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夫太郎和梅变成了鬼。
这事儿本不该我来做的。
我抓抓乱了的头发,苦恼的很。没想到顶替了童磨成为上弦,连他的经历也一并加诸到我身上。往坏里想,我大概率会被香奈乎和伊之助联手杀死,往好里想,岂不是能见到胡蝶姐妹?
算是喜忧参半。
仔细看看,抱着梅的太郎看上去也只有十多岁,与我记忆中的青年模样有出入。我问了他们的年纪,妓夫太郎答道,“我妹妹8岁。”
“你呢。”
“不记得了。”
嘁,记不得自己年纪却对妹妹关心备至,这就是妹控的力量吗?
没想到蝶翅煽动造成的影响如此之大,硬是让堕姬和妓夫太郎的不幸遭遇提前了5年,看着孱弱的兄妹俩,实在狠不下心来抛弃不管。总之让兄妹俩喝下处理过的无惨血(听起来就像什么奇怪的饮料),梅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不仅是太郎,我也吓了一跳。可为了在孩子面前保持神棍的尊严,我咳嗽两声,表示见怪不怪。
恢复力气的太郎站直身体,常年营养不良使得这孩子还没有我高。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试探性的问道,“你为什么救我们。”
听到这问题,我一口老血卡在喉咙——还不是你个小孩拉住我裤腿求我救你妹妹,怎么还反到问我起来了。
我想了想,说。
“不为别的,为了这个世界更多人能相信正义,走在正道上。”
“正道?”
太郎冷笑一声,“这世间没有公平。”
“人都是自私自利,根本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情!你也是一样吧,之前不也说要我答应你的条件吗?”
少年扭头,狠狠道。
“那么你就说吧,要取走我的性命都可以,只要让梅活下去。”
“哥。”
大概是之前被火熏到喉咙,也可能是被那群男人的暴行吓到,一直不出声的小梅听到自家哥哥的话,突然开口。
“我不要....”
“梅。”
我看着兄妹情深,不禁鼻尖一酸。
“好了好了,也不嫌肉麻。”
我说,“无论是谁,性命都贵重的很,我拿来又没有什么用,你自己留着吧。”
“我实话告诉你,你喝掉的药是让人变成鬼的血,鬼不能见日光,所以我还得找到让你们变回人的方法....”
听我这么说,太郎愣住了。
“你不是什么神教的教主吗?怎么救人还要绕这么大一圈——”
“就你话多!”被孩子指责,我的脸热起来,“总之我就是废物教主,你们要嫌弃就嫌弃吧。”
“我会把你们送去有能力的‘教主’那边抚养,我的条件就是——请你们代替我守护在他身边。”
小梅疑惑的抬起头。
“但是我们什么都不会。”
“无须担心,”摸摸小梅的头顶,我尽力露出微笑,“你们会成长为可靠的大人物,在那之前,你们可以尽情的去依赖那位教主。”
前世看过的漫画中,小梅和妓夫太郎最终代替童磨成为新任的上弦之六,使音柱与主角团三人陷入苦战。既然如今世界线变动,我绝不会让他们走上与人类背离的道路。
“太郎,小梅,请答应我,你们获得的力量要为了得到幸福、而不是夺走幸福而使用。”我拉起两个孩子的手,背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只要保持着一颗人类的心,就还是人类。”
兄妹俩懵懂的点点头,向我许下永不背弃的诺言。
梅与太郎在我暂居的小屋住了三四日,教会他们抑制噬人食欲的方法后,便让珠世接走了。
孩子的可塑性很强,变成鬼后**也稀薄。后来珠世小姐寄信来说,在送去给童磨前,两人顺利的通过了考验,只喝少量的血液就能生存下来,甚至可以在阴天出门,只要不是直接照到太阳,就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这真是个好消息。
我松了口气,却又不知该如何回信,想着放放再说,就这么一晃又过去半年。期间愈史郎愤怒的来信说我害珠世小姐夜夜盼着信件,无奈之下,我偷偷跟着送来信的茶茶丸寻到珠世小姐和愈史郎现居的住处,上门道歉。珠世小姐笑着招待我,倒是愈史郎,满脸我打扰到他和珠世小姐贴贴的平静生活的糟糕表情。
从珠世小姐那边得到了混有血液的点心。虽然现在这副身体已经无法食用普通的食物,加入血液调味后,倒也能够下咽了。
不愧是珠世小姐!
我拎着包裹脚步轻快的沿着墙角走,准备趁路人不备使用鬼的能力快速翻墙回到住处。谁知在拐角处碰上了谁,那人没有防备狠狠的撞过来,手肘顶住我的胃,害我差点栽了跟头。
“抱歉!”
是个年轻人,脸藏在阴影中看不分明。他下意识捉住我的手,没让我倒在地上。
我回过神,正打算责问这人怎么躲在“我家”墙角,他顺势就捂住我的嘴,要我小声说话。
真有意思,比鬼还鬼鬼祟祟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嘘,请保持安静。”
青年人凑过来,压低声音道,“你快些离开吧,这里住着食人的鬼。”
“嗯?”
见我疑惑,那人从阴影里走出,向我展示了黑色的队服和腰间的刀,说明自己是鬼杀队的队员。
我满脸黑线。
若是附近普通居民,谁知道你个非官方组织鬼杀队的事情啊!
可当看清他的脸,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这张脸似曾相识,是我认识的人,可偏偏又有些差异,一时想不起来。
“请相信我!”
青年急切的拉着我就往人多的地方走,“你跟我来,总之先离开这个危险区域,至少等我驱逐了里面的鬼再回来。”
“你要带我去哪?”
我甩开他的手,指着自家院落(暂时)说,“以及,你找我有什么事。”
青年目瞪口呆。
我觉得有趣,故意露出獠牙给他看。
“我很忙的,请单刀直入的说吧。”
“可恶、你是——”
“是是,我是鬼,不要这么大声的喊出来嘛。”
剑士的话被我的手刀打断,那年轻人本想怒视我,可惜难以维持意识,口吐白沫的昏了过去。
我蹲在他身旁,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该把他弄到哪里去?
就这么放着说不定会被路过的鬼捡走吃掉,与其便宜了别鬼,不如搬回自己家里。身体的反应快于思考,等我想到这点时,剑士已经被拖回我暂居的宅院了。
借着月光,仔细观察他的脸。乍一看惊为天人,是标准的主角容貌,放在别的作品里绝对是能活到最后的男人,可惜这里是鬼灭之刃。我笑着把剑士翻了个面,从他身下抽走外套,本打算给他做个枕头垫着,突然发现鬼杀队统一制式的黑外套内襟绣着奇怪的图案。
我记得那个图案。
“果然是故人...不,这个年代,应该是故人的后人。”
剑士眉头紧锁,我将手轻轻覆在他的脸上比划。
“戴面具比较适合。”
这孩子多半是锻刀人铁之承的后代,不知为何成为了剑士,还偏偏找到了我的居所。
我曾想过,若再见到小春夫妇或铁之承这些从前的朋友该怎么办,答案是无解。
自选择接受鬼舞辻无惨的血液的那一刻结局就注定了。与人类背道而驰,同时也意味着与过往分道扬镳。无论有多么不情愿,被如何误解憎恨,都没有再次选择的机会。
“哪怕我躲着藏着也会纠缠上来啊,看在你先祖的份上,就把我的枕头借给你用吧。”
我苦笑着把那孩子推到床铺上睡下,自己靠着廊柱望月,不多时,从身后传来响动,剑士凭借自己的意志醒了过来。
“!”
听声音就知道他有多惊诧了,只是不知道那孩子惊讶的究竟是“自己竟然没被吃掉”还是“自己竟然躺在敌人床上”哪件事....等等!后面这半句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显然剑士本人也觉得哪里都不对,“为什么没有吃掉我!”
看看把孩子吓得,说话都不会带主语了。我抓抓发尾,有些不耐烦解释说,“我不吃人。”
“哪有鬼不吃人。”
“子非我,安知我喜不喜欢吃人。”
“但是、”
“没什么但是,世界上总有许多意外,就像我知道你先祖之一名为铁之承一样。”
“可恶!你——”
剑士拔出刀,刀刃向内架在我脖颈上。
“我说对了?”夹住刀身,我回头盯着剑士的眼睛,“铁之承...还好吗?”
“祖父的事情无需你关心。”剑士说着,猛然噤声,片刻后才试探道,“你该不会是...”
他的眼神充满暧昧,我猜到他在想些不靠谱的。任由他臆想下去,说不定一部铁之承少年的青梅竹马在一系列狗血的经过后背井离乡最终化鬼的悲剧小说就要成型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铁之承没什么感情纠葛,我还没重口味到要吃窝边嫩草!只是在山上被他救过一命罢了。”
剑士收回刀,移开视线。
“我知道,若你是我想的那人,祖父寿终正寝前有话要问你。所以我才会成为鬼杀队剑士,所以我才会找了这么多年....”
是吗,铁之承少年已经去世了吗?
剑士瞪视着我,“我问你,零式先生体内的刀,你还想要吗?”
原来他还记得,哪怕是我开玩笑的话。
我一时不知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我现在已经没有拿起那振刀的资格了,如你所见,”撩起额发,让剑士看清我的右眼,“我已经是鬼这边的上弦了哦。”
“是啊,我也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剑士似乎有些泄气,盘腿坐下,“祖父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要找到你,之后便将我托付给师傅。我本以为找到的会是个老婆婆。”
“你在找我?说起来也是真巧,竟让你找到我这个临时的居所。”
听我这么说,剑士冷笑道。
“什么巧合,不过是在你不知道的背后有人刻意安排一切好罢了。”年轻人淡淡说,“是师傅告诉我这附近的,问他究竟知道些什么,他又避而不谈。”
等等。
铁之承能托付的对象,难道是——
“你的师傅?”
“什么嘛,我以为你早就猜到了,原来没有。”
剑士起身走到庭院中央。沐浴着月光,他双手持刀,在空气中划出半圆的轨迹。
“你看好了。”
“冰之呼吸,第一式,莲叶冰。”
月光溅落,仿佛自刀刃挥洒出的莲花状冰晶。
剑士收刀入鞘,回头看我,“我是锻刀人后裔,也是使用冰之呼吸的剑士,童磨师傅的第一弟子,铁哲原。”
.....
“我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这句就不必了!”
剑士脸颊爆红,气冲冲的回到我身边坐下。
我忍俊不禁,拍着年轻人的肩膀安慰道,“很帅气很帅气,只是我猜到大半,冲击力没那么强烈。”
“那么之后该怎么办,缘一零式先生体内的刀。”
唔,我记得缘一零式之后与真·男主角炭治郎之间有段剧情,刀还是留在他那里保管比较好。遂对剑士说明自己那时只是玩笑话,虽然有些对不起铁之承,但得知他安稳渡过一生便已足够。
“不过你既然是童磨的弟子,我有另外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剑士疑惑的看着我。
我弯起嘴角笑笑,“别吃惊啊,给你看个好玩的。”
抬起手放在他的脸颊,剑士愣了一下,与我手指接触的地方泛起红润。
我阖上眼集中注意力,感受血在脉络中的涌动。
冰冷与温暖交织,骨与肉错位交缠。再睁开眼,果然看到剑士惊异的双眼。
“像吗?”
他点点头。
受到本人认可,多半是成功了。我松了口气,解释说这是我的血鬼术。
“虽然在实战中派不上用场,用来逃命很好用哦。”
不得不说血鬼术此物,任何超出人类目前理解范围的都可以用这种异能解释,包括我这类似于“易容”的能力。
其实也只是通过重构血肉和五官的位置进行拟态。这次模仿的是面前这位名为铁哲原的男孩子。
“我请求你,少年。”
弯下腰,双手伏地,将额头贴在手背。以这个姿势,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我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不如说被拒绝才是正常的发展。
但是我还是说了。
“请允许我用你的身份与童磨见面,仅此一次。”
“......”
双手被握住了。
剑士拉着我直起身体。
“就算我拒绝你也会找别的方式去见师傅的吧,与其冒风险,不如就让你这么去。”
铁哲原咕哝道,“我想这也是童磨师傅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