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听到羽琴误将自己认成老太婆,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坟头。
今日路过这片坟地,他本打算寻些无主尸骨来做磷灯,谁知道却意外看到了一场冥婚。而且这场冥婚很不一般,新娘是个活人。
一般来讲,冥婚应该是双方都死了,在地府结亲才对。可近年来冥婚盛行,适合的女子越来也少。再加上去年这里爆发过一场瘟疫,死了不少人,女尸根本供不应求。有不少亡命之徒甚至不惜杀害妙龄女子,卖尸给大户人家。
但这直接塞一个活人来结冥婚,也太损阴德了。
本想着等人都走了再救那姑娘出来,可没想到来了两个小贼。这两人并不是什么盗墓贼,而是看到什么就偷什么,全无章法,更无门派,也没规矩。
当他要出手的时候,却看到了羽琴的激烈反抗。这姑娘看起来肤白貌美似乎是大家闺秀,没想到性子还挺烈的。
在那小贼将她衣襟撕开的时候,他及时开了枪,制止了一场悲剧。既是大家闺秀,那对贞节肯定看得很重。再晚一步,估计就算救下来,她也会去寻死的。
“还不快滚!”鹧鸪哨并不想跟这两小贼纠缠,这种人要钱不要命,毫无底线。但又罪不至死,他也不想浪费枪子儿。
“等一下,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吗?他们这可是……,可是……”羽琴不知道这个年代有没有侮辱尸体和□□未遂罪,她一时也找不到字眼儿代替。
“姑娘如果要报官,我想这家人可能才是你要告的对象。”鹧鸪哨一脚将坟头的墓碑给踢倒了。
羽琴这才看到,那家人姓蒋。不过她的名字却没刻在上面,墓碑上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这蒋张氏是谁啊?”
民国时期不少地方嫁人依旧要冠夫姓,蒋是蒋家,那张是谁?
“你不姓张?”鹧鸪哨看了她一眼,也觉得事有蹊跷。她看起来细皮嫩肉,穿金戴银也不觉得气质突兀,毕竟出生名门。可出身如此之好,又怎会被人拉来许配冥婚呢?
“我姓夔,庄子所写的,夔怜蚿,蚿怜蛇的夔。”羽琴故意说得如此复杂,因为她已经认出来了,面前这人不是什么双枪老太婆,而是鹧鸪哨啊!
与此同时,她脑中也有了一个长远的计划,她必须抱紧这条大腿!
民国时期,民不聊生,她只会吹唢呐,根本养不活自己。而且她长得还很漂亮,说不定哪天就被军阀抢去做了姨太太。
那样的生活,她一个出生在新世纪的女性怎么忍受得了。
鹧鸪哨日后是会去美国的,而且他搬山这么多年,肯定有自己的积累。跟着他去美国,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鹧鸪哨一听她这么说,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估计是被人所骗,才会落得如此田地,“你的姓,很特别。”
“是啊,蒋家的人怎会弄错,一定是那个谢老板,他骗了所有人!”羽琴理了一下思路,立马找到了嫌疑人。
“谢老板?可是脸上有颗痦子,做棺材生意的谢老板?”鹧鸪哨眉头一皱,没想到居然遇到个熟人。
“对,就是他!”羽琴伸出两只胳膊,左右挽起了袖子,攥起了拳头,“这笔账必须找他算!还有,我得把我的唢呐要回来!”
“唢呐?”鹧鸪哨愣了一下,大家闺秀的话,不应该学琴棋书画的吗,怎么会出现唢呐这种东西。
“那……,那是我们家祖传的宝贝,我必须得拿回来!”羽琴算了一下,从她现在开始传,到了现代,真的就是祖传宝贝了。
“正好,我也有东西要找他拿回来。”鹧鸪哨和谢老板是旧识了,不过不是朋友,而是冤家。
年轻的时候,他被谢老板骗过。那时着急寻找雮尘珠的下落,他寻得一点线索,想要下墓去。那墓所在之地人生地不熟,可缺少装备,就找谢老板购买了一些。谁知道这些东西有些竟是假的,害得他在墓中还受了伤。
那谢老板一溜烟跑了,一直没再见过。真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上了。
两人一拍即合,去找谢老板算账了。
“你这套嫁衣要怎么处理?”鹧鸪哨看着她换了一套旧衣服出来,不过她的气质依旧很好,完全没被这灰扑扑的麻布衣服给遮挡住。
“这啊,我还有大用处呢。不过先去收拾那个谢老板,蒋家的帐,之后再算!”羽琴已经想好了,她将嫁衣先收好,等把蒋家的仇给报了之后,再卖掉。
两人冲到了谢老板的棺材铺,却没见着人。羽琴看着一边堆成小山的棺材,立马一个一个地敲了起来。
鹧鸪哨脚尖点地,轻盈地跳到了棺材山上。他一脚踢翻一口棺材,像是踢皮球一般轻松。
“哎哟,姑奶奶,姑姥爷,别踢了,别踢了!”谢老板连忙从其中一口棺材爬了出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一点尊严都没有。
“谁是你姑奶奶,你姑奶奶我才……,才十八呢!”羽琴给自己调低了一点年龄,毕竟在这个时代,十八不嫁人也算是老姑娘了。
“把我的钱,还有她的唢呐都交出来。”鹧鸪哨直接拔出了枪来,他很清楚谢老板是个没有下限的人,必须用最狠的招对付他。
能骗人家姑娘去配冥婚,还有什么缺德事做不出来的。
“还有我那套睡衣!”羽琴想起来了,自己的珊瑚绒睡衣被换下来了。倒不是她找不到睡衣穿,而是万一还有穿回去的机会呢,她必须把装备都准备齐了。
“睡衣?”鹧鸪哨看向谢老板的眼神更鄙夷了,什么人啊,连人姑娘的睡衣都骗走了,这根本不是缺德了吧,是欠揍吧。
“行,行,都还给你们!”谢老板爬了起来,他回到屋内,把羽琴的睡衣和唢呐都拿了出来。至于鹧鸪哨,他只能把家里有的钱都翻了出来,全孝敬给这位爷了。
羽琴还没解气,她可是差点就死了啊。
拿起水桶,将他所有的被子棉袄都浇湿了。然后又用镐子,把所有棺材盖都敲烂了。本还想着上房揭瓦的,但她实在是没力气了。
“夔姑娘,你仇也报完了,咱们就此别过吧。”鹧鸪哨拿到钱了,他也要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他的生命有限,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诶,等等,没有报完呢。只惩罚了卖家,还有买家呢。”羽琴可没忘记蒋家,他们不知情也就罢了,可他家主母居然还跑过来验货,这就说明他们都是共犯,都有罪。
“好吧,送佛送到西,你要怎么报复?”鹧鸪哨想听听她的计划,如果只是举手之劳的话,他就帮了。
“我是这么打算的……”羽琴搓着手,非常兴奋。
鹧鸪哨听得皱起了眉头,这确实是个举手之劳,不过就是有点缺德。
但站在她的角度来看,这么报复并不过分。所以鹧鸪哨还是同意了,要帮她这一个忙。
这一天他们先去把蒋家的墓地给恢复好了,以免被人发现什么端倪。
等到晚上的时候,羽琴把那套鲜红的嫁衣穿上了。她先套上了裙子,然后上衣摆在了一边,“可以进来了。”
鹧鸪哨以为她穿戴好了,但一走进来,却发现她上半身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他立马别过了头,没再去看。
羽琴愣了一下,她这件单衣比秋衣还厚了啊,他害什么羞呀!
真是古人!
没办法,羽琴只好转过了身,背对了他,“你帮我绑绳子吧。”
鹧鸪哨别着头走了过去,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过了她的裙摆。拿出一条麻绳来,他绕到了羽琴的腰上。
绳子一系上去,她腰部的轮廓就显现了出来。
鹧鸪哨的头别得更过去了,他觉得自己都要抽筋了。但是他也知道,他不能看。
在绳子上系了一个很巧妙的结,然后拉着绳子又绕在了她脖子上。
这个绳结的效果就是将她吊起来之后,承重在腰上,而不是脖子。不过外衣穿上之后,就只能看到脖子上的绳子。
蒋家内院里有一颗榆树,鹧鸪哨就把羽琴挂了上去。
“你推一下我的脚。”被挂上去之后,羽琴就不敢动了。她是很相信鹧鸪哨的手艺啦,但现在脖子上系着绳子的是她,不是鹧鸪哨。
鹧鸪哨抬起手,推了一下。这个时候他发现她并没有裹足,虽然她的脚不算太大,但是对于大户人家来说,这应该蛮重要的吧。
她到底什么身份?
羽琴的脚撞在树枝上,树叶哗啦啦地响,好像下雨了一样。
蒋氏本已经睡下了,她听到这奇怪的声响,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毕竟自己才死了儿子,又“死”了媳妇。
穿上外衣,她缓缓地将窗户推开了。
一双穿着红色绣鞋的脚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蒋氏心脏一抽,差点停止呼吸了。她的头不由自主地沿着那双脚网上看去,红色的嫁衣,红色的凤冠,还有那张漂亮的,但此刻却惨白一片,毫无血色的脸!
“啊!”
她凄厉地叫了一声,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