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从未那么尽心尽力地教导过谁,更遑论是他年轻时被迫从父亲那里学会的武艺,还有被曾经鬼杀队的前辈们一厢情愿教授的呼吸法。
获得力量并非他所愿,或许当年的父亲就是早看透了长夏这副不出息的样子,才用那样极端的方式,教给了他活下去的办法。
已然生于漩涡之中,此后更是要奋力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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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夏虽然为了不遗忘前辈们教导的剑术而一直紧紧地握着自己手中的木刀,但是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武士,硬说,也至多是浪人,是个莽夫,和任何风雅之词都沾不上什么边。
就算是战斗之中,在面对强敌时也不乏以伤换伤这等最下之策,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应该教给匡近的。
要做到不受伤,要做到的,就是躲,就是以其他器具防御。
“老夫日前所教你的,皆是活下去所需要的力量,只有活下去,你才有机会去做你想要做的事。”
“我已经学会呼吸法和剑型了——难道还不够吗?”
足够与否,并不是由长夏定夺的。
他只是无声的将长年供奉在神社里的一把利刃借予了匡近,一年的训练后第一次带他走出了若狭,去寻找新生鬼的踪迹。
斩首这种事果然还是实际操作下来好一些——长夏还没有心大到能把自己头拿下来给徒弟来实战练习这般丧心病狂的程度。
“能斩下鬼首彻底灭鬼的,便只有日轮刀,但是谨记,这把『和奉一文字』并不是日轮刀,属于你的那把,你只有通过了最终选拔,才拿得到。”
匡近稍有些失落地啊了一声,不过一边走一边挥着手上的刀,锃亮锃亮的,看着很是锋利,兴奋也就多了很多,对于即将开始的灭鬼之旅也是心生了许多期待。
“接下来的修行便是实战,老夫要你在实战中得到成长。”
“记住,并不是只有你一人在猎鬼,大多数时候在实力不济的情况下,都会有多个鬼杀队队员合力击杀一只恶鬼的情况发生,缠斗至天明,亦或是,直到其中一人用日轮刀斩下它的头颅。”
鬼由于鬼王的缘故极少有三两成群的存在,每次遇见的,大都形单影只,弱小的这些也足以为普通的剑士所应付。
虽然刚完成呼吸法的初修行长夏就带着匡近上阵斩鬼,但是日日夜夜被长夏的暴行碾压的匡近总觉得比起在这位师傅手下磨砺,连此时的恶鬼似乎都亲切了很多。
不不不,还是梧梨先生亲切些,至少梧梨先生不吃人啊。
从最初只是食过几人的新生鬼,再到后来食过十几人的,三十几人的,匡近都已经能拿着一把非日轮的刀刃将它们首落,虽然鬼没有当场灰飞烟灭,但是就长夏那一定要提着他们让他们挨个挨个地晒个太阳的让被抢了猎物的过路同行破口大骂的顽固做派,就是匡近也不得不想,梧梨先生怕不给他真的日轮刀,也只是为了让这些鬼晒太阳吧?
长夏倒不会那么在乎匡近现在在想什么,只是面对的微熹的晨光有些舒服地眯起了眼,倒是一遍又一遍的品起了那些鬼杀队队员们曾经说过的话。
『作为鬼杀队队员怎么可以对恶鬼心怀怜悯!』
『你的软弱会害死更多人的!』
『把你的日轮刀拿起来!我们是斩鬼之人!』
其实他不适合作为培育师吧。
因为或许,他会把他的这种软弱也一并传承下去——所以在斩鬼这件事上,他倒宁愿匡近不受他的影响,能毫不犹豫地挥刀。
毕竟与他不同,如果匡近在战斗中对鬼心怀怜悯,他会死。
最后人(鬼)生的最后心怀感激地晒晒太阳多好啊……非得有被人嫌狗憎首落死的走马灯,也太可怜了些吧。
他需教的是与鬼战斗的方法,而不是将他所想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告知给另一个人,让他为自己的意志所左右导致丧命。
不够强大的话,你怜悯一个人,或者一只鬼的代价,或许就是你的性命也说不定。
“杀死鬼的办法,有三种。”
“日轮刀斩首,紫藤花之毒,太阳光拂照,择其一种便好。”
“那我可要快点拿到日轮刀才行啊!跟梧梨先生一起等天亮实在是太难等了——说起来我也有杀了十几只鬼了,梧梨先生可以放我去参加最终选拔了吧?”
“想去便去吧。”
又一年之后,长夏便不再做任何阻拦。
“等你拿到日轮刀之后,再与你上最后一课。”
真的是每次越忙我越爱摸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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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正·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