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开始,喻原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姜续,游戏上也不再和姜续单练,姜续如果约他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喻原是故意的。
何况姜续不是傻子。
在第七次约喻原单练又被他以莫名其妙的理由拒绝后,姜续深吸了一口气。
得,小刺猬摇身一变成小缩头乌龟了。
小乌龟好像还以为只要这样做就能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抹掉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但是不好意思。
如果是别人,或许察觉到他的抗拒会选择退缩放弃。
可惜他是姜续。
他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得寸进尺。
若是不得寸,那就更进一尺。
于是,此后的几乎每一天,喻原总会在各个地方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偶遇”姜续。
说实话,见到姜续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喻原本来想视而不见,但是姜续并不准备放过他,去图书馆自习跟着一起去,去食堂吃饭跟着一起吃,去每天的乐跑时也会跟着一起跑。
喻原并不是很想和姜续呆在一起,因为他总能让他想到那天晚上尴尬的场面,于是明里暗里拒绝过他好几次。
但是姜续软硬不吃,根本不理他这一套,结果是到最后喻原都已经习惯身边有这个人了。
虽然他真的在很努力地躲避姜续,但是这个人总能在各个地方找到他。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姜续给他安了定位的一些东西。
……
很久之后,当喻原想起对姜续的第一印象这个问题的时候,脑子里总会蹦出一句:
这人是真狗。
……
不过姜续情商好像不是一般的高,反正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喻原从不觉得很别扭。
其实他也偷偷想过姜续这样做的目的,但是想东西真的太费脑子了,他只是刚开始有想的念头就自我停滞了。
他懒得去想。
但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
某天晚上,喻原上完晚修独自回到宿舍,在宿舍楼底下又看见了姜续。
喻原捏着肩带的指尖都泛白了,他抿了抿唇,打算目不斜视地从姜续眼皮子底下走进去。
说不定姜续并不是来找他的呢。
不过很不凑巧,姜续就是来找他的。
于是,当喻原刚刚走到姜续身前的时候,姜续就叫住了他:“喻原。”
喻原微怔。他唇抿得更紧,直觉告诉他这回好像和之前都不一样。他没有抬头,目光只是在姜续的衣角上打着转。
姜续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见喻原没有说话的意思,叹了口气,开口打破了僵局:“一起走走?”
喻原眸子微闪,开口就是拒绝的话:“我还有事……”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姜续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他顿了顿,又道,“我有话给你讲。”
喻原心跳逐渐加快,晚上的氛围和白天还是不一样的,他不自觉地就联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尴尬到不能再尴尬的事,手指微缩,下意识地要抗拒。
然后姜续长臂一捞,直接把他肩上的书包给捞过去了。
“挺沉的,”他听见姜续说,“我帮你背一会儿。”
喻原心中郁结,顿时有点暴躁,但一想到那天晚上,又硬生生把火给憋了回去。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情不愿地跟在了姜续后面。
他跟在姜续后面一言也不发,姜续问了他好多闲聊似的问题,他都回答得很敷衍。
他希望姜续能看出来他很敷衍,然后放他走。
不过很显然姜续并不打算这样做。
等两人走到几乎没有多少人的地方的时候,姜续终于停住了。
喻原差点一头撞到姜续身上,他眉头微皱,刚想骂一句出来,就听姜续说了一句:“这里人少,正好我有一句想问你。”
喻原微怔,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他喉结微动,然后就看到姜续眸子定定地望着他,眸中掩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以说说在你的认知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喻原张了张口,却发现他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实话他和姜续并不是很熟,而且除了这几天和姜续的单独接触外,几乎大部分的接触都是在游戏里,他根本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答。
他沉默了一会儿,但是看姜续好像一直在等他的回答,不等到就誓不罢休的模样,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姜续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好像这个回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内。他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了一句:“那你讨厌我吗?”
喻原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虽然他和姜续发生了一些尴尬的事情,但是这并不会影响他判断姜续这个人并不会招他反感。
等他摇完头,又觉得不对,直觉告诉他刚刚摇头好像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于是他心烦意乱地垂下头,继续保持沉默。
“那就是不讨厌。”姜续笑了,语调与他的情绪一起上扬,他偏了偏头,又问了一句:
“——那你能接受我追求你吗?”
喻原大脑一空,他几乎是不知所措地抬起头,和眸中蕴着明显笑意的姜续对视。
姜续刚刚说什么?
追……追求?
他知不知道他刚刚在说什么?
……也对,如果姜续对他没有意思,也不必要每天都来“偶遇”他。
他早该想到的。
可是……
可是他们……可都是男生。
喻原手指突然一抖。
……对啊,他们都是男生。
那为什么那天晚上,他会对着姜续起反应?
他喜欢姜续吗?
不,不对……
不对,不对。
他怎么会……
不对。
喻原下意识地想拒绝,但是看着姜续温和平静的目光,他又迟疑了。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除了祖父母以外的人在意着。
他很珍惜。
但是……
喻原咬了咬牙:“……抱歉,我不是同性恋。”
他不知道他那天到底为什么会起反应,毕竟他从没想过性取向这个问题,虽然他也没谈过女朋友。
那天……说不定只是服从或者是依赖的缘故。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耽误了姜续。
姜续看着他,眸子仍然是温和而平静的,他并再没有多说什么,也没再逼问他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轻轻地道:“嗯,我知道了。”
喻原眸光微闪,刚想说些什么,又听姜续说了一句:
“——时间挺晚了,我送你回去。”
喻原心中莫名涌起了一股失落的情绪,酸胀得他胸腔都隐隐发痛。他看都不敢再看姜续一眼,跟来时一样默默地跟在了姜续后面。
回去的这一路姜续没再说话,两个人都沉默着,一直到把喻原送到宿舍楼下,姜续也没再说一句话。
还是喻原犹豫了很久,才跟姜续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姜续应了一声,回道:“好好休息。”
然后就转身走了。
喻原也向后走了一段,终究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姜续。
姜续没有回头。
他就这么小心翼翼地躲在暗处看着,看姜续一次也没有回头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在那一瞬间,说不清的巨大的失望与酸涩笼罩了他。
喻原垂下眸子,攥肩带的手指用力到发抖。
姜续没有回头。
姜续怎么能不回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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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