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坤仪仅有的两分笑干脆地变成了一分。
芙蕖一看乐坤仪的表情,就知她怒火正炽,只是看在自己面上暂且忍下。
“师妹不信,你怎么可能害死肇临师弟嘛,戒律长老年纪大了,就会不分青红皂白乱说一通……”芙蕖扑到百里屠苏身边声泪俱下地安抚,目光不住扫向乐坤仪持剑的手,生怕她一个暴起将在场所有人送去轮回,“我去求师父,他是掌门,让他跟戒律长老说,不许把你关起来。等到执剑长老出关,执剑长老肯定会替你洗刷冤屈的。”
灵渺接话道:“芙蕖师姐说的对,如今还没找到凶手,屠苏师兄这样跑下山来,岂不是罪加一等?”
空气中木柴被烧成灰烬的气味慢慢悠悠的乘风传来,妄图给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予以缓解的余地。
有两位如此漂亮的女孩子软语相劝,支配着天墉城男弟子的怒火似乎出现了消减的势头。
“扶、扶玉?”方兰生蹭到乐坤仪旁边,拉了拉她的袖子,问她道:“这里面是不是你最厉害?”
乐坤仪点头。
“真是太好了。”方兰生直起腰来,大出了一口气,“虽然现在打不起来,但是有你在,总会让人感到安全的。”
“不要得意的这么早。”乐坤仪环视了全场一圈,右手暗暗使力,剑身之上的浓如滴墨的黑气中,又缓缓冒出深紫色的细细电光,于其中快速的往复穿行。
很可惜,灵渺与芙蕖的话并没有起到预期的作用。
没有被拔除根源的怒火,反扑的势头会勇猛得令人害怕。
加之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总是喜欢在美女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存在感,尽管这种愚蠢的行为往往会让他们得到一份热好的便当。
“百里屠苏这混账仗着自己师父紫胤真人是门派中地位颇高的执剑长老,简直目无规矩!趁执剑长老闭关,做下这等狼心狗肺之事!”律义挺身站在天墉城众人前,用剑指着百里屠苏的鼻子骂,“天墉城岂是任人来去!若非门中弟子,肇临师弟怎么会如此轻易被人杀死?!”
乐坤仪的假笑完全消失了。她面无表情地对方兰生介绍道:“你看,第一个找死的来了。”
“他他他……”
乐坤仪拍了拍方兰生的手,低声道:“退后。”
“啊!好的好的好的!”方兰生掉头就往后跑,跑到一半折回拖着着沉思中的欧阳少恭一起跑。
芙蕖一对杏仁样的眼睛一直看向乐坤仪的手,眼眶中泪水越聚越多,却只敢让它们停停走走地打转,硬生生地憋着,不敢落下。
“屠苏……现在怎么办……”芙蕖看着乐坤仪已经完全进入战斗状态的双手,害怕得语无伦次,“我、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儿了?”
“芙蕖,不要害怕。要死的不是你,是他们。”乐坤仪透着兴奋的诡异双瞳扫过她的脸,“其实你大可不必亲自过来的。”
“不过这样也好。你还没有杀过人吧?”乐坤仪问道。
“……是。”
“要不要试试看呐?剑刺进胸膛,从伤口处迸射出来的血花,真的是人世间最美的景象。”
乐坤仪的声音低沉地环绕在芙蕖的耳边,具有一种变态的诱惑力。芙蕖听她说着,居然真的对杀人的感觉产生了体验的渴望。
“要不要试一下?”乐坤仪慢慢走过来,将剑递给她。
“尤其是对昔日的同门下手,更加的刺激呢。”
芙蕖像是魔怔了一般,愣愣地伸手去接。
突然,她将牙关狠狠一合,重重咬向自己的舌头。
“不、不、不要!”芙蕖顾不得口中剧痛,打落了乐坤仪的剑。
“啊……那好吧。”乐坤仪揉了揉手腕,“你不要怕,我知道你一个人杀不了这么多。”
乐坤仪突然转头向后嫣然的笑了一下,然后再对芙蕖笑了一下,将剑一抖,化为扇子,轻轻地扇了起来。
看乐坤仪的表情,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像是长辈对小辈开的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一滴粘稠的冷汗顺着芙蕖的脊柱一路下滑,直到尾椎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百里屠苏走近几人,突然拔剑。焚寂“铮”的一声轻响,几乎是脱鞘而出。
窜天而起的煞气让刚刚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天墉城众人又爆发出一阵骚动。
“你待如何?!”
百里屠苏手腕一旋,剑芒直指律义。律义吓得摊坐在地上,眼神已散了大半。
“啊……!”人群中闪过一丝被压抑住的尖叫。
“我已说过,肇临之死与我无关,休要言之凿凿。”百里屠苏欺身而上,焚寂瞬间更近律义几分。剑身发出嗡嗡的蜂鸣,仿佛是一场杀戮盛宴开启的前奏。
“给我滚回昆仑山!”
乐坤仪摇着扇子晃到襄铃旁边,轻声道:“他真帅,不是吗?”
小狐狸疯狂点头。
芙蕖嗫嚅道:“师兄……”
百里屠苏对芙蕖的态度倒是缓和了许多,规劝道:“芙蕖,你也回去。年幼无知,掌门师伯至多罚你面壁几日。”
“师兄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芙蕖脸色一变,“……人家、人家还不是担心你吗?”
“哼……”
“小襄铃,不要生闷气。”乐坤仪把她冒出来的两只耳朵按下,指着芙蕖道,“要是过会儿打起来,别往人堆里冲,看准了她打。”
小狐狸还是对道门之人怀有恐惧,又是兴奋又是害怕:“襄、襄铃会不会打不过她?”
“不会的,有我在,你一根狐狸毛都不会掉。”
两人说话间,律义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沙着嗓子喊道:“欺人太甚!待抓了你,直接押回昆仑山认罪!”
“不可以!”芙蕖慌忙喊道。
“不许你们欺负我屠苏哥哥!”襄铃对芙蕖翻了个白眼,喊得比她还要大声。
“哇,少恭你看,这个人真有精神!”在后方划水的方兰生趴在欧阳少恭背上指指点点,“木头脸都对他那样了!他都不怕死!”
“不知死活。”这是欧阳少恭对他一针见血的评价。
“听了半天,好奇怪……”风晴雪睁大迷茫的双眼,“苏苏不是已经说了不是他做的吗?怎么你们还这样凶巴巴?”
律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剑完整地拔了出来。他将剑锋避过乐坤仪,向前方其余众人划了个圆弧,撕心裂肺地喊道:“他们跟百里屠苏是一伙的,一并抓了!”
“诸位定要诉诸武力?何不先冷静一些?”欧阳少恭话音虽缓,眉眼间却带了三分厉色,“天墉城乃名门正派,怎可——”
“对啊!别别别!大家冷静些、冷静些,这是贵门派家务事,与我们这几个路人无关啊——”
“有关的!屠苏哥哥的事襄铃不会袖手旁观!”
方兰生慌忙将襄铃往后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教育道:“……你、你还嫌不够乱吗……”
就在三人乱成一团时,天墉城弟子中突然一声大喊:“百里屠苏看剑!——”
“别吵了你们!都打起来了!”乐坤仪将手腕一收,将骨扇用力抛出。那扇子青光一闪,划出一道寒光,轻易地将几个天墉城的炮灰弟子打的昏死过去。
风晴雪与襄铃一边一个,缠住了灵渺与芙蕖,将她们带离了战圈。
方兰生表现得异常令人瞩目,佛光加持,梵音环身,隐隐显出佛身庄严法相。
“这才是开了挂一般的人哪。”乐坤仪感叹道。
欧阳少恭没有回答。他的脸色突然一下变得很差,就像是欲雨不雨的黄梅天,沉闷得令人窒息。
“你这是怎么了?”
乐坤仪反手将骨扇抛出,落地时形成了一片盈盈的扇形盾牌,将外部一片的刀光剑影分隔开来。
“兰生他……”
“他是个很有佛缘的人。”乐坤仪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肩膀,“虽说佛道本一家,但道家自己的家务事,佛门管不起。”
“即便如此,兰生也……不可不防。”
“你倒是下得了狠心。”乐坤仪看着青玉司南佩大盛的青光,不禁涌起了三分忧虑。
“照理说,兰生不会这么强才是,为何如今——”
“居然赢、赢了……”方兰生不可置信地将自己的双手翻来覆去地看,“看来我还是挺强的嘛,哈哈!”
乐坤仪淡定地鼓掌:“兰生最棒了。”
“喂,我怎么没见你进去打架啊?”方兰生叉腰,“我在这群鼻孔朝天眼高于顶的人之间七进七出,那剑雨!那剑光!命都没了半条!”
“诶,我是长辈,怎么好意思和这群小辈动手?说出去我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乐坤仪同样叉腰,“而且一个分寸掌握不好,哪有你表现的机会?”
“喏,你瞧。”乐坤仪指了指襄铃,“她超惊讶的!”
方兰生将手背到背后,矜持地点头。
律义恨恨地将脸上血痕擦去:“……这混账确实强横……”
“技不如人,还不滚?!”百里屠苏将剑一声,沉声喝道。
“神气什么?!你不过是运气好,有个厉害师父教你!若不然……”肇其瞄了一眼执扇的乐坤仪,又虚虚地飘到芙蕖身上,“芙蕖师姐,你为何不出手?!我们本可赢过——”
“闭嘴!我才不会对师兄挥剑相向!”
芙蕖此刻已满脸是泪,同门相残的局面已覆水难收。
她转向百里屠苏,最后哀声再问了一次:“师兄……你真的不和我回去吗?”
百里屠苏归剑入鞘,回道:“要事在身。”
“什么大事比你被冤枉的事还重要?!”
百里屠苏道:“人命关天之事。”
“听他满口胡言,不过是畏罪罢了!”
芙蕖狠狠瞪了律义一眼,哭道:“师兄!你可知道师妹有多担心你?!”
“师妹,”百里屠苏强装冷漠的壳子终于裂开了一条缝,他温声劝道,“山下多风霜,你回去。日后我与师兄交手,你不必多管。”
“可是……可是我不想看你和大师兄……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我都会难过的……”
百里屠苏背转身去,不再去听芙蕖殷殷的劝告。他一步步地走向乐坤仪的脚步,无声地宣告了他坚定的立场。
“……我知道了。”芙蕖的泪在脸上纵横交错,肆意流淌,一滴滴无声地浸入脚下的土地,“师兄你多保重,把重要的事办完,就回山上来。”
“师姐!怎能就这样放过他?!”律义大声叫道。
芙蕖狠狠回过头来:“多说什么!要是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姐,现在就跟我回去!”
律义被芙蕖的眼泪吓得倒退一步,低头不再说话。
“今日便罢,待大师兄来收拾你!”肇其已跟着天墉城众人走了几步,好像是不甘心地又回头道,“还有啊,等执剑长老出关,有你受的!不肖弟子!”
“有胆再说一遍!”
“我……”
乐坤仪手一抬,只听得“啪啪”两声,肇其双颊已高高肿起。
“这就是你出言不逊的代价。”乐坤仪重新摇起了扇子,“出来行走江湖,可要好好管管你这张利嘴。”
芙蕖也不敢回头,连连催促道:“肇其!还不快走!”
日常表白尹正
我已经控制不住我穿秋裤的**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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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命乖运蹇前心茫(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