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惨大人,我……”珠世想带我回去了,但被无惨一句“闭嘴”打断。
在我脸都快僵住的时候,无惨忽然咧开嘴,笑了。
“继国雪奈,这么多次冒犯我,你很有胆量。”
“一般一般。”我目光沉稳,语气笃定,实则在悄悄提防他再次把我打飞。
无惨在屋内踱步,忽而转向我,他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看向他。
“比起猫,我更喜欢听话的狗,狗忠诚、顺从,比猫好多了。”
我纠结了一秒抵抗的方式,然后选择冷酷地直视他。
他如冬日苍白的河流,带着刺骨的美感,我很奇怪,一个那么暴虐的人为什么能有这么漂亮的皮囊。
“不好意思,我是猫派。”我平平地回道。
“但是现在我的主意改变了,”无惨慢悠悠地说,“驯化一只猫也未尝不是件趣事。”
——他想“驯化”我?
“……”我用看变态的眼神看他,说,“我是人,谢谢。”
“你不是什么神子吗?”无惨嗤笑一声,“我想看看,看到他的巫女对我摇尾乞怜的时候,龙神会是什么反应?”
求嘤嘤龙降雷劈死这个变态!
我嫌弃地看着他。
无惨哼了一声,我忽然感到脖颈处微的刺痛。
等一下——他要——
我睁大了眼睛:“你他x想把我变成鬼?”
无惨被高洁巫女突如其来的粗口震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之前残忍装逼的笑容,还充满嘲讽意味地夸我:“巫女小姐真聪明。”
我立刻挣扎起来,可珠世一直有给我下药,我没有反抗能力。
“草,你直接杀了我吧!”我怒视他,余光瞥见他身边的珠世。
珠世小姐快来杀我!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
珠世蹙眉,但没有动。
“你以为你能命令我,巫女?”无惨笑着说,“不过,或许你求求我我会放过你?”
吃屁去吧你!我使劲掰他的手。
“无惨大人,”珠世终于开口,轻柔的声调带了一丝急切,“对龙胤的研究还没有进展,请您……”
“那不是因为你没用吗,废物。”无惨不耐地斥责她,冷笑,“你也想命令我吗,珠世?”
“属下不敢。”珠世伏下去。
“珠世,你去抓两个人过来。”无惨想到了什么,对着我,艳红的唇角微微扬起,“等你变成鬼,马上就有吃的了,开心吗,巫女大人?”
太变态了你。
我忍不住爆粗,其污言秽语的程度让跪在地上的珠世都震惊地抬起头。
玛德我真的好久没这么生气了,如果我手上有刀一定用一字斩敲烂他的头。
我的高冷禁欲巫女人设全面垮塌。
无惨似乎对自己要把我变成鬼的决定犹豫了一瞬,但他的话已经放出去了。
虽然他的表情一言难尽,我还是感觉到有什么液体注入了我的脖子。
那是鬼的血,我怒视着无惨。
难以言喻的灼热从伤口处泛起。
和手被折断、撞到墙上截然不同的疼痛,那是身体上的血液、细胞、骨骼都在被无惨的气息蚕食侵占的,令人恐惧的滋味。
响亮的粗口渐渐微弱下去,我看见在无惨血红的眼睛里倒映出的我也是红色的,仿佛浸入一池鲜红的血。
——我不能变鬼。
——我不能变成那种东西。
——那种被大家痛恨着的东西。
“这里是哪里啊?”我揉揉发疼的太阳穴,白茫茫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红色羽织,看起来很不高兴的狐狸面具,乱蓬蓬的头发。
少年把脸上的狐面掀开,露出一张白皙清秀的脸,清清粼粼的蓝眼睛,如月下山泉。
“义勇君!”我惊喜地朝他跑过去,“你没事吧?之前那个上弦把你打伤了我特别害怕你死了……”
靛蓝色的日轮刀,刀身仿佛流动着水,雪亮的刀尖却对准了我。
富冈义勇举起刀,神情冷漠,他从未对我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义勇?”我伸手想要像以前那样抓他的袖子。
“恶鬼,退下。”
水之呼吸——打击之潮。
他这样说。
“啊啊啊啊啊啊——”
我惨叫着醒来。梦中被打击之潮四分五裂的感觉过于真实,我抱住被子颤抖。
等一等,被子?
我直起身,和室的窗户被封得严严实实,室内没有灯光,但我知道是之前珠世带我来的那个宅邸。之前珠世就住在外间防止我逃跑。
我,我已经变成鬼了?
所以我吃了人吗?想起无惨说“捉两个人回来给她吃”,我就一阵反胃。
我甩开身上的被子,站起来,和室内静悄悄的,拉开隔断的门,却在外间发现了个正在打瞌睡的人,不,应该是鬼,他头上长着两只不属于人类的角。
我悄悄走过去,掐住他的脖子,他一下子惊醒了。
“你、你居然醒了?!”那只鬼不敢置信,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狠狠逼问他之后得知,现在已经是五年后了。
——我睡了五年。
在无惨给我注入鬼血后,我晕了过去,越是强大的人转化鬼需要的时间越长,我之前的表现也算得上一流的剑士,所以无惨一开始还很有耐心地等了我几天(他还真让手下抓了人来,想看我知道自己吃人之后崩溃的样子)。
但我迟迟不醒,无惨就离开了,留下一个手下看着我,珠世说或许是龙胤的影响,每隔一段时间会来检查。
我得在无惨发现之前逃走。
那只鬼发现了我的意图,他对我出手了。
我与他缠斗一会儿,没有刀的我出于劣势,我发现我的力气没有特别显著的增长。但这鬼也不强,我找了个机会把他丢了出去,纸门被撞开了个大洞。
流银般的月光泄了进来。
费了一番功夫,我把他钉在树上,才分出精力想自己的事。
——所以我现在变成鬼了吗?
我进屋内脱下沾满鬼血的外衣,发现外间的梳妆台上有一面镜子,迟疑着看向镜中。
之前被无惨注入血的地方出现了朱红色的荆棘般的纹路,像是淘x宝上热卖的非主流choker,环绕着我的脖子,又像是个项圈。
那是鬼纹?所以我真的……我使劲摇了摇头。
脸颊上的白斑仍在,樱龙的力量仍在体内流转。想到这个,我试着再次产出“丰收之米”,米粒从我的掌心中生出。
龙胤……还在。
我踏着夜色,离开了那座宅邸。
我将头发绑成高马尾,扎起和服的袖子,看上去与严胜和缘一有些仿佛,毕竟是血亲,都是眼角细长清秀的长相。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野外夜色荒凉,毫无人烟,我忐忑地赶着路。
脖颈上的痕迹令人不安,而且,不管那是不是鬼纹,项圈一样的形状让我很不爽。
远处有一簇火光,我本以为是遇到了同在赶路的人的篝火,结果往那边去的时候,发现是一座正在燃烧的寺庙。
火光冲天,木头被烧得噼啪作响。
还有喧闹的人声,我躲在一棵杉树后观察。
那是四五个武士打扮的男人,他们抓住了从着火的寺庙里逃出来的几个人。看来是这些武士故意放火烧的庙。
被抓的人都是女人和小孩,武士们似乎要对那两个女人做不可描述的事,女人的哭声在黑夜里很渗人。
小孩儿堆里窜出一个半大少年,手拿着一柄太刀朝武士劈去,但立刻就被制服了,还被一刀砍中肩膀。
也许是被搅扰了兴致,武士们骂骂咧咧地对那群孩子举起了屠刀,这个时候,我冲了出去。
“谁?”
夺取其中一人的刀,水之呼吸拉满,流流舞加上飞渡浮舟,我轻松地用刀背打昏这几个武士。
——我现在也只能靠打打杂鱼来恢复自尊心了,悲伤。
我掂了掂手里的刀,有武器的感觉真好。
“没事吧?”我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孩子们和女人说。
小孩儿被吓懵了,女人们也都满脸泪痕。
这是战国时代啊,到处都不太平,血雨腥风……比起吃人的鬼,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的残杀更甚。我记得严胜已经出去打过几次仗了。
我叹了口气。
“噗!”是刀刃刺入人体的声音。
那个肩膀受伤,血流如注的少年拿起刀狠狠刺入了被我打晕的武士的胸口,武士就在昏迷中死去了。
“喂,你在干什么!”我吓了一跳。
少年抬起眼,他的脸色因流血过多而苍白,眉目纤秀,却带着一丝狠戾。
“他们刚刚想杀死我,强\\暴我的母亲。”他说。
我一时语塞,“你们逃走就行了,他们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的。”
少年奇异地看了我一眼,“抱歉,我不能这样做。”
然后他对地上每个人都补了刀。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阻止他。
那两个女人也反应过来了,其中一个叫着“纯仁君”跌跌撞撞地跑上去,看着少年的伤口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我来帮你包扎一下。”我看这群人衣衫都还算华丽,看起来没人会急救处理,于是对那少年说。
女人,那少年的母亲贡献出自己一截绸缎裙摆,另外一个去哄小孩儿了。
少年和女人都对我表示了感谢,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之类的。
我问他们这里是哪里,去中州要多久。少年说这里是坂东,离那边很远,要半个月的脚程。
这时,那少年是和刚刚杀人时截然不同的姿态,温和有礼,只是绷得紧紧的,像拉满的弓弦。
“我们上泉家一定会报答您的!”他说。
“上、上泉?”我被噎住,等等,这群人难道是我的祖宗吗?他母亲刚才叫他“纯仁”,上泉家确实以“仁”为吉字。
上泉纯仁,也就是那位少年,跪在地上给我行了大礼,我感觉很折寿,马上把他扶了起来。
“恩人,可否告知您的姓名,我会天天在佛前为您祈祷。”女人说。
“嗯……”我把沾满血的布放到地上,挠挠脸颊。不能用继国雪奈的名字,太打眼了。
“你们就叫我,雪,就好了。”
“雪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上泉纯仁说。
“别、别叫我大人,叫名字就好了。”我感觉怪怪的,搓搓手臂,“你讲。”
他似乎飞快地笑了一笑,“好的,雪君,您能否护送我们到红川那边呢?您也看到了我们一行人几乎没有自保能力,我还受了伤……当然上泉家会答谢您的好心,包括这次。”
那倒是没什么问题。我答应了他,他要是嗝屁了,未来的上泉家会消失吗?
而且……我发现他们好像把我当成男性了……上泉纯仁似乎还想拜我为师……
折腾了一夜,天空从墨蓝渐渐转亮,东边浮现出白色。
我的心脏猛然揪起。
天要亮了,验证我到底有没有变成鬼的时刻到了。
小雪重新以战国浪人剑客身份出道(喂)!
强行让义勇露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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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常樱香木其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