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莱克一行人离开茶楼,聚在一起吃完午饭临近分别时,奥斯卡拉过萧挽清的衣袖,把他拽到一边避开众人,神秘兮兮地问道:“小六,你和荣荣父亲是不是很亲近?”
亲近?萧挽清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眼里划过一丝异样。
亲近吗?当然亲近了。
十二个时辰前,他应该还和那人……巫山**、不可描述,能不亲近吗?
萧挽清面上不显,一派端庄有礼的君子模样,只听他说:“我和宁叔叔关系一直都很好,他挺照顾我的,我们挺聊得来。”
奥斯卡顿时放下心来。自家岳父再难搞,应该也不可能为难萧挽清这个孩子吧。想到这,他神清气爽,精神昂扬,浑身充满了力量。
“小六,求你个事呗。”
看他这幅谄媚模样,萧挽清心中已然有数。但他还是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面带疑惑地问道:“嗯?怎么了?”
奥斯卡搓搓手,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后,眼里闪着希翼,目光炯炯有神:“你能先在我岳父面前帮我探探底,看看我什么时候能登门吗?”
“岳父?”萧挽清好整以暇地看着奥斯卡,颇有深意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奥斯卡面皮一红,“早晚的事嘛。”
萧挽清笑:“有这个把握,还需要我给你探底?”
“咳咳!”奥斯卡重重地咳了两声,“这不是怕出什么岔子吗?”
“行。”萧挽清十分讲义气:“我回去就给你问。”
宁荣荣因为不好意思在一边等着萧挽清,所以早就已经走了。奥斯卡回了史莱克学院,萧挽清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后,才转身走向了逐玺。
刚走进大厅,萧挽清就意外撞上了两个人。那是一对穿着红衣的青年男女,男子妖,女子柔,站在一起极为相配,神仙眷侣不过如此,正是琴鸢和瑟魇。
瑟魇看到萧挽清,眼睛蓦然一亮:“我正愁不知道该去哪找你呢,没想到这么巧。”
“找我?”萧挽清奇怪不已。
“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挽清!”辛煜珏忽然出现在二楼楼梯口,俯视着萧挽清,向他招了招手。
瑟魇听到声音,不由得好奇地抬头,目光一撞上辛煜珏,动作就为之一顿。
那人,竟是个神邸继承人。
而辛煜珏自然也感应出了瑟魇的身份,不仅如此,他还有一种隐隐的压迫感。很显然,那个红衣男子的等级比他高……这是,已经到达那个境界了么?
萧挽清看看辛煜珏,又看看瑟魇,最后朝着琴鸢问:“你介意拼个桌吗?”
琴鸢摇摇头,最后四人一起进了辛煜珏的包厢。分别给辛煜珏以及琴鸢、瑟魇介绍了对方后,四人就两两分开坐下了。
瑟魇夹了一筷子烤兔肉,美滋滋地吃完,又喝了一口清酒,才抬头对萧挽清说:“接下来的战争,你能把我带进去吗?”
萧挽清茫然:“……不合适吧?”
人类的战争,多出一个魂兽修炼而成的百级神邸,怎么想都感觉怪怪的。
说完,他看了看琴鸢,发现她脸色铁青,明显是不想搭理瑟魇。
瑟魇又问:“你们开战的地点是哪?”
“嘉陵关。”这是他刚才才从大师那里听说的。
瑟魇沉思道:“我记得那里应该是武魂帝国和天斗帝国的边界吧?”
他百级成神后,因为琴鸢的原因滞留斗罗大陆,呆在人类世界差不多有一年了,对于这些特殊的区域边界,他还是很清楚的。
萧挽清点头,“嘉陵关地处天灵山脉中心位置,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如果我们想要在这次战争中有所建树,必须要破开此关。”
完了,他补充道:“这是大师,也就是天斗帝国国师的原话。”
瑟魇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眸光流转间妖魅非凡。
“你把我和鸢鸢收作明玺家族的长老吧,这样开战的时候我就能名正言顺的站在城墙上俯视着下面一团糟的战争了。”
辛煜珏听他说明玺家族,倒是诧异地偏头看了他一眼。
萧挽清不知为何没说话了。
瑟魇看萧挽清不看他,径直把目光转向了辛煜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凑个热闹呢。再说,我只有站的高高的,下面那群人才能看到我这幅没有一点瑕疵的完美模样。”
萧挽清:“……”果然,和他想到的原因差不多,难怪琴鸢从一开始就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
辛煜珏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强调自己外貌的……男人。
他缓了又缓,才问道:“以你的实力,不管加入哪个阵营都会受到重视,为什么一定要加入明玺家族?”只是因为和萧挽清认识么?
瑟魇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了然一笑,用下巴指了指萧挽清,道:“毕竟只有他知道我是个魂兽。而且武魂殿高手那么多,呆在那里多轻松,意思意思就行了,看个热闹嘛。”
他之所以直接在辛煜珏面前道破自己魂兽的身份,是因为他确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证自己和妻子的安全。况且,怎么说也是萧挽清的哥哥,瑟魇还是挺相信他人品的。毕竟离百级成神就差那么一步,想来应该也不会没事招惹自己。
辛煜珏瞬间瞪大了眼:“!!!”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扭过头,在看到萧挽清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后,逐渐放松下来,开始细细打量起瑟魇的轮廓,暗自猜测他应该是什么种类的魂兽。
瑟魇敛了神色,温和地朝萧挽清笑了笑,“可以吗?明大族长?”
“不可以的,瑟大狐狸。”萧挽清一语道出天机。
辛煜珏恍然大悟。这种精致无双、快要像个假人一样的长相,再加上这种风流随性的举止……太像他们明玺一脉武魂是九尾狐的‘孟’字辈成员了。
只不过‘孟’字辈的人不像眼前这个瑟魇一心一意罢了。
瑟魇晃了晃酒杯,眼中深意明显,“要不,我拿我发现的一个关于你的秘密交换这个条件?”
“关于我?”萧挽清只想了一瞬,就摇了摇头。
现在已经够混乱了,他可不希望明玺家族再突然多出两名魂兽长老。
他和琴鸢、瑟魇关系是真的好,很合拍、也很聊得来,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希望两人陷入战争的泥潭。如果意外暴露身份,萧挽清担心会出现什么难以控制的局面。届时,不管是对他们两人,还是对明玺家族,都是一件不利的事情。
琴鸢冷哼一声,朝瑟魇翻了个白眼,转头对萧挽清说:“不用管他,他就是异想天开,闲的慌。”
瑟魇委屈:“嘤——”。
“还好你之前有神邸传承,否则你要是选择化形,凭你这个头脑和差不多都要站到天上去的高调样子,早也不知成为谁的魂环了。”
听到媳妇这样说自己,瑟魇努努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以前还是魂兽的时候,他就特别喜欢自己光洁柔顺、不染纤尘的毛发。现在他百级成神,化作人形,喜爱自己的精致模样应该也没什么错吧?瞧瞧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类,看到他就像是自己看到了鸡腿兔肉一样,热情无比。
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在自己老婆面前说。否则鸢鸢定会说自己又在那装模作样、搔首弄姿了。
心知自己打算不成的瑟魇顶着琴鸢那威慑力十足的眼神,只得一五一十地和萧挽清分享着自己意外发现的秘密:“鄂旗多尔城仅剩的那个小孩前些日子死了。”
“小孩……你说的是楚汶君的孙子?”
萧挽清只能想到这个。
瑟魇点点头,看着他幸灾乐祸地笑道:“这是我之前去皇宫发现的。”
“皇宫?你去那干什么?”
瑟魇微笑:“我想见识一下天斗帝国的宝库。”
萧挽清、辛煜珏:“……”
这应该是史上,最嚣张的一个“贼”吧。也难怪琴鸢说他高调的像是要站到天上了。
瑟魇大约也是觉得自己面上无光,所以他挥挥手,说:“清,重点不是那个啊,你猜我在皇宫里还发现了什么?”
萧挽清没好气地说:“这我哪能猜的到?!”
瑟魇古怪一笑:“我在皇宫里还看到了当年那个把你骗到落日森林,使得我俩相遇的粗汉了。”
萧挽清听的一愣一愣的,“你说的,是王若微吧。”
“不知道,我对长得丑的人名字不感兴趣。反正我看到他对一个老头说,他已经解决了楚云之的媳妇和他儿子。”
萧挽清无语凝噎。顿了好久,他才问道:“楚汶君的孙子是他杀的?”
“对,不过他背后好像还有人。”
辛煜珏紧皱着眉头,不发一言。
本来他就不希望萧挽清站在天斗帝国那边,现在听这人一说,他更担心了。
揉了揉眉心,辛煜珏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挽清,你这边是不是有些不安全?”
“没有的事,哥,你就放心吧。”萧挽清解释道:“魇不说我都忘了那档子事了。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我不解决干净这些烂事都对不起我自己。”
当年他在天斗皇家学院也就认识这么几个人:维奇尔、宋子丞、楚云之、赵丰、王若微、曲越妩。
这里面,赵丰和曲越妩都是七宝琉璃宗外门弟子,且赵丰喜欢曲越妩。其次,楚云之已经死了,他在七宝琉璃宗打听到宋子丞和楚云之关系密切。王若微应该和公孙陌、元灏奇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当年的落日森林一事他还没去找姓王的算账呢,没想到他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这次,王若微杀死楚汶君的孙子,如无意外……萧挽清隐隐感觉,可能还会牵扯到自己。
想想当年在落日森林时,元灏奇和楚汶君对他的袭击,萧挽清慢慢眯起了眼,神色从容自若,但眼底却蕴藏着危险的色彩。他倒要看看,这些人凑在一起,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还有没有别人知道你是明玺家族的人?”辛煜珏关心不已。
萧挽清正欲摇头,但脑子里却忽然闪过了一个人影。
“有一个。”
“谁?”
“元灏奇。”
“那是谁?”
“元天蘅和千寻疾的儿子。”
辛煜珏脑中一闪:“元天蘅不是……”你外公的情人吗?
萧挽清虽无奈,但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本来就知道元天蘅和秦玧止关系的琴鸢忍不住感慨道:“你们人类的关系可真复杂。”
瑟魇好奇地看看萧挽清、看看琴鸢,但发现两人都没有为他解惑的想法,只得丧气地坐在一旁,拿过筷子继续“埋头苦干”。
“那刚才和你一起吃饭的那群人呢?他们知道吗?”
萧挽清想到这个,就觉得头痛不已:“能知道吗?你认为我该怎么说?”
“说我虽然是武魂殿暗处的明玺家族族长,但我的心却是向着天斗帝国的?还是说我虽然被我母亲指定为比比东的干儿子,但我和她关系委实一般?!”
一想到这个,萧挽清就觉得头大。他也是来了武魂城之后,亲眼看到了他母亲和比比东的信件,才知道有“干儿子”这回事。
你说认吧,没啥感情,他自己都觉得尴尬;不认吧,比比东提到这个,他难道还能找谁说理去?!只能刻意忽视,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萧挽清第二句话一出,全场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不管是辛煜珏,还是琴鸢、瑟魇,三人都盯着萧挽清发了好一会儿呆。
最后还是瑟魇放下筷子,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必须得去参战吗?”
“这次天斗帝国阵营里,除了直属帝国的魂师外,还包括上三宗、以史莱克学院为代表的高级魂师学院学生。因为涉及到的魂师数量众多,所以每个宗门派遣出来的弟子早早就被登记在册,统一交由大师编排训练。至于七十级以上的魂师,则是必须出战了,否则弥补不上和武魂帝国的差距。”
“强制性的吗?”琴鸢惊疑不定地问着。
“差不多吧,反正天斗皇帝雪崩是这么说的。”
辛煜珏奇怪:“那位新上任没多长时间的皇帝还有这个能力?”
萧挽清脸上笑意慢慢散去:“这位皇帝可了不得,实力虽然不高但心机深沉,手段精明,绝对算得上是一位合格的帝王。在位不过五年,就将天斗帝国残余孽档一顿整治,独揽大权。”
“认昊天宗宗主唐啸亲侄子、唐门门主唐三为师,尊蓝电霸王龙家族族长儿子、也就是唐三的老师玉小刚为国师,这样的背景,你能说他说话没有分量吗?”
琴鸢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这听上去,怎么像是那个皇帝已经笼络了昊天宗和蓝电霸王龙家族?”
瑟魇看着萧挽清,意味深长地笑了:“只怕你参战的理由应该是为了保护宁风致和他的那个女儿吧,你是担心中间会有什么变故?”
“不可能吧。”辛煜珏下意识地否决道:“这两个人可以说是七宝琉璃宗的精神支柱,况且能让魂师实力瞬间提升到另一个层次,雪崩是疯了吗,敢对他们出手?没有七宝琉璃宗的七宝琉璃塔魂师来弥补这个差距,他们那一方的魂师整体实力岂不是弱了很多?”
萧挽清沉默一会儿,答非所问道:“天斗帝国前任皇帝雪夜大帝共有四个儿子,皇长子雪清河为太子,雪崩的天赋和实力都不如他的另外两个哥哥,但最后却只有他活了下来。宁风致身为太子老师,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为雪清河料理了很多事。在所有人眼里,宁风致以及七宝琉璃宗完全算得上是雪清河的后台。但最后,雪清河却被发现是武魂殿的千仞雪所扮……换做你们是雪崩,你们会如何对待压迫了自己这么多年、敢怒不敢言的七宝琉璃宗?”
“昊天宗和蓝电霸王龙家族真的那么向着雪崩?”辛煜珏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萧挽清还没说话,琴鸢就轻轻敲了敲桌面:“这里面多多少少都有着唐三在中间作为枢纽。同理,这场牵扯到几百万人的战争里,只怕唐三又会是一个响当当的领军人物。”
萧挽清笑着点了点头:“这正是我所想的。”
辛煜珏:“真这么厉害?”
“一个武魂是蓝银皇,还有一个是号称天下第一器武魂的昊天锤,这天赋……世间罕有。”琴鸢不知想到了什么,手指突然一顿。
“清,我忘了告诉你了。”不知不觉间,琴鸢也这样称呼他了。
“嗯?”
“那个唐三的小女友……不,妹妹,就是那只十万年的柔骨兔,她母亲就死在比比东手下,变成了比比东的第九魂环。”
萧挽清:“!!!”
“柔骨兔!”瑟魇的眼睛在刹那间就变得亮晶晶的:“鸢鸢,在哪里?柔骨兔!柔骨兔在哪里?”
他的语气满是激动和兴奋,饶是沉浸在震惊中的萧挽清都不由得抬起头,望向了瑟魇。
瑟魇一个劲地摇着琴鸢的衣袖,用撒娇的口吻哀求道:“去了落日森林以后,我就没吃过兔肉了。之前你不是说星斗大森林的那两只兔子都死了吗?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当年他闭关出来后,琴鸢就告诉他,星斗的两只十万年柔骨兔都被武魂殿的人杀死了。为此,他可惜了很久,为当初没有直接和星斗里面的那四只十万年魂兽正面对抗感到痛苦不已。
琴鸢被他摇的不耐烦了,“兔子那么多,你为啥这么喜欢吃柔骨兔?”
“我吃到的第一个熟食都是魂师去洛伊平原时,在火堆上烤的柔骨兔。”说到这,瑟魇舔了下嘴,像是在回味那个味道一样:“以后不管我吃到什么种类的兔子,我都会把它和柔骨兔的口感做一下对比。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认为柔骨兔是最好吃的烤兔肉。”
辛煜珏愣愣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十万年魂兽都是相亲相爱的呢。没想到你们竟然还会……”想着要怎样吃掉对方。
琴鸢不在意地笑了笑,“这很正常。魂兽为了抢夺地盘,抢夺资源,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就好比你们魂师,如果你听到一个关系一般的封号斗罗死了,你会为他感到伤心吗?”
“我们魂兽也是这样,况且我和阿魇没来落日森林以前,一直都呆在洛伊平原最核心的地方,来到这边完全是因为他的神邸传承。一次偶然他听说星斗里面有两只十万年的柔骨兔,想去把它们抓来吃了,但我没让。那时我已经准备化形了,就想着留他一个在落日森林不太好,特意管着他不让他出去瞎闹。”
瑟魇听到这,喜上眉梢,忍不住得意洋洋道:“我就知道,你果然处处想着我,媳妇你真好。”
眼看他就要扑到自己身上,琴鸢冷淡道:“行了,好好吃饭,别说话了。”
瑟魇像是被安抚好的大猫,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辛煜珏看着两人轻松愉快的相处模式,内心羡慕不已。
什么时候,他才能追到比比东呢?或者说……有成功的可能吗?
萧挽清靠在椅背上,揉揉太阳穴,只觉得内心疲倦纷扰。
史莱克八怪里面,本来唐三所在的昊天宗以及唐门就和武魂殿有仇;戴沐白和朱竹清代表的星罗帝国更不必说;马红俊身为弗兰德亲传弟子、唐门副门主,怎么可能不和其他人统一战线?这下好了,又多了一个小舞……
看样子,这个明魂令令主的身份,是必须得瞒下去了。
琴鸢端起茶壶给萧挽清的茶杯满上,问:“你打算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宁风致吗?”
“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这个意思……
辛煜珏心中有数,看样子这个宁风致在他弟弟心里,地位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高很多。
琴鸢也不再多问,最后还是提醒了一句:“总之,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
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