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哈迪斯陛下说他是守序中立 第60章 雷光之牛

她行走在昏暗之中。

石壁上插着火把，火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嗒、嗒”，脚步声清晰地回荡在狭窄的走道里。

这儿实在太静太死了，仿佛只有她一个在活动。

但真要这么以为就大错特错了。

夜月扶上最近的石壁，那上面透着一股她说不出的古怪，像是表面附有一层薄薄的膜，内里有力量在涌动。

【是小宇宙……啊，照这个世界的规矩来说就是魔力】

珀耳塞福涅一直陪在她身边。

【这可不妙。】

她抬头望向四周。

如果她所身处的这片区域，墙壁、地板、火把……周遭的一切都富有魔力的话，那不管是固有结界还是宝具，背后的从者只能指向一个真名——

米诺陶洛斯。

在爱琴文明璀璨耀眼的众多英雄传说中，米诺斯王的迷宫与牛头怪独占一隅。

那是由错误且荒谬的结合诞下的怪物，米诺斯王为了阻止它为害，命巧手工匠代达罗斯建起错综复杂的迷宫困住它，并令战败的城邦雅典每年进贡少男少女各七名用以安抚。

直到，注定会击败它的英雄出现。

【话说起来，我总觉得比起米诺陶诺斯，明明是代达罗斯设计的迷宫更致命点。】

【确实。】

米诺斯的迷宫，除了困住那个牛头怪，一定也困死了诸多被送进来后企图逃生的贡品和信誓旦旦前来诛杀怪物的勇士。

更因为久困于其中，米诺陶洛斯比起外来者会更熟悉迷宫的一部分。它只要呆在某处，静静地等待冒失的猎物自投罗网……即使再勇猛的战士，在这种迷宫中也会被削去三分力。

两相对比，无谓的牺牲反而更大。

据传，米诺斯在死后因为生前的行政执法公正而被任为冥府的三大判官之一，执掌地狱大门之后的审判庭。

夜月不相信这样一个人不会计算得失轻重，可真要是这样……

出于某种原因，她不敢细想，止住了思绪。

【啊啊……！可是我们现在在迷宫里，又没有传说中引路的金线……怎么办？】

珀耳塞福涅烦躁起来。

【不然亲爱的你还是别走了，站在原地等方塔索斯他们找过来会比较好？】

【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夜月贴着右手墙壁的方向边前进边说道。

【你忘了我们是怎么和大部队分散的了吗？】

神不知鬼不觉的，明明上一秒还和大家待在一起，在几个连续的拐角过后，便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亲爱的是说，这个迷宫……】

【不是迷宫的问题。】

说出这话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无可抑制地颤抖。

她自己清楚，那并不是害怕的发抖。

【我有话要问你，珀耳塞福涅。】

她在憎恨着某物。

【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或者说，你是什么时候从我身体里苏醒的？】

某个潜伏在阴影和人心里的魔怪。

那是曾从这幅身躯作的囚笼中，以诱言、诡计和“交易”达到自由之目的的恶鬼。

*

“守护者之神谕（Guardian\'s Oracle）！”

将小宇宙汇聚到指尖，尔后释放。强大的冲击波瞬间连碎十数道石壁，在蜿蜒曲折的迷宫中平出一条直直的道路来。

方塔索斯一个箭步冲在最前面，高声呼喊着夜月的名字，可是只有余波震落的石子回应了他。

“……看来御主也不在这里。”

另外不会飞的几个人气喘吁吁地跟上。

“可恶！”方塔索斯一掌拍在残垣上。

他的能力是针对有心智之人，对像迷宫这类的死物毫无办法。

事实上，让奥涅伊洛斯用招数击破墙壁方便寻找这件事也是他提出来的。在此之前，他们也试过飞上天查看迷宫路径、在走过的地方留下刻痕做记号等。可每次升到一定高度，他们便受到阻碍无法继续上升。而刻痕，依靠从者的力量确实可以做到，但这片疑似宝具展开的迷宫似乎自带某种修复作用，痕迹无法长时间留下。

最终只好强行破阵了。

制造这样大的动静一方面方便寻找，另一方面也可以吸引一些人过来，比如夜月，再比如……米诺陶洛斯。

玛修拉着队末的立香高高跳过以肉眼可见速度不断修复的大理石。这一回，立香这边的从者来了两位比较靠谱的神职人员，乔尔乔斯与玛尔达看着御主跨过最后一道破碎的石基，才放心地转过身，由乔尔乔斯开口：

“两位，刚刚我和玛尔达阁下讨论了一番，一致认为这迷宫的异常似乎出自某种强大的力量。”

“与其说是修复，或许称它为规则的‘修正’更为准确？”

红a皱了皱眉，他立刻明白了问题所在，“你是说……”

“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阻碍，共同点都是让我们无法破坏迷宫的规矩，只能用正常手段走出迷宫？”

“没错，”乔尔乔斯赞许地点点头，“可这又牵扯到一个重点，据我所知，能在宝具中立下这种强制性的规则（rule）的存在，向来是创造一方的神明。更何况……”

“更何况这是连身为梦神的我都无法一击轰碎的迷宫。”

“奥涅伊洛斯？！”

“我原本就有些怀疑，方塔索斯。”奥涅伊洛斯转过身来，面朝兄弟困惑的神态，“我在使用“守护者之神谕”时，从那些墙壁上察觉到了哈迪斯陛下的力量。”

“微弱，还与以往有些不同，但的的确确是吾主。”

*

【这样啊，特异点F的时候隐隐有了意识，彻底醒过来是在第二特异点。】

少女的鞋跟轻轻敲击着地面，她有意减轻了脚步声。

【那看来你也不知道……】

她突然不说话了。

因为她莫名的问话而有些惴惴不安的珀耳塞福涅等了等，才忍不住开口：

【我不知道什么？】

【……没什么。】

夜月的视线凝在前方的拐口。

珀耳塞福涅撇撇嘴，刚要嗔怪她转移话题，就听到她说：

【我刚刚好像看见斯忒诺了？】

夜月确信自己的动态捕捉能力很好。那一闪而过的人影无论从身高、发色、穿着都与被召唤到迦勒底的那位小女神别无一二。

可是，她这次并没有让斯忒诺过来。

【进入迷宫后，通讯器也不管用了。没办法让那边的罗曼医生问问斯忒诺了。】

【我准备追过去，珀尔酱，】稍作迟疑，她便向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迈开步伐。

【警戒四周就拜托你了。】

*

“她追过来了哟，阿斯忒里俄斯。”

“……”

兽沉默着，没有言语。

“我说吧！她和那些要带走我的坏家伙没什么差别！”

“所以你肯定是认错人了啊！你不也说她和以前给你的感觉不一样了吗？”

“笨蛋阿斯忒里俄斯！你是要看着我被那群人带走吗！”

这句话显然刺激到了那个怪物的神经。昏暗的迷宫火光映出漆黑的牛面和嵌在其上一对猩红野兽的双眼。

“尤瑞艾莉……带走……不行……！”

“吃掉……吃掉！”

“将过来的都吃掉！”

“将那些人类全吃掉！”

“将、将……”

【将那些用暴力伤害他人的罪骨从无能又低智的心灵中剔出来就可以了，阿斯忒里俄斯。】

是谁的声音？将它再次从混沌的漩涡中拉出……

“阿斯忒里俄斯！你冷静点！”

柔软的手抚上他的面颊。

“冷静点，好，没事了，你已经不是……”

【你已经不是怪物了。所以这是你在朕这儿的工作。】

【朕已经帮了你，是时候让你未被开化的理性浮出表面，学着思考些像你父亲、像个人的行事了。】

【好好看着这些堕落的灵魂！那样你便能意识到由疯狂的兽性所引起的愤怒是多么无稽，多么愚蠢！】

*

那个身份尊贵的神明转身要走。

【你就呆在第七域外围反省吧。等你稍微懂得点什么是克制，什么是……】

袍角被勾住，他似有些意外地回头，随即无奈道：

【朕没说完呢，你不用担心。】

【等你懂得了克制、理智和爱与无所顾忌的**有何分别，就可以来朱迪加见朕了。】

脏乱、从未被打理过的灰白毛发被温暖触碰，不曾体会过的安抚随那人动作一下一下将舒适传到蒙昧的脑中。

它忍不住收起獠牙，眯上那对兽瞳。

【那么，朕走了。希望你能早点让我在朱迪加召见你。】

温暖消失了。

可是它仍呆呆蹲坐在原地，若有曾被它残害过的鬼魂经过，绝不相信那是米诺斯王迷宫中怒气冲冲的凶兽。

他说、“希望”？

它没有系统学习过人类的词汇，在它记忆的开端，同样是一个男人转身就走，随即它便被送到了那个它毕生都没走出过的地方。

浑浑噩噩的生命中，不断循环着撕咬、吞食、撕咬、吞食……

但偶尔，它躲在角落里等待食物送过来时，会听到他们的只言片语。

“希望（elpitha）”，“希望（elpizo）”。似乎是很好的东西。

因为他们提及时，眼里总是闪着光。

它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拖着它的斧头走向远处正鬼哭狼嚎着的“工作”们。

神明赋予它简单的理解能力，现在，它决心用这来之不易的智慧思考的第一件事：

怎么完成他对它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