇亚有些恼火地说到。
“我…”,赫敏摇了摇头,“我不放开,我再也不想放开了。”
“你把我当什么了!”,莉斯缇亚火气更大了一分,她奋力地拨开了赫敏的右手,但是还没来得及踏开一步就再次被赫敏拉了回去。
赫敏望着莉斯缇亚的双眼说到:“我从未躲着不想让你找到,只是那时我正好在一个被施了赤胆忠心咒的房子里。我也不会再让你在任何一个时刻找不到我了。我想和你从今以后都牵着手…
不管要走多远。”
她对着莉斯缇亚认真地说到:“我知道这个回答有些太迟了,但是我希望…”
“那就停在希望吧。”,莉斯缇亚艰难地说到,“对啊,已经太迟了。我早该想清楚的人我们都有自己不同的路。”
“但我想和你一起同行,只要我们的路不是相反的,我们总是有共同的前进方向不是吗?”,赫敏反驳道,“我想和你一起去面对我们将来要面对的困难,我也想要守护莉亚!”
莉斯缇亚嗤笑了一声,她想说自己要面对的一切根本不是赫敏所能承受的,但是抬头看到那双真挚的望眼,她又感觉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是的,我是很弱小,无法与你那个梦魇相提并论。但…就算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帮不了…”,赫敏说着将莉斯缇亚抱得更紧了一些,“至少我,至少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暂时休憩的港湾。它不宽广厚实,可能也不那么温暖,但是它永远在这里。”
赫敏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到:“如果你认为那个对你的答复太迟了,那么这就是我对你发起的请求。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诶欸誒?喂…”,莉斯缇亚的表情在那一刻凝固住了。
而莉斯缇亚陷入震惊的反应却在那个夜晚给了赫敏一些莫名的勇气,积攒了一年的思念也在那一刻如水银泻地般爆发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亲吻如午后的暴雨般让莉斯缇亚陷入了措手不及之中,唇齿之间厮磨让她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她在意外中停止了思考,呆呆地任由赫敏那寸灵巧在她嘴中肆无忌惮地侵犯。
她在对方的进攻中忘记了一切,紧缩的双瞳中写满了不敢置信和呆滞。
忽然间,她感到左肩传来了一阵疼痛,赫敏用她齐整的牙齿狠狠地在那里咬了一口,她死死地停在莉斯缇亚的肩头,直至在那片雪白的肌肤留下了近乎永恒的烙印后才松开口,她抬起头看向刚从震惊中恢复依旧一脸困惑的莉斯缇亚,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是想确定一下这不是梦,欢迎回来,莉亚。”
“唔,确定是不是梦你咬我-干嘛?”,莉斯缇亚终于不再是完全的一头雾水,被黑线淹没的她无奈地抚了抚额头怒斥道:“你是白-痴吗?我说了,我已经不需要那个答案了。”
“是的,我是白-痴,因为总也搞不明白,我什么也不知道。”,赫敏声音陡然间拔高了很多,“莉亚你知道很多事情,可你也从来不告诉我。我不明白,你在我家找不到我为什么不去问一声我的父母我去了哪里?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在学期末连最后的告别也不愿当面与我说一声,哪怕只是一封信也好。是的,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换了无数只猫头鹰总也无法将信件送到你手中!我是白-痴,我之前不敢答应你是因为我害怕无法与你并肩而行,我想努力着前进,至少能追赶上你的脚步时再去认真地回应这份情感。是的,在那时,我是一个感情上的白-痴。我想做一个理性的人,但是我想看你永远地可以自我任性地飞扬,我早该明白,我对你的感情。但我不明白,当我发现自己的错误后,当我想告诉你一切的思念时,你却又告诉我不在乎答案了。是的,那是你的自由,你也没有义务告知我一切的缘由,反正我总也搞不明白。”
“莉斯缇亚永远是正确的,赫敏.格兰杰永远是错误的!对吧?”,她尖叫着咆哮着,“你在梦境中告诉我的那句我也想你了也不过是我的臆想,对吧?”
“那么至少,请永远正确的你,告诉我你拒绝我请求的理由。”,赫敏的泪滴开始了肆意地飞扬,“告诉赫敏.格兰杰,你并不喜欢她了。或者告诉她,你不再想做个任性的人了。”
“我…”,莉斯缇亚才刚张开口,对白就被赫敏抢掉了,她继续着那个高昂的声音:“我不想听什么你要面对的事情过于危险的话语,我说了,即使再坎坷的道路,只要不是背道而驰,我都想和你一起一路前行。而且…我也不是那种永远只会帮倒忙的笨蛋,我是…我是连续五年全年级第一的赫敏.格兰杰!”
“赫敏?”,莉斯缇亚愣住了,她不明白那个女孩究竟经历了什么,那种话语并不是她印象中那个赫敏能说出来的。
在她的记忆中,赫敏总是紧张兮兮地担忧自己某处细微的答案是否不小心错误了,她总是以一种否定的态度去看待自己的优秀。
“啪!”,一声如爆竹般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艾露恩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作为一个足够聪明的家养小精灵,她在第一瞬间得出了自己不适合继续呆在这里的结论,继而果断地执行了她。
“艾…”,莉斯缇亚看向了家养小精灵消失的方向,但很快,一只手又把她的头扳了回来,“看着我,莉亚!我想要你的回答!”
莉斯缇亚突然忘记了这是今晚她与赫敏的第几次对视了,她只感觉自己一次比一次地更想逃离那个目光,她发现自己不该用什么样的情感去回应赫敏和她的嘶吼。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被逼问的是我?她在那一刻触摸到了世界的不真实。
她有一种冲动,直接用魔杖化出一滩冷水将对面这个明显有些失常的人浇醒。
但就是有一把刀在胸口处绞来绞去,让她下不了任何一刻的狠心。
莉斯缇亚眼皮抖了抖,给出了一个最顺着自己本能的答案,一个最简单的亲吻。
“未来…不,我们是活在当下的。”,莉斯缇亚说,“我还是…也放不了手。”
“那你是我的了。”,赫敏说着充满诱惑地在莉斯缇亚耳垂边轻轻咬了一口。
“?赫敏?”,带着更进一步的迷惑,莉斯缇亚直接被赫敏推倒在了床铺之上,然后一只手抓住她的双腕按压在了一起。
“喂…诶诶诶诶诶?”,莉斯缇亚有些着急地挣扎起来,但是一切似乎都只是徒劳,那只手依旧将莉斯缇亚的双手钉在自己的头顶之上。
“莉亚…我爱你。”,湿热的舌尖一点点勾勒着莉斯缇亚耳廓的深浅。
在感受莉斯缇亚呼吸急促和燥热起来的同时,赫敏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它顺着峰峦的起伏随波逐流,一颗颗解开了莉斯缇亚睡裙上的衣扣…
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是晋江上的我们永远无法知晓的。
有人说,那是玉兔间相互亲吻的朦胧。
有人说,芳草溪林碧连天…
有人成诗曰:
丝绒布上金莲错,月影映帘弓相连。
纣王曾邀九天女,千金**人羞见。
清风徐度婉转音,声声珠玉落银盘。
鸳鸯帐中成双夜,我见海棠压海棠…
据说,月有圆缺,人性有阴晴。也许吧,或许吧,空中的巨大天体,牵动的不只是潮与汐的轮转。或许吧,或许吧…
或许也不是…
深海之中,一个孤独的灵魂在那里下坠,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或许是随着时光的消逝。
终于,她停止了下坠。失去身份的女孩艰难地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片模糊扭曲,由闪烁的线条、静电干扰般的雪花与闪亮的绿色电弧构成的混乱,数不清的眼睛在迷雾中注视着她。
她开口了,带着迟疑的迷惑:“我不明白,对弱小人类毫不关心的你,为何要将我破碎的灵魂敛起?”
“$^*”
她虚弱地笑了笑,“是吗?我是第一个和你对话了五年却依旧没有陷入疯狂的人类。”
她在带着鳞片的触须上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也是,拯救我,毁灭我,与我何干。晚安,这个世界。”
随着她的沉睡,那个在格兰芬多塔某间宿舍中荧着淡淡光辉的魔方,也在两个疲惫而均匀的呼吸声中,慢慢消散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