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会不记得我的过去。”
国王卧房深处的房间,那时祝杰还没有成为“代理人”,他仍是祝杰。安德森抱着他,祝杰就倒在安德森宽阔的怀抱中,床上黑暗一片。
“痛苦,疲惫,空虚,等待……每日入睡恨不得是最后一次睁眼的安眠,每日醒来无法释怀的健在,这些都与黄金的阴影无关。”代理人声音静默如流水悄然而过,他提起这些时破碎的精神尚在,却已经不会陷入不可控的情绪崩坏:“安德森,不必担心我会留恋。”
安德森一时没有开口。
黑暗中一动不动的身躯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像。他们就像一对历经苦难的怨偶,爱与恨的影子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爱得困难,恨得又爱。
“……我记得,过去你曾挣扎的每一个瞬间,你在桥梁间传递而来的每一种情感。像一只困兽,像一只试图保护自己却永远失败的幼崽。”收紧的怀抱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更多是为了保护困在他怀中濒临倒塌的防线。祝杰的脸贴在安德森怀中,安德森低低的声音倾吐能安抚人心的力量,仿佛正在温柔地触摸此刻祝杰脆弱的情感:“祝杰,我担心的从不是你的留恋,是你仍无法摆脱旧日的黑暗。”
“……”
祝杰垂下的睫毛一阵轻颤。
“安德森,我很痛。”他向上探出的手握住安德森肩膀上的配饰,含着些微哽咽的低鸣愈发用力地藏在安德森胸前,祝杰软蜷缩的双腿更为缩进安德森怀间。他好像快哭了,但始终没有,只是好像。
“……”
安德森的沉默格外长久。
男人冰冷的体温任祝杰怎么蜷缩,怎么下意识磨蹭,都寻不到热源。他几乎快要沉沦在这种压抑的体感中,无论向上还是向下,都有人托举。
“安德森……”
祝杰在叫他的名字,祝杰在呼唤。
“安德森……安德森……”
泣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像是冬日冰湖中淹没的苦寒。
“安德森……”
男人闭上眼。
“安德森安德森……安德森……”
祝杰的身躯更紧密地蜷缩进他的怀抱之中,两个人之间毫无缝隙。
“安德森……”
男人捧起祝杰的脸,低头吻住他的双唇,如少年时他每一次撬开祝杰的唇齿,在爱里期盼,在爱里等待。
“唔……”
祝杰生涩地主动像是扑进他怀里般,靠近、靠近、只有靠近。
大理石地面上倒映的影子纠缠不休。
“安德森……”
有人模糊叫着。
一如安德森耳畔多年不断地呼唤。
“安德森宝贝……安德森宝贝……宝贝安德森……”
那道声音叫着,叫着,逐渐与更近的距离重叠,他一如从前呼唤他的名字,安德森。安德森轻轻地在他额头间垂吻。
我为你安排了一条路,你将是我的王夫,我的眷属,我国王冠冕的共担者,祝杰。
不管你喜不喜欢,接不接受。
一切理应如此,本该如此,我掌间的荣光早该捧给你把玩。只要未来在天平的注视下,我们共赴毁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