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迷雾 第3章 熊玩偶和他人语

黑暗会被光刺破，而迷雾，你只能等待它自己消散。

杰克被黎明的第一缕微光唤醒，撑起身子坐在床沿上。无法抑制的困倦总是不会轻易地放过他，哪怕杰克已经深睡了许久。

“我的身体该不会是有什么毛病了吧？”杰克自言自语道，骨节分明的手指随着他站起来的动作，在洁白床单上轻轻划过，“早上好，熊先生。”

床头那只不知道被谁划破肚腩，露出了灰白色棉花内里的小熊布偶不声不响地坐在柜子上，黑葡萄似的纽扣眼睛呆滞地望着前方。

杰克的目光从小熊身上移开，像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嘴角向下撇了撇。

对啊，杰克没有必要起的这么早的，他习惯了这个点醒来去理发店为顾客服务，却忘记了昨天发生的悲剧。

杰克不仅有出众的外表，温柔优雅的口音，还有让顾客们满意极了的理解力和执行力，其专业程度广受好评，如果不是穿着工作服，手握剪刀，说他是个上流社会的绅士也正当。

是的，杰克是个优秀的理发师，非常专业，这毋庸置疑……

直到昨天，他一个走神，剪掉了顾客的耳朵。

那时候，杰克像突然陷入一个噩梦，所有行为鬼使神差不由自己。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手上仍然紧紧拿着理发的剪刀，剪刀上还残留着顾客的血迹，就连杰克的工作服上都喷溅着星星点点的血沫。加上顾客死死捂住耳朵的动作和不敢置信指着杰克的另一只手，这肇事现场真是清晰得叫人一目了然。

他做了什么？杰克愣在原地，麻木的神经没有告诉他应该怎么做，身体也不像自己的，根本难以驱使。

杰克眼睛仿佛被地上的耳朵黏住，紧紧盯着它，像看着一个会说话的活物。

事实上，杰克确实也听到它在对他说着“谢谢你让我从那个愚蠢的脑袋上解脱”之类的话——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这是杰克从小就有的“天赋”。

这个“天赋”总是叫他分不清楚到底是否有“人”在和他说话。

杰克又晃神了片刻，待他费劲地把脑子从一片空白中挣脱，周围的顾客的尖叫声已经宛如警报一般向杰克袭来了。

那些家伙，好吵。杰克眉峰一蹙，有一丝不耐烦的情绪浮现上来，而那一丝丝的不耐烦，导火索般点燃了更加黑暗和暴戾的情绪，渐渐地越来越显现，也越来越狂躁和难以抑制，很快便侵占了他的全部思维，成为他脑海里唯一的声音——

“叫他们发不出声音来。”

杰克终于移开了自己被地上的耳朵抓住的眼球，无机质地转移到眼前那个只有一只耳朵的、咒骂声不断的家伙身上，一直看进那个人的眼睛里去。

“好吵啊。”也许是那个声音，也许是自己……杰克已经分不清是谁在说这句话。

一只耳朵的人在接触到杰克的目光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咒骂的嘴巴突然大张，像是凝固下来的照片似的，滑稽极了，但是这个家伙也没办法调整自己滑稽的表情了，因为下一秒，他看到的，是自己上面什么也没有的脖颈和血淋淋的后背。

也大概就在这一刻，刚才还在看好戏的人们，忽然之间发了疯，也不管自己是否顶着一个剪了一半的头，慌慌张张地试图向不甚宽阔的理发店大门涌去。

警惕心来的太迟了，人们的惶恐情绪取悦了杰克，让他发出一如既往的温柔笑音。

逃跑？不得不说，这似乎是个不成功的尝试。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里，人声鼎沸的理发店，鸦雀无声。

“安静了呢。”

那个声音在说话。

“干得不错。”

促狭又揶揄的口吻。

“乖孩子，交给我吧。”

疲累的感觉如同黑色的巨浪向杰克扑了过来，可怜的杰克毫无反抗之力，重重倒在冰凉的地板上。