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舍宫的花日复一日地摇曳着】
【你却始终不肯来见我】
是在躲避什么,还是在迷茫?
你是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面对我吗?
作为一场意外诞生的爱情中另一个主角的我。
【对不起啊……我早该对清醒后的你如实相告】
【但是这样你就会毫无负担地将我送回地面吧】
明明我的好父神早已派来他迅捷的使者,告知我你热烈又忠诚的爱情其实只是命运的玩笑。
明明在这场三界都瞩目的混乱中,我是从头到尾更清醒的那个,理应为闹剧亲手拉下休止的幕布。
可在金箭给予的梦幻般的时光最后,在你注目凝视我时,我还是无法遏制地接过冥后神格与鲜红的石榴果实。
哪怕它有时限,至少此刻,你是属于我的。
我忍不住想大胆一回。
哈迪斯叹了口气。
他讨厌超出掌控的意外,讨厌命运的不确定性。
所以他并不觉得在冥府日复一日处理着事务是多么枯燥的一件事。
现在,原始神中的那位厄洛斯藉由阿芙洛狄忒之子,另一位厄洛斯之手,在他驾驭着无头的梦魇们所拉的马车巡视冥界时向他射了一箭。
中箭时他正查看着地表与冥府间的裂痕,哪怕再专注,以他的实力,绝不会毫无察觉。尤其清醒后他着手调查发现,表面上的线索指向奥林匹斯山上他那个好弟弟为首的神祇,可背后隐隐有混沌与深渊的痕迹。
暂且不提这一系列错综复杂的关系对他和他的冥界代表着什么,他还要处理两位厄洛斯联手射出的金箭所带来的混乱,遗留下的一个重大问题。
春之女神的归属。
高台之上的他揉了揉额角,感到难得的苦恼和不知所措。
从未有过犹豫和彷徨的君主,在人世之爱上经历浅薄地如同他纯净的瞳色。
记忆告诉他,前段时间里,他还能流畅地表达自己的爱恋,吐露自己的心情,向一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神。
现在看来,那段记忆多么虚假啊,就连擅长编织梦境的修普洛斯与墨菲斯为首的众梦神都不敢如此妄想。
应该说,逃避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哈迪斯果断从御座上站起身,然后……慢慢踱步至他为世间之善所建造的庭园。
她在干什么?
她会生气吗?
会发火吗?会要求朕给予她全部的自由吗?
一路上,尽是思考这些问题。
与德墨忒尔和宙斯的商谈,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出面,就连结果,也是他让双子神中较为温和的修普洛斯去通知的那位。
早知如此,修普洛斯回来报告时,就多问一句她的反应了。
要好好向她道歉才行。
黑发神闭了闭眼,走进乐土。
袍角拂过庭园里遍布的花草,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过于笨拙】
【我搞砸了,和真正的你的相遇】
【对不起啊……本来已经决定好,这一次,应该由我抓紧(掠走)你才对】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见了朕。
一脸意料之外,猝不及防。
好像还有点,正在做什么却被朕抓个正着……的意思?
朕的目光落到她膝盖上已完工的花环上。
注意到朕的眼神,她慌乱地想藏到身后,手又僵在半空中。
可能已经意识到,被看见就没有藏的必要了吧?
有点笨拙的可爱。
本来还有些担心,不过现在看来,她和德墨忒尔都只是被牵连进来的无辜。
不像奥林匹斯山上的女神们,也不像地面那些公主,很明显,她被德墨忒尔保护的很好。
朕不讨厌这样的女性。
这花环是想等回到大地送给德墨忒尔的吗?
松了口气后,朕不禁如此猜测道。
会说,“看啊母神,这是冥界哈迪斯庭院里的花,与地上的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呢!”
要是还能轻快地露出笑容,就更好了。
朕为这猜测略略安心。
还有精力做无关紧要的小东西,看样子,她并没有消极地坐在此处,满怀着不满与愤怒。
希望朕的那些行为,没有给她留下什么糟糕的回忆,不会对冥界产生什么坏印象。
朕衷心地想。
【别的神一生中会有后悔的事吗?】
有的吧。
比如曾时常与我在地面同游的姐妹,阿尔忒弥斯。
她就会为误射心爱之人的行为感到懊恼。
可是,会后悔到这种程度吗?
后悔到,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向创世的、众神共同的父祈祷时,这样说:
“我愿毫无芥蒂地拥抱神格的消亡,自此与这个世界告别。”
“唯有一件事,万望您应许我,那是您万千子女中渺小的个体最后的恳求。”
她慢慢向后倒,朕伸手接住了她。
朕不知道该是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心情,才最合时宜。
克洛诺斯被朕赐予了【毁灭】,不过朕这方面的权能还没有完全成长到被秩序承认。
弑神是不可饶恕的,受罚的理应是朕。
这也是朕与卡俄斯计划好的事情。
朕却忘了,塔纳托斯前几日向朕汇报的事情。
冥后拿走了“库内埃”。
第一次有谁,因为朕,即将死/消失了。
为了……“哈迪斯”。
朕所能做的,只有抱住她快要连同神格一起破碎的身体。
朕动了动唇,头一次发现单薄的话语根本无法倾泻心中莫名翻涌的难过。
担任冥王至今,审阅过那么多生灵的魂魄,可朕在此刻,或许才算是稍稍理解为何人类会有软弱的哭泣与无能的呐喊了。
最终,朕只不过是再次呼唤她的名字。
“……珀耳塞福涅,”
【即将陨落的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啊,】
我听到卡俄斯的声音,从无穷无尽的遥远太空传来,直抵心灵深处。
泪水模糊了视线,但我还是尽力露出笑容,提起力量去抚摸所爱的脸庞。
【是的,万能的父啊】
【我在】
我一边感应混沌的力量,一边喃喃着那个填满整颗心脏的名字,能感觉到体内的冥后神格在徒劳地挽留自己。
这是他的力量,这是曾经那段爱恋的证明……一想到这个,我便无比地悲伤与幸福。
朕听见她在念朕的名字。
不是朕恢复自我后在极乐净土拘谨的哈迪斯大人,也不是记忆中初遇时满怀戒备的冥王陛下。
太奇怪了。
朕的“爱”,卡俄斯说,已经被他让厄洛斯彻底取走了。所以现在流淌在胸口的,一定不是这种情绪。
……那到底是什么,让朕一瞬产生了想要破坏规则、秩序,乃至命运,来延长某个必定会走到终点的生命停留在身边的时间?
朕不清楚。未来,会有谁告诉朕吗?还是朕自己去寻找答案?
现在,朕更为用力地抱紧她一点点化作星屑的身体,轻轻附在耳边问她,
“你有什么希望朕实现的愿望吗?”
【我可以倾听你的请求,作为万物起始混沌的慈悲】
【感谢您,我的请求是……】
她好像听不见朕的问话了。
朕看见她缓慢地摇了摇头,脸颊红润起来。朕抱不住她了,三分之二的身体都化为乌有,她却仿佛回光返照般,连笑容都逐渐清晰。
她的表情,变得与那天接过石榴答应朕时别无二致。那次,她说着“我愿意”,而这次……
“真好啊……我……喜欢你……”
“喂!笨蛋Master!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黑贞慌乱地用自己手上佩戴的护腕和下/身衣摆帮夜月抹着脸。
“抱歉……抱歉……我也不知道……”
夜月也很懵逼。她做了一个梦,但她从黑贞的腿上弹起来清醒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一点片段都没印象了,草,只剩眼泪哗啦啦不要钱地往下掉,仿佛一个坏掉的水龙头,止也止不住。
这她就忍不住有点暴躁了。直觉告诉她,要是一直想不起来会好像亏了一个亿——虽然她本来也没体验过拥有一个亿是什么感觉——总而言之就是赔大发了。
夜月竭力回想她做了什么梦,暂时无暇理会一旁的黑贞,黑贞喊了她几遍都没有回应。
“啊啊……烦死了!都怪你!”
“汪?”
黑贞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眼看着夜月在思考,她气呼呼地想着现在就先放你一马,转头就将火力对准刚刚加入队伍的玉藻猫。
她和Lancer库·丘林在得知夜月消失并极大可能是被传送到洞穴深处时,就万分担心。虽然后来Ruler通知他们夜月已经被安全带到海滩上,在他身边睡着,但那时他们已经打入了奇美拉的领域,即刻赶回来也很困难。
黑贞觉得她有在尽力忍耐了,忍耐住不一把火烧掉整个洞穴,可当她兴冲冲跑回来的时候,却看到笨蛋的手上多了一个令咒,还有一只不明种族的奇怪家伙对着抱抱蹭蹭。
所以说啊,她绝对没有因为难得的膝枕行为被夜月那个家伙忽视而迁怒!她是本来就很气了!
“难道不是因为你吗新来的!要不是你太重太大了,这个家伙传送到箱子里时怎么可能被挤到昏迷?更不会是现在这幅奇奇怪怪的样子!”
“汪?!喵觉得很有道理?……呜,这么看来确实是是喵的错啊。”玉藻猫面对黑贞的指责,先是露出一个惊吓的表情,然后耳朵肉眼可见地耷拉下去。
“呼呼……看来只好使出绝技·人类特攻了汪!主人·现,请你不要大意地rua我毛绒绒的部位哦!”
“什——!你这家伙!快让开!可恶,真是一刻不能放松……!”
看似垂头丧气的玉藻猫一瞬间支起耳朵,敏捷地扑上去,在黑贞和夜月都毫无防备的时候用毛绒绒袭击了夜月。
“!”
还差一点就能抓到头绪了,结果夜月的思绪被打断。迎面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毛绒绒软乎乎。
唔……好吧,对于毛绒绒她真的生不起一点气来。
“好舒服。黑贞亲也来吸吧。”
一下子对玉藻猫(的毛)爱不释手的夜月并没有忘记在她昏迷期间似乎多有照顾的黑贞,如此建议道。
“诶?!叫、叫我吗……”
黑贞假装很不在意地迅速伸出手,“行、行吧……事先说明,我只是看看这家伙的毛戳不戳手,才不是因为你这家伙……”
“啊……真是,看见她们那么要好还真有点羡慕……毕竟偶像也是有亲亲热热组团出道的类型啊。”伊丽莎白红着脸甩了甩尾巴。
“嗯,怎么说,成功和新来的从者打成一片,就连可能出现的职场/修罗场问题都被无意识巧妙地化解了,夜月前辈很厉害的样子!”
罗曼点了点头,赞成玛修的话,“对啊对啊!不愧是指导对话帮我刷梅莉酱好感的人,果然是galgame老手呢!”
“galgame?”藤丸立香看看不远处的夜月,再看看罗曼医生,一脸的一言难尽,“我都不知道该惊讶夜月是galgame宅还是吐槽医生的那个虚拟偶像了……”
“哈?虚拟偶像?虚拟偶像怎么了嘛!梅莉酱赛高!”
“虚拟偶像?嗯……”听到偶像(idol)相关就来劲的伊丽莎白思索了一会,“是偶像的新分支吗?
突然有点印象,这么一说,那只小狗,我好像在哪见过她……?”
结尾悄悄放一只亚种哈酱的卫星,唔姆。
以及,珀耳塞福涅对卡俄斯的请求没有出现,因为夜月听到那之前就醒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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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高亮】此章极度意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