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褪茧 第31章 心意相通

弥智子已经许久没有再做梦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漆黑而沉寂的长夜不再化作梦魇将她拖入深渊？

“弥智子，弥智子？”炼狱杏寿郎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怎么了，炼狱大……”

炼狱杏寿郎咳了一声，弥智子蓦然醒转过来，小声说道。“杏……杏寿郎。”

“您的妻子还真是害羞呢～”店家笑着递来做好的章鱼烧。“人多拥挤，一定要记得把手牵好喔？”

“那是自然的！”炼狱杏寿郎同店家道谢，而后自然的将章鱼烧用竹签子戳了一个，吹了吹热气递去弥智子面前。

“尝尝吧？这家的味道很不错哦！”

“唔，嗯……好吃。”

弥智子就着他的手咬下一小口，嘶嘶的吐着烫到自己的热气，这才终于从笑起来的炼狱杏寿郎手里拿到了那只竹签子的所有权。

炼狱杏寿郎看她专心致志的小口吃着，顺势牵住了少女的手，而后同一旁笑眯眯的老板聊天。

“店家，最近这附近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你们是……”店家四下看看，发觉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但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

“我们是从其他地方来的，才结婚不久，想搬出来自己住。”炼狱杏寿郎捏了捏弥智子的手，少女应声露出了羞涩的神色。

店家怀疑的神色这才彻底消失了：“不要考虑这里啦，年轻人，去别的地方再看看吧。”

“唔？是有什么问题吗？愿闻其详。”

留守驻地的弥智子接到了关于这个小镇附近时有女孩走失的情报，单枪匹马前来打算进行初步探查的少女，却在集市上碰到了明明正在休假，却也不知为何出现在了此处的炼狱杏寿郎。

因为二人俱是平常打扮，人又太多了，为了不引起恐慌，炼狱杏寿郎提议二人扮作从外地来这里游玩的新婚夫妻，这才有了同店家搭话的开头。

“你知道的，这附近是吉原……”店家将缘由娓娓道来，炼狱杏寿郎认真的倾听着，时不时皱起眉来，同店家义愤填膺的应和两句“怎会如此！”、“居然这样！”，教弥智子看的好笑。

“非常感谢您告诉我的事情！祝您生意兴隆！”

得到了想要讯息的炼狱杏寿郎说道，他牵起弥智子的手，将二人的身影没入人流之中。

“这件事交给宇髓吧。”炼狱杏寿郎拉着弥智子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旁避免汹涌的人潮冲击到她，一边低声说道。“吉原是他的辖区，这边距离他的驻地也很接近，女性失踪的异常恐怕他也在查找。”

“明白了，我会尽快将消息传递过去的。”弥智子说道，她有点不自在的动了动手，想从炼狱杏寿郎的手掌中脱离出来。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的能够感受到炼狱大人的呼吸拂过发丝……炼狱大人的手也太热了，热的手心都要渗出汗来。

“不要急，等从这里出去了再说吧，现在人太乱了。”

炼狱杏寿郎低声说道，他看着少女仰起脸来，黑色的眸子注视着自己，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她真的太小了。

炼狱杏寿郎意识到了这点。

已经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人、变成了可以让自己安心托付后背的同伴，在战斗时也不再惧怕，变得老练而让人信服，但本质上，弥智子依旧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只需要他轻轻一拽，就能把人拢到自己怀里去。

但他不会这样做。

弥智子她，究竟是怎样想的呢——

在看到少女到了空旷处便迫不及待从自己身旁离开的样子，炼狱杏寿郎不由得又一次责备自己。

他始终无法明白，少女究竟对自己怀抱着怎样的情感。她知道他的喜好，明白他的想法，理解他身为兄长与人子的苦恼——这或许出自她那缺失的安全感，但炼狱杏寿郎并不在意这些。

炼狱杏寿郎是这样的小心翼翼，让他连是否应该像自己曾经设想的那样，顺理成章的说出“请与我交往”这样的请求，都犹豫不决起来。

这样的他，倘若让宇髓天元或者其他交好的同僚知晓，恐怕不论是谁，都会毫不留情的发出嘲笑吧？

但是啊，即便两人的默契已经如此深厚，在炼狱杏寿郎眼中，名为弥智子的少女依旧是在一条没有选项的道路上行走。

他曾经同弥智子说下仿佛大话一样的“陪伴”的誓言，但这样做的，更多的却是她。

不论是在收队归返时、任务完成时，还是其他很多个披着星月匆匆赶回的夜晚，弥智子都沉默而安静的等待着他安然归来，为他挑亮灯盏，拂去风尘与疲累，替他收拢局面，处理工作和文书。

她本不必如此，毕竟炼狱杏寿郎在救出她时从未想过收取回报，而少女明明已经近乎崩溃，却依旧试图将温暖传递于他。弥智子用近乎仰视的姿态追逐他、学习他，炼狱杏寿郎想弯下腰，平视她，而后给她一个拥抱，可她却总是逃避。

于是他只能一次次的对她说：

——我就在这里，不会走，不要怕。

再多相信我一些吧，好不好？

可当这份信任真的交付于他时，炼狱杏寿郎只能苦笑着咽下这份甜蜜。

是他想的太过理所当然了。事到如今，他竟分不清弥智子投注于己身的目光中，有几分信赖，几分憧憬，又有几分虚无缥缈的爱意。

他赌不起。

倘若赌错，恐怕他们要面对的，将是一地狼籍。

他赌不起这样的结果，于是他只能沉默着，任由少女从自己的手掌中抽出她的手。

——满心不甘，无能为力。

炼狱大人究竟是怎样想的呢——

弥智子终于抽出了自己的手，被汗水濡湿的手心已经冰冷了下来。她沉默而无措的将衣袖攥在手中，跟随炼狱杏寿郎的步伐，慢慢的前行。

她想起来自己对蜜璃的回答。

——谁都可以，只有我和炼狱大人，是不可能成为恋人的。

倘若她没有经历过这样多的事情，炼狱杏寿郎简直就是弥智子年幼设想中的完美丈夫：有责任感、照顾他人，让人信赖而安心，拥有毋庸置疑的魄力。她会毫无顾忌的对他发出邀请，对他勇敢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可她不能。

炼狱杏寿郎知晓她的一切狼狈与困境，他曾无数次伸出手来，拯救了濒临绝境的少女，也曾无数次修补好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无数个雨夜，她辗转反侧，难以沉眠，电闪雷鸣，风雨大作，她抱紧膝盖，试图让自己留住些许暖意。而后叩门声起，拉开纸门，她望着那双担忧的眼睛，蓦然安心。

【劳烦您还跑得这样远……】

【是你的话，怎样都算不上是劳烦。】

【你是我的责任所在。】

还有什么不可以，还有什么不愿意，太阳已经对你发出了邀请，胆小鬼，你为何要逃避。

——正因为如此。

正因为炼狱大人将我视为他的责任、把我的事情划作他理应做的事情，我才更不能随心所欲。

炼狱大人啊……炼狱大人。

您对我的允诺，究竟是出自责任……还是发自真心？

方才店家口口声声的“妻子”之言犹在耳边，弥智子露出苦涩而温暖的笑。

正因为杏寿郎拥有犹如金子一般的美好内心。

我才更不能卑鄙的……以此来占据他的心神。

“在想什么？”炼狱杏寿郎出声。

弥智子呆呆的抬头，手中猝不及防被塞了半个热气腾腾的番薯。烫手的部分被人用手帕妥帖的包好，传递到手中时只有恰好的温度。

“方才的章鱼烧已经凉了，不能吃了，所以吃点热乎乎的东西暖和一下吧！”

金发红瞳的青年狡黠的眨了眨眼，而后吹了吹手中那半个的热气，小心的从边缘吃起。

“女孩子好像都很喜欢吃甜甜的东西，所以特意挑了个很甜的，快尝尝，冷了就不好吃了！”

“……炼狱大人。”弥智子捧着番薯，方才的酸涩全然不见了，她看着青年，一时之间只觉得有点好笑。

“我是用了饭才来的……现在真的有些吃不下了。”

“姆？！”炼狱杏寿郎闻言睁大了眼睛。

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杏眼，千寿郎也同他一样，似乎是遗传自母亲的优点，因为惊讶而睁大的时候，会让它们看起来又圆又亮，颇为漂亮。

“吃不下的话那就用来暖手吧！”他咽下口中的番薯开口说道，言语之间，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想分享的美食究竟有没有被她所品尝。

“不管怎么样，至少它都是有点用处的，对吧？”

“您说的对。”弥智子应和道。

少女在炼狱杏寿郎的目光中端详了一会儿手中的半个番薯，最后妥协般的咬了一口。

“很好吃的。”她说。

仿佛自己被夸奖了的炼狱杏寿郎满足的笑了起来，弥智子被他的简单快乐所传染，也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就这样就很好了。

他/她想道。

——只要能看到她/他露出笑容，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交给时间来解决。

时间仿佛过的格外快，当弥智子再次接到新的成柱讯息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加入鬼杀队，已经要三年了。

“怎么突然感春悲秋起来了？”炼狱杏寿郎惊奇的问。

弥智子瞥了眼一旁佯装认真练习刀术的鹿助，故意放大了说话的音调。

“因为新任的霞柱大人……加入鬼杀队才只有两个月哦。”

“只有两个月？”

炼狱杏寿郎为这个惊人的速度大声惊叹，盖住了鹿助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真是后生可畏，我对于鬼杀队的未来可真是越来越充满期待了！”

“炼狱大人也是这样想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弥智子双手合十，对鹿助笑意盈盈的说道。

“我听雅子说，鹿助最近也非常努力呢。”

“老……老师，这个，那个，我……”鹿助爆汗。

最近弥智子事务繁忙，有些忽视了他，也不知道这小子打哪来的胆子和脑筋，居然从其他队士那里拿来了一把日轮刀——

如果不是雅子在上药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检查出来伤口不是普通的擦伤，恐怕弥智子和炼狱杏寿郎都要被蒙在鼓里、啊，不对。

炼狱杏寿郎还是知道的。

正是上次被炼狱杏寿郎用木刀切瓜虐菜后，鹿助才燃起了想要用真刀来进行修行、或许能够更快感悟战斗的想法，而这也是炼狱杏寿郎所默许的……不然就算是他老子来了也没办法给他搞到真刀。

但是炼狱杏寿郎依旧站在了弥智子一边，点头应和了她关于让鹿助开始特殊训练的决定。

——像极了背地里支持自己干坏事，但被自家亲娘发现时又毫不犹豫推自己出来顶缸的死鬼老爹。

鹿助为自己不合时宜的联想打了个激灵，而后露出悲怆的神情。

“……老师！！！”

“乖，听话。”弥智子温柔的抚摸他的头毛。

“做好心理准备，只要熬过那段时间的训练，鹿助以后就可以用真刀进行练习了哦！”

“那、那，练习的对象是……”

鹿助怀抱着最后的期希，斯斯艾艾的看着弥智子。

“是我，”弥智子说道，在鹿助松出一口气的时候，又继续说道。“和炼狱大人！还不快感谢炼狱大人，有多少人对这样的机会求之不得呢！”

炼狱杏寿郎哈哈笑着拍了拍鹿助的肩膀，手劲之大让少年整个人都晃了晃。

“道谢就不必了！能看到少年的成长，是比什么都让人欣喜的事情啊！”

“……是！还是非常感谢！”鹿助坚强的说道。

深知自己办事不利被抓现行后没有好果子吃的少年在心里哀嚎出声。

——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