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魅影]予你狂热 第10章 Chapter 10

克莉丝第一反应是，G是她养父的人。

什么“触须已经进化，想要根除触须，必须猎杀克拉肯”，不过是他和老变态联手布的局。

但很快，她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结论无法成立，她养父是掌控欲和嫉妒心都很强的人，G无论是学识还是身手，都与他不相上下。按照养父的性格，碰到G这样的人才，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只会毁掉而不会重用……那么，G有没有可能是奥古斯的人呢？

也不太可能。奥古斯是新血族，血族猎魔人是旧血族与猎魔人妥协合作的产物，利益关系像蛛网一样错综复杂。奥古斯生性多疑，当一个人的身份爬满了利益蛛网时，他绝不会重用。G是旧血族，又是猎魔人榜首，奥古斯对这样的人只会产生深深的忌惮，而不会笼络，更不会让他去做心腹的工作。

所以，G究竟是哪一方的人？

她眉头紧皱，不自觉攥紧手中画像，看看画中女子的眉目，又抬头看向二楼。

等下，武器部的迈尔斯说，G是被创造者抛弃的血族，而他又一直在寻找黑发红眼、锁骨纹着红玫瑰的旧血族，再加上画像的她，和正好穿着死去时的深紫色长裙……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同一件事。

G很可能是她上辈子不小心创造出来的后代，那个在马戏团被凌虐得不成人形的少年，埃里克。

这样一来，所有疑问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G会成为血族猎魔人，为什么他像疯了一样想找到她，为什么他会否认关于情人的调侃……

她深吸一口气，跌坐在沙发上。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多年前一个善意的念头，一个偶然的举动，竟然彻底改变了一个人，影响了他一生的轨迹。

也许，他那么疯狂地想找到她，只是为了杀掉她，让她明白自私地改变他人的命运，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又也许，他想找到她，是为了感激她赋予他永生和强大的自愈能力，可如果是后者，为什么她在他的身上看不见身为血族的傲慢？他对她这个不告而别的创造者，究竟抱着怎样的感情，是痛恨还是什么……

想不明白。再回想起他不在乎金钱也不在乎身体的行径，感觉完全变了。之前她只觉得这人过得相当随意，有一种英勇战士的无畏与洒脱，现在却感觉他过得相当消极，对一切都不在意，一切都无所谓。

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是她。

因为这幅画像，她一整晚的心情都变得混乱不堪，在沙发上瘫坐了很久，才勉强打起精神。

她起身倒了一杯热水，试图用滚烫的杯底，把画像上的褶皱熨平，但就像内心激荡的情绪，无论如何也无法恢复平静般，画像也没办法恢复原样。脑中闪过好几种补救措施，一是扔掉画像，二是藏起画像，三是放回他的口袋里，被发现了就老老实实地道歉……最后，她选择把画像放了回去。

“要不要告诉G，我就是克莉丝，只是换了一具身体呢？”她想。

这样的话，他就不必再那么辛苦地寻找她，她也能顺水推舟地照顾他，弥补当年抛弃他的错误。可同时，他势必会卷进新旧血族的纷争。他那么出色耀眼，要么成为奥古斯和老变态争夺的对象，要么像她当年一样，一人难敌两路人马，最后无奈跳河而亡。

把他变成血族是无可奈何之举，不想再给他的人生，涂抹上其他灰暗的色彩了。

但如果不告诉他，她就是克莉丝，那要怎样才能补偿他呢。

不知道别的血族对自己的后代是什么态度，一想到G是她的后代，她整颗心就软得跟冰淇淋似的，恨不得马上给这个小可怜呵护和关爱。

虽然，当初的小可怜，已经成长为冷漠俊美的男人。

克莉丝纠结到天亮才睡下，进入梦乡不到两分钟，就被敲门声吵醒，一个低沉冷漠的男人声音在门外响起：“出发了。”

她撑起身，迷糊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随意地洗了个脸，穿上这两天准备好的装备和斗篷，系上靴子的绷带，挎上背包。她刚想走出房门，忽然想起褐痣还没有遮盖，又折回去，涂上肤膏，顺便修饰了一下眼型。

克莉丝走下楼，G正在往手臂装置巫银弩，脚边堆满了换下的染血绷带。他穿着深灰色的大衣，里面是白色叠袖衬衫，下半身是黑色长裤和深棕色长靴，靴后跟马刺造型凌厉，闪烁着锋利的寒光。

她想问他的伤势怎么样了，又觉得没有询问的必要。毕竟，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需要她拯救的“恶魔之子”了。金级猎魔人不是烂大街的头衔，必须声望、财富和功绩均挤进榜单前二十，才能被评定为金级，而他还是金级的榜首。

对于这样骁勇善战的战士，关心他的伤势如何，更像是一种羞辱。可如果不关心他，那要怎样才能弥补他呢……

克莉丝想得头疼。

他们要去的地方叫克拉肯群岛①，当地虽然饱受海怪的侵扰，却并不厌恶和恐惧海怪，相反还建造了克拉肯神庙，固定节日朝拜海怪，祈祷风调雨顺。不知是因为位置足够偏僻，还是因为风俗足够邪门儿，不少亡命之徒宁愿冒着被海怪吞掉的危险，也要横穿海洋，在那里安家落户。

地图手册用红蓝两种颜色，把克拉肯群岛标注得泾渭分明，蓝色是拥有诡谲信仰的本地人，红色是鱼龙混杂的外来者。本地人封建排外，靠打猎为生，生活在雪山附近；外来者背负着复杂过去，携带魔法石、蒸汽装置和各种动植魔物，把沿海一带经营得热闹非凡。

要是手上没有触须蠕动的话，她还挺期待这次旅行的。

克拉肯群岛和法国隔了两片海洋、四个国家，必须借助飞行速度像闪电一样的翼龙，才能抵达那里。猎魔人协会内部有被驯化的翼龙，鸟喙骨翼，通体漆黑，能瞬间飞越百里，就是租金也像它们的飞行速度般吓人。除了排行榜前十的猎魔人，几乎没人光顾这些威风凛凛的大家伙。

他们走进圈养着翼龙的黑暗丛林，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男人刚好从龙背上跳下来。他看见和她走在一起的G，愣了一下，笑着问道：“这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

“还在找。”G回答。

“那就好。”男人拍拍翼龙的长颈，只听一声长啸，翼龙展开漆皮般光滑的双翼，俯冲向丛林深处，“我才从捕梦谷回来，当地人称吞下捕梦兽的眼睛，能在梦中看见你正在追寻的一切。如果你一直找不到，不妨去捕梦谷碰碰运气。”

□□点头：“谢谢。”

“不客气。”男子微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去。她看见他的衣服上镶嵌着四颗钻石，组成猎户座的形状。在猎魔人协会，只有一个人有资格使用猎户座的纹样，那就是猎魔人的首领，欧恩。

听说，他的身手并不出众，连排行榜第二十名都打不过，之所以是金级的头衔，只是为了方便下达命令。但他的头脑是公认的理性优秀，除了是猎魔人协会的首脑，还是猎魔人学校的校长，和动植魔物图鉴的编者。

这样的人物，对G都是接近于殷勤的笼络态度。如果真的让G卷进新旧血族之争，绝对会成为矛盾的中心。

为了他，也为了自己以后平静的生活……不管如何，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里，她的胸腔顿时填满了钝痛的愧疚。这时，G用哨声唤来一头体型狭长的翼龙。那头翼龙的四肢就像马腿一样结实健硕，翅翼宽阔而锃亮。

G扯住它颈上的缰绳，翻身骑上去，居高临下地问道：“会骑龙么。”

她当然会骑，但卡罗莉娜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骑龙，于是摇了摇头。

G示意翼龙俯身下去，拍了拍龙背，说：“上来。”

克莉丝想象了一下普通女孩骑龙的姿势，笨拙地爬了上去。

她刚刚坐稳，翼龙瞬间冲向天空。手忙脚乱间，她只来得及抓住他的衣摆和鞍座后部，差点从龙背上摔下去。这人有时候体贴又细心，有时候却粗枝大叶得吓人……哪有身后坐了一个女孩子还这么骑龙的，幸好她的反应速度非同一般，不然已经粉身碎骨了。

G看了一眼她的手。

克拉肯群岛位于挪威海与北冰洋之间，气候寒冷，常年被冰雪覆盖。翼龙的飞行速度极快，不到两个小时，便已越过挪威海。寒风灌满斗篷，克莉丝的手指被冻到失去知觉。她看了看脚下一望无际的大海，尽管以前出过一次海，但人都有恐惧巨物的本能，看到这样的画面还是有些腿软。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象海底有什么。

当寒风掺杂冰碴，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苍白，克拉肯群岛就不远了。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看到连绵不绝的雪山，五颜六色的矮屋，大大小小的帆船停泊在港口，有的已被大海拆得只剩下孤零零的白帆。这里是欧洲大陆的最北边，是邪恶信仰的发源地，亡命之徒的避难所，克拉肯群岛。

注释①：没有这个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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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