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伽亲自前来和谈。
实际上,当和谈的地点发生在乌鲁克境内,已经足够说明和谈双方的实力倾向了。
如今的我已经足够有资格在这种重要谈判上拥有一席之地。
老实说,吉尔伽美什愿意接受这场和谈的会议,实在是令我有些惊讶。
我所了解的王足够高傲,高傲到不会允许另外的人冠以王者的名号,那种“整个世界只有本王配得上这个名号,其余人等若是臣服,也许心情好会施以宽恕”,这样的理所当然才是我所认为的他。
能够被他承认的人,恩奇都不用提,四战时候那位亚历山大大帝也可以算是,前者是挚友,而后者,作为被王承认的对手,他会用死亡来宣告对对方的敬意。
简单来说,除非臣服,否则无论视作蝼蚁还是对手,都会是死。
但同样来看,同基什停战这点,对于现在乌鲁克,又无比必要。
基什作为这片大陆的老牌国家,也并非没有一搏之力。
如果一定要硬碰硬,那只会是玉石俱焚,两败俱伤,何方获胜都没有任何好处。
现在的基什,已经退让了一步。
从对长老的容忍身上,我已经知道吉尔伽美什并非我臆想中不看情况的胡乱高傲。
我从吉尔伽美什身上转移视线,躲避开了对方看过来的眼神。
自从我回到乌鲁克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能够看到他。
尽管我和他都很忙碌也占了部分原因,但更多的原因还是……
我在躲着他。
当时回来的时候被太多人的欢迎一时高兴得不知道东南西北,而等我缓过神来,我发现我忽视了一个问题。
我是以“恩奇都”的身份离开的,而等我回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莎姆哈特”。
为我解惑的,当然是现在正在同阿伽一来一往进行条件说和的恩奇都。
“当时火焰燃起来的时候,吉尔大笑,说‘这一次莎姆哈特可是立下首功了’,还以轻松的口吻说让我去接你回来。”
或许是我脸上的表情深深出卖了我,他继续说:“当初让我们两个互换身份,也是在我想出来之前,吉尔的提议。”
我后来听过了官方的对外说辞。
识破间谍塔娜的莎姆哈特由于担忧边境的情报被出卖,将政务托付给女神宁孙之后亲自起来到边疆,被敌方拐走之后火烧粮仓。
之中洋溢的溢美之词令人自行惭愧。
“也许吉尔他没有想过主动救你,但做出这样的事情,已经足够令我惊讶。”我还能完完整整地还原出说这番话的时候,恩奇都那轻声细语的模样,“他真的对你足够特殊,卡莉亚。”
“……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加惶恐啊。”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报以何种的心情。
我需要完成两个任务,可打从开始,我从来都没奢望过其中一个。
那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在这个神权王权至上的时代,我现在的身份看似牢固,实际上一触即碎。
王与神,只需要一句话,我便从云端坠入尘埃。
民众在意的,从来都不是卡莉亚,而是莎姆哈特,换一个人当,也日子照过。
这样的状况,又能够谈论什么呢。
“……我和他,从来都不对等啊。”
我不想言明我对他的情感,那种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却想要拼命遏制的东西。
恩奇都说我足够特殊,这样的特殊又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短暂的超常对待,只会让我滋生出不该有的奢望。
也许,选择来到这个世界选择抛弃记忆,是我的疏忽。
我把自己变成了一张白纸,然后第一个在这张白纸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是吉尔伽美什。
我能够做到的,只是拼命提醒自己,王的多情和寡情。
如今的特殊,看似的宠爱,仅仅源于兴趣,转瞬即逝,最多是宠,何谈爱意。
想想第四次圣杯战争,想想那位saber小姐,当时吉尔伽美什那般有兴趣,到原作的最后呢?也不过是以羞辱的方式来强迫而已。
我原以为,他是一个不会考虑别人心情的人,当然恩奇都除外。
结果,在明知道我在躲着他的情况下,王下令让我全权负责这座城的后勤,原话说的是“不必指示,任你处理”。
我想到前些天我做的梦,梦中的我在民众间穿梭致以慰问,我就觉得,会不会有越俎代庖之嫌。
莎姆哈特是拥有调动所有巫女的权利,也有安抚民心的责任,可问题在于,这难道不会引起王的忌惮么?
然而现在王下达了这个旨意。
这意味着他完全允许我去得到民众的支持。
是因为我对恩奇都透露出的那句惶恐么?
这两件事接连发生,我自己都找不出他除了安抚我外别的缘由。
我对吉尔伽美什的了解,多半来自于以前残留的记忆,然后现在,我发现,他不是我以为的模样。
这样下去,我怕自己变得不堪一击。
和谈的具体条件仍然在反复商谈。
其实除了最开始的第一天是阿伽、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亲自在场坐镇,剩下的更多时候还是底下的人去做。
条款大致的方向已经确定,剩下的仅仅是些许细节。
阿伽带着的人自然不多,这种明显被半囚禁的状态下他看起来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在我记忆中,如果是时臣应该已经是气急败坏的样子。
也是,好歹怎样他也是个王呢。
我低头看着刚才被强塞在我手中的石板,这上面记载的是商谈的具体冲突,结果到最后,也没有真正谈判成功。
自然没有人敢把这种东西呈现给王。
我在沉思我有看上去那么好说话么,就我个人觉得明显恩奇都比我脾气好吧?
在亲自送过去的路上,我又仔细再看了一遍上面的记载。
比起究竟要赔多少金钱的事情上,双方没有达成共识的最大分歧点,居然是在对于塔娜处理上,如果基什不将她贬成奴隶,只有基什臣服于乌鲁克才可。
……这简直匪夷所思。
如此堪称无理取闹的条件,当然不可能是底下的人自己做主。
怎么看,这件事都对乌鲁克毫无益处,这应该算是基什的内政。
塔娜代表的算是基什的信仰,就像乌鲁克的祭司长,就算是杀了,谁敢羞辱?谁敢签下这种条约?
我还在奇怪交给我的官员脸上那隐晦的表情呢,毕竟我方提过这个条件的说辞,是将其归于塔娜打探我国情报,羞辱祭司长,挑衅我国国威。
甚至言辞凿凿称之为,不杀她已经是为两国交好考虑。
……显然对方还不至于没脸到“那就杀死”的说法。
我想我已经可以脑补出外界会有“王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种奇奇怪怪的传言,开玩笑,我才不信王在这方面会这么没有原则。
吉尔伽美什从来都不是没有底线的肆意妄为。
我还真是被迫背锅。
当我走进营帐的时候,只有吉尔伽美什和阿伽两个人独处,门口守着的士兵在我上缴了身上的兵器才许我通过。
我长吐了口气,就听见阿伽轻描淡写一般地同我打着招呼:“是你啊。”
桌面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棋子,一来一往之间我看不出双方谁更胜一筹。
我到底当初是怎么看走了眼,才会觉得阿伽同远坂时臣那个只是满口优雅的家伙像的?这实在是太高估时臣了。
我看着仍然摆弄着棋子的王,他半低着头,没有赏给我一个眼神。
握着石板的手紧了紧,我是在紧张,紧张我接下来说出的这番话会造成的后果,但如果被吉尔伽美什厌弃,也许是更好也说不定。
看在恩奇都的份上,我说到底,也不会多么惨。
“我是否是打乱你们的布局了?”一旦开了个头,接下来的话就顺利成章了,“最初的时候,战争就是被故意挑起的。”
这是一场坐在我面前的这两位王都需要的战争。
“乌鲁克需要以此削弱长老的势力,基什需要这般削减神明的威信。”
“单纯从结果来看,尼亚长老死了,塔娜必被贬为奴隶,你在乌鲁克停留的时间越长,基什内部就更加急切,如果我没猜错,最后你可能还会借以安抚之名,还让塔娜担任祭司长。”
我一直都在对着阿伽说,因为我不敢看着吉尔伽美什,而在我说这句话的时候,阿伽笑了。
没有比战争更为快速的方式。
其实很多时候我就在奇怪了。
我不相信塔娜能够真正做到埋伏那么就而不暴露,我不信我一直佩戴在身上的胸针没有人会察觉到我的位置,我也不认为,我在基什的时候,能够将一切做的这般顺利。
而且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在商谈中这么不合理的条约,以及吉尔伽美什对于阿伽明显的友好态度。
或许王并非我臆想中的样子,但他可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够这般接受挑衅的人。
我知道的仅仅只是结果,能够反推测出更多的意图。
可是……
“已经到了需要这么做的地步了么?”我才不相信,这两位没有其它的方式去应对,而且所有的一切,事情都发生的过于巧合。
我真的会被塔娜带走么?我真的能够逃出基什么?前者保证战争激烈化的条件,后者保证乌鲁克占上风,才能够使得基什会答应这种条件。
“还有……确信对方一定不会临时反水么?”
手上的石板很沉,正如我沉重的内心。
知道的事情越多,反而越会使得自己陷入糟糕的境地。
可我总觉得我必须知道。
——因为……我需要救恩奇都。
正如我说的,今天刚考完计算机考级。
之后更忙,要写论文报告要做ppt,还有java 作业,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卡在这里我也难受,但是字数已经到了。
怎么说这章写的一半一半吧,还是时间隔得久,有的地方还是有些手生,甚至包括ooc可能。
其实之后的情节有点略扯了,不然我也情节圆不起来。
讲道理应该是发点糖之后开始解决恩奇都的路线,那才是我最想写得啦www
埋了多久的伏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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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拾叁、所谓特殊所谓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