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马上仓木组长就无法再维持冷静。
先是某种碎裂声——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正是从自己体内传来——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巨大的痛楚袭向脑髓,让仓木组长忍不住面容扭曲,发出惨叫。
在场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看得分明,黑雪在他问完之后便用原本比着组长脖子的扇子向组长的右手手肘飞速一击。
而在场习惯械斗的男人们听声音便知道组长的右手骨折了。那把作为凶器的扇子比看起来更具分量。
“哎呀,抱歉,手滑了。”黑雪温言软语地在仓木组长耳畔道:“您不让他们把武器放下,人家会害怕嘛。”
“……都放下。”
强忍下疼痛的仓木组长咬牙命令,小弟们也听话地垂下手,但却没有把武器收起来。
“没想到黑雪小姐有这么好的身手。”他恨恨道。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受人之托,想和仓木组长您谈笔生意罢了。”
“什么生意?”
“三天后到达码头的那批货……对了,今天好像清隆的保姆生病,所以换了一位人去接他放学。”
“你们!!”
仓木组长猛地睁圆双眼。清隆是他最宠爱的幼子,为了让他远离极道纷争,特意隐姓埋名抹去踪迹,过着平凡的生活。
不过很快,他面色就颓败起来。现在连他自己都自身难保,更何况远处的幼子?
他佝偻着身子,整个人看起来都矮了几分。那个气场强大、心狠手辣的仓木组长现在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老头而已。
“可以让他们先出去吗?接下来就是一些机密话题了。”
“……不能伤害清隆半分。”
“自然。”
仓木组长摆了摆完好的左手,小弟们纵有不满,也只得乖乖走出包房。
然而最后一位小弟刚踏出房门半步时,外面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
“有埋伏!”
这位小弟反应很快,重新退回到屋内。不过站在旁边的赤木比他反应更快,一脚踹在对方腰眼,将对方的手反剪到身后。
“你们!不讲信用!”
仓木组长目眦尽裂,拼着最后一股力气想再度暴起,却仍输了希子半拍,被她一扇击中软肋,轻松制伏。
“怎么会?这就是我们要谈的生意呀,仓木组长。”她愉悦回应。
随后一批黑西服将捆好的小弟们送回包房,又将赤木和希子手中的人以同样的手法捆绑好。除了仓木组长外的其他人口中都被塞上了布团。
希子确认没有漏网之鱼,且他们已不会再造成威胁之后朝黑西服们点点头,黑西服们便将这些人又鱼贯带出房间。纵然这之中有人想要奋起反抗,但在黑西服的强势镇压下,终究没能翻起什么浪花。显然这批人处理这种事情非常得心应手。
不过对于吓瘫在沙发上的白雪的处理,黑西服还是犯了难,便看向希子等待进一步指示。
看到此情此景,白雪哪能不知道自己与之争风吃醋的黑雪才是这群人的首领?她原本想通过提醒仓木组长卖好,再借助仓木组长的力量独立门户……没想到却踢到了这样的铁板。
她恨恨地看向黑雪。
“带出去单独关押起来,让妈妈来处理。”
希子早已习惯这样的眼神,根本没有在意,连看都懒得看白雪一眼。
黑西服得了命令一把将瘫软的白雪从沙发上捞起,没有半分怜香惜玉地便强行将她带离。
事已至此,要想办法寻找退路撇清自己……
能在这种地方混得风生水起的白雪自然不是什么善茬,她很快调整过来自己往外走,看起来倒像是被保镖护卫着的大小姐。
不过她飞速运转的大脑在听到接下来赤木的话后立刻当机。
“呵呵呵……还真是最佳观赏席呢,希子。”
希子。
这不算什么特别的名字,重名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但白雪就是联想到了记忆深处的某个人——
“雨宫希子!!”
她凄厉地喊出来,同时发疯似的冲向黑裙女人。这变故太突然,负责押她的黑西服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赶紧将她拦腰抱住。就算这样,也差点让白雪挣脱出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希子回头。二人四目相对。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猜想得到证实,让白雪变得更加疯狂,就算够不到希子,双手也要朝着她的脸狠狠挖下。“就是你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你是谁?”
希子眉毛微微蹙起,面色茫然。但这反而更刺激到了白雪,她仰头惨笑。
“我是谁?你问我是谁?!”
她笑完,再次恶狠狠地瞪住希子。若说先前这眼神里还有畏惧和软弱,那现在白雪的眼里只剩下浓浓的仇恨与厌恶。
“我也是雨宫家的女儿,惠子!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被遣散!原本我们都可以留在雨宫家,继续锦衣玉食的生活!”
雨宫惠子的话勾起了希子一些久远的记忆。那个时候的她还需要仰人鼻息,撒娇卖笑来获得活下去的资本。
雨宫大朗收养了十数名年纪不一的女孩们作为养女。其后肮脏的动机仅有少数人才知道,而对于那些被收养的贫苦女孩来说,这位提供给她们优渥生活的男人却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他死了,宫田组陷入内乱,剩下的女儿们就被胡乱打发遣散。
她们不会知道如果被顺利养到12岁后自己的命运,却知道自己失去雨宫家庇护后的命运,也知道她们当中最优秀的那个女儿——雨宫希子——被带去参加成人仪式后,这些动乱就发生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是希子害她们家破人亡倒也没错。
“原来如此,是惠子啊。都长这么大了。”
希子依稀记得下面有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妹妹叫惠子。雨宫家动乱,她被赶出去时应该已经记事。
“行了,把她带出去吧。将事情经过也都告诉妈妈。”
“?!”希子的平淡反应让惠子像是挥拳打在了棉花上,她更疯狂地扭动和尖叫:“你这个魔女!恶魔!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
黑西服赶紧扛起她往外走,其中的一人试图捂住她的嘴,还被咬了一口。
“我诅咒你永远孤独、失去一切——”
最终她的口中也被塞上了布团,被黑西服们带出了包房。
可惠子仍没放弃诅咒,那些话语变成喉咙中呜呜的声响,回荡在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